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陸立軒會在手術裡，而且他還是主刀醫生？
那個新請來的醫生哪兒去了？
宋恩燦再定睛看，躺在病牀上的確實是母親沒錯。
她渾身都在顫抖，陸立軒辭職之後都來幫母親動手術，這其中的意義代表着什麼，就已經不言而喻了。
那天他用那麼絕情的語調和她說話，還不准她去參加婚禮，是故意逼走她吧？
他當時說的那些，她以爲是對喬寶如表白的話，難道，都是對她說的？
一直以來，他都默默地幫助她、守護她，只是，她又怎麼還得起他的這份深情呢？
眼眶裡的淚越來越多，世界變得越模糊，她的心就越茫然。
腦海裡像是幻燈片一樣放映着好多她已經珍藏起來的畫面，她一直呆坐在原地，好久好久之後，起身，再看了手術室裡一眼，落荒而逃……
北堂墨還坐在原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宋恩燦出來的時候，會是那樣的表情。
她的腳步很不穩，踉蹌地彷彿隨時會倒地，臉色蒼白，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淚水，嘴角卻還勾着一抹很淺很淺的笑。
“怎麼了？”他大步上前，語調裡全是關心，“出什麼事了？”
“沒事。”她受驚似的迅速冷靜下來，不想讓他知道她所看見的事情，“媽很好，就是……看見了好多血，我自己嚇唬自己呢！”
北堂墨的眼眸裡閃過些懷疑，宋恩燦是醫生，她會怕血嗎？
“冰塊。”她抓着他的胳膊，倚靠着身子在他身上，“我有點兒不舒服，想過去坐會兒。”
北堂墨應聲，扶着宋恩燦坐過去，腦筋迅速轉動。
宋恩燦獨自去病房裡，肯定發生了事情。
如果是宋燕的手術進程遇到了困難，不至於會讓宋恩燦選擇隱瞞。
那……會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宋恩燦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她只是緊緊地揪着雙手，指尖偶爾會觸碰到手鍊，眸光裡就會瞬間溢出無數悲痛，再緊跟着全部收好。
感受着宋恩燦的不安和慌亂，再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北堂墨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他的臉就像是灰色的天，是霧靄沉沉的天。
……
終於，在好幾個小時過去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
一名護士率先走出來，臉上掛着讓人安心的笑容，“恭喜，手術很成功。”
“謝，謝謝。”宋恩燦輕聲。
因爲知道動手術的人是陸立軒，對這個結果她很有信心。
她再看向擔架上的母親，依舊虛弱，目光不由地再往手術室裡看去。
長長地走廊裡只有幾名匆忙過路的護士，還有那名新醫生，他臉上帶着笑意，雖然感覺很親切，卻怎麼都是陌生。
一切都做得這麼完美，宋恩燦幾乎以爲自己剛纔在手術室裡看見陸立軒是場幻覺。
“媽。”宋恩燦收回目光，“你沒事就好，只要你沒事，怎樣都好。”
宋燕此刻還處在麻醉中，自然沒法回話。
護士提醒道：“她待會兒醒來時，會很疲倦，你一定要和她說話，不能讓她睡着，半小時後才能休息。”
“我知道。”宋恩燦應聲，“我一定會照顧好她。”
說着，她再看了眼手術裡，還是不見陸立軒。
緊了緊拳頭，她就陪着母親回到病房去，儼然忘記看身邊北堂墨的表情。
北堂墨並沒有走遠，直接進到手術室裡去，他要去證明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當在手術室的辦公室裡看見躺在椅子上休息的陸立軒時，北堂墨的黑眸瑟着一縮，濃郁的冷氣流瞬間包圍了這個不大的空間。
兩個男人相看無言，北堂墨站着，陸立軒坐着，剛做完一場大手術，他很疲倦。
“阿恩還好吧？”陸立軒率先打破沉默。
“還好。”北堂墨的聲音很冷。
“墨。”陸立軒輕聲，“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北堂墨沒有回話，他知道，陸立軒的要求肯定和宋恩燦有關。
雖然陸立軒馬上就要結婚了，但他的心裡，只怕是會永遠愛着那個他都沒有表白的女人。
“如果她想離開你，請別爲難她。”陸立軒對上北堂墨的眼睛，語氣莊嚴而又凝重，“你並不是沒她就不行，你也是個很強大的人，不會……”
“一個強大的人，就不會傷心嗎？”北堂墨直接打斷陸立軒的話，“強大的人，就活該承受更多？”
“她根本就……”
“我會照顧好她。”北堂墨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她的事情，以後不需要你再關心。”
陸立軒低眸，晦澀的負面情緒席捲全身。
是啊！
他有什麼資格去幹涉呢？
他連自己的感情事情都處理不好，可真是個失敗的男人！
“別介意那條手鍊。”陸立軒的聲音變得輕淺，還帶有幾絲請求，“你可以把買手鍊的錢付給我，就當做是你買的，我只希望，她能時常戴着。”
陰冷酷然的氣息更加澎湃洶涌，以北堂墨爲圓心，四處鋪散。
“爲什麼要選擇結婚？”他的嗓音低沉又寒厲，“你可以用別的辦法去解決陸家的事情！”
“只有這樣，我才能死心。”陸立軒微微閉上眼睛，“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就是結婚。”
陸立軒的話太無厘頭，北堂墨沒能完全聽明白。
陸立軒苦笑，如果不是看出宋恩燦心裡喜歡的人是北堂墨，他又怎麼會強迫自己死心呢？
最終，他還是輸了！
“我想休息會兒，你走吧。”陸立軒沉聲，“阿姨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很虛弱，阿恩一個人照顧不好。”
北堂墨沒有回話，再看了陸立軒一眼，轉身，就徑直離開。
這瞬間，陸立軒猛地睜眼，望着北堂墨的背影，眼眸裡滿是哀傷。
……
宋燕恢復得很好，樂青城也恢復得不錯，宋恩燦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笨丫頭，你天天這樣既要照顧你媽，又要來看我，還得上班和學習，忙得過來嗎？”樂青城問，“你最近簡直是忙得有點兒過分。”
“可我就有這麼多事情要做啊！”宋恩燦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而且，這樣的人生才更充實。”
“總感覺你有心事。”樂青城扼住宋恩燦的手腕，瞥了眼她戴着的手鍊，“要不要告訴我聽聽？”
宋恩燦白眼，“我現在沒什麼可以煩心的事情，你第六感出錯了。”
樂青城對上宋恩燦的眼睛，帥性一笑：“我可沒說你的心事是煩心事！”
她心虛地移開眼，“別咬文嚼字的！”
“是因爲白馨雨？還是周佳凝？”樂青城繼續問，“我聽說，周佳凝最近和北堂墨聯繫得挺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