安雅一身潔白而鑲滿了鑽石的昂貴婚紗,由伴娘攙扶着,聯想到之前溫心與靳亦霆的婚禮,始終是如一根刺紮在肉裡。
今天,她可是請了整個e市的媒體和記者,無論是排場還是隆重程度,比之一個月的前的婚禮,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告,只有她安雅纔是靳亦霆名正言順的妻子。
溫心只會永遠的消失,永遠淡出她的生活。
“好的。”朗朗應道。
轉身的時候,他朝靳亦霆吐了吐鮮豔的小舌:好了,現在靳爸爸的如意算盤徹底打不響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隆重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新郎長身玉立於教堂的紅毯中間,只覺背影修長,簡簡單單的一款西服,便將它詮釋到得天獨厚的完美,合身。
安雅望着那個俊美如神坻的男人,追逐了一個年少時的夢,又不甘被驅趕五年之久,終於等到了他,她不禁心跳加快,心動不已。
此時,刷刷刷的快門聲不斷響起,捕捉靳氏總裁的二婚現場畫面,還能有比這個更激動人心的時刻了嗎?
當安雅與靳亦霆並肩站立在一起的時刻,才發覺這是真實的,她真的要成爲亦霆哥哥的新娘,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愛不愛的,都無所謂。
教堂的側翼角落處,一個身穿斗篷衣的男人推着一輛輪椅車,輪椅裡靠着一個女人,依然是穿着斗篷,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面容在帽子的遮掩下,看不真切。
“親愛的妹妹,時間快到了,精彩的畫面也同樣即將來臨,趕快清醒過來吧。” шωш▪тt kān▪¢o
王洋眼中閃動着興奮的目光,取出一個裝着散發着一股臭味的瓶子,在女人的鼻子上來回的搖擺。
少頃,溫心皺起了眉頭,漸漸地甦醒過來,感到身體依舊麻麻的。
她是做完了手術嗎?
之前聽別人說,手術不都是麻半身的麼,剖腹產也是這種感覺,人清醒着,感覺不到特別的疼痛,但清楚的知道身體的皮肉綻裂。
可爲什麼她倒是跟全麻似的,一躺在手術檯上,針管一打進血液裡,害怕全部消失了,周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覺。
而現在……她是在哪裡?
她的下半身乃至手腳全部麻麻的,脆弱的動彈不得。
“別動。”曖昧的冰冷的呼吸在耳邊婆娑着,溫心神經一繃,這個聲音——
不,還有她後背頂住的,可以確定是一把手槍的槍口。
死亡的恐懼讓她上半身能動的部分陣陣顫慄,鼻翼的毛孔劇烈的收縮,一個讓她顧忌無比的名字吐出來:“王洋,是你。”
即便不用轉過頭,溫心也能感覺出來,是王洋。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太可怕了,隔着老遠,她都能聞出來,他身上死亡的味道。
王洋低低地笑了起來,“我的女孩,你很聰明,嗯,就是比幾個月前更憔悴了,原來是我們的大總裁拋棄你了……嘖嘖,還真是可憐呢……”
他嘴裡那麼說,可眼神裡是冰冷,是無情,是殘忍。
“你究竟想幹什麼?”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嗎,難道即便是她和靳亦霆分手了,王洋依舊不肯放過她麼。
從一開始,王洋就潛伏在醫院裡,就是爲了等她乖乖地自投羅網,跳入陷阱之中。
王洋忽地把臉湊過來,離的她非常近。
溫心得以看清楚他的臉,一張俊俏清秀卻欺世盜名的臉龐,要幹些什麼,僞裝起來,真的是隨心所欲,無往不利。
他低低的笑着,熱氣夾雜着冷意在她的臉頰上綻起了一粒粒的細小的雞皮疙瘩,眼底聳動的是忽明忽暗,捉摸不定的光,“如果我說,我要你呢?”
隨之而來的不是曖昧,而是噁心。
溫心非常想吐,王洋的話,她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沒有爲什麼。
像他那樣的殺人變態惡魔,完全已經超越了種族,性別,年齡,等等。
“不會,你是在報復靳亦霆。”溫心定定的盯着他的眸子道,“如果你真想對付他,那麼抱歉,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被玩膩了,拋棄了的女人,你用我來威脅他,根本討不了半點好處。”
王洋含笑搖搖頭:“no,no,no,千萬別小看自己,其實你還是很有魅力的……”
他一邊說,手掌允自撫摸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揉搓着細膩的皮膚,幽褐色的眸底滑過一記暗色。
溫心只覺得有一條蛇在臉上蜿蜒爬行,眼仁狠狠地怒瞪着他。
“現在,安靜一點,讓我們來欣賞一下,你前夫盛大的婚禮。”他忽然轉眸,意味深長的道。
溫心驀地一怔,耳邊是再熟悉不過的旋律,緊接着,她身下的輪椅轉動,竟是被王洋推到了一個溫熱的充滿喧囂的空間裡。
鮮花,氣球,十字架,耶穌雕像,整齊劃一的賓客,身着黑衣莊嚴肅穆的神父,以及神父面前的一對新人。
因爲溫心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教堂的側面,所以一對新人的容貌,清清楚楚,一覽無餘。
還有新娘右側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她終於明白王洋的意思了。
是靳亦霆和安雅。
今天是他們的婚禮。
王洋是故意的,他大費周章的把自己從醫院弄出來,是故意要讓自己傷心嗎?
溫心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似一張透明的白紙,彷彿輕輕一吹,就會瞬間凋零。
“新娘安雅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的男人,靳亦霆先生,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順境或逆境,都將不離不棄,恩愛到老?”
神父一臉莊嚴肅穆的問。
“我願意。”安雅欲說還休,卻堅定不移地回答。
誓言聲聲入耳,刺破她的耳膜。
畫面與回憶交錯,成了最可悲的嘲諷。
她曾經擁有的一切,轉眼一無所有。
淚水傾覆了整個臉頰,人羣中,是最好的掩飾,靳亦霆和朗朗不會注意到她,即便注意到,又能改變什麼結果呢?
“王洋,你的目的達到了,我現在比死了更難受……”身體漸漸地恢復知覺,原來不覺得,這會兒只覺得全身抽疼的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
她自以爲的釋懷,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玩笑。
當王洋把她最脆弱最在意的傷口,再一次血淋淋的撕開,呈現在她面前,血腥,殘忍,痛苦。
王洋嘴角勾起一抹暢快淋漓的弧度,強行的把溫心的頭顱轉到正中心,強迫她睜開眼睛看。
他興奮的道:“no,我的女孩,遊戲纔剛剛開始而已,你要是死了,我們的sam可是要傷心的喲!”
“你真是個魔鬼……”
溫心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一定還有什麼狠厲的陰謀詭計。
他要用自己來對付靳亦霆!
怎麼辦?
爲什麼,明明靳亦霆已經不愛她了!
從腳底竄上了一股寒意,慢慢地侵襲全身,她好像被魔鬼佔據身體和靈魂的傀儡,唯一的出路,便是死亡。
“新郎靳亦霆先生,請問您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女士,安雅小姐,無論貧窮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順境或逆境,都將不離不棄,恩愛到老?”
沉默。
全場的屏息凝神,聚精會神。
大家都在等靳亦霆的答案,記者們忘記了拍照,整個教堂內,安靜的似乎連一粒穀米墜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饒是知道答案,溫心竟仍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靳亦霆的泛着淡淡的玫紅色的脣瓣上。
那精緻絕倫刀削斧刻般的容顏,無與倫比的優雅高貴氣度,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最出衆的亮點,足以讓旁人黯然失色,淪爲陪襯。
新郎長久的沉默,不僅讓賓客的情緒隱隱躁動,也讓新娘安雅煩躁不已,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神父爲了掩飾尷尬,輕咳了一聲,再度問道:“新郎靳亦霆先生,請問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女人爲妻?”
一瞬間,溫心緊緊地閉上眼睛,清淚順着長長的睫毛滾落下來,一切都結束了。
“不願意。”
清冷低沉的聲音,堅定不移地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溫心忽然渾身一震,面部僵硬在一處。
教堂裡迴盪着他的聲音,引起全場的一片譁然。
“亦霆,你在幹什麼?”安雅不可思議地盯着他的側臉,完美而犀利,她滿眼的震驚。
王洋不是都安排妥當了嗎?
爲什麼還會出現這種紕漏?
不,她決不允許。
“他在開玩笑,神父,你再問一遍!”安雅不甘的問,深深拽緊了婚紗的下襬,精緻的妝容下,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似魔症般的執念。
“這……”
神父很鬱悶,好端端地主持一個婚禮吧,遇上了新郎悔婚。人家悔婚意圖已經昭然若揭了吧,新娘子還跟個傻子一樣,以爲新郎會是口誤那麼簡單麼,no,太天真了,或者說是自欺欺人!
“不用問了,我宣佈,今天的婚禮取消!”
靳亦霆轉過身,面朝着大家,鏗鏘有力地對着衆人說道。
全場再度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唏噓之聲瀰漫開來,安雅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靳亦霆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