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程曦卻吃得格外地慢,就算不擡頭,她也可以感覺到對面的男人投在自己身上灼熱的目光。
喝完最後一口粥,她終於不得不擡起頭來,看着喬默笙。她想,或者對於被衆人簇擁慣了的喬默笙來說,她就是一個不聽話的玩偶。
她越是逃,他越是緊抓不放。
程曦輕嘆口氣,“喬默笙,我們可不可陌路?像從不認識那樣,從此以後各走各的?”
喬默笙的目光似一陣風,輕落在程曦臉上,他看着她,“如果你可以把八年前從不認識你的喬默笙找回來,或許。”
程曦動了動雙脣,卻見喬默笙已經抱着小程晨站起來,“吃完了,我送你們回去。”
程曦跟在他身後,看到自己的女兒偎在喬默笙懷裡,格外乖巧。一大一小的兩張臉在外人眼裡看來,簡直相像的驚人。
她輕嘆口氣,坐進車內。
黑色轎車駛進小區,程曦帶着女兒下車,正要跟喬默笙打招呼,卻見他竟然也跟着下了車。
她奇怪地看着他,“你幹嘛?”
喬默笙神色平靜,“天太晚了,我送你們上去。”
“不……”用了吧,程曦想說這句話,想想又覺得算了。喬默笙哪一次真正被自己拒絕了就乖乖走人的?
三個人走進去的時候,嶽蘭蘭正在客廳裡看電視。大半夜看到喬默笙,嶽蘭蘭的感覺就跟撞見一隻極品鬼差不多。她驚悚地望着與這公寓各種格格不入的喬默笙,“喬,喬,喬先生。”
尼瑪,她明天一定要去買彩票,喬默笙這樣的財神爺屢次上門,她肯定能沾點財運吧。
程曦轉頭看他一眼,“我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喬默笙看她一眼,轉眸看向嶽蘭蘭,“我影響你們了嗎?”
“沒有。”嶽蘭蘭咧嘴笑,側頭暗暗瞪了一眼程曦,然後站起身,“喬先生,您坐,您坐呀。我給你倒杯水去。”
“他不喝。”
“謝謝。”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得卻是截然相反的話。嶽蘭蘭慢吞吞嚥下嘴裡的糖,決定還是聽財神爺的,果斷跑進廚房給喬默笙倒了一杯她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喝的……額……礦泉水。
程曦看着疑似賴着不走的喬默笙,“你在這裡,很不方便。”
“爲什麼?”喬默笙道,“我找了你半天,累了,坐會兒。”
“……”程曦讓小程晨先去洗澡,看着他,“你累了,早點回去睡覺。”賴在她這裡做什麼。
嶽蘭蘭走出來聽着他們倆人的對話,越聽越覺得曖昧有基情。她看看程曦,又默默瞥了眼喬財神,心想,原來財神爺愛好程曦這種冷豔型的。
她笑眯眯將手裡的礦泉水遞到喬默笙面前,“喬先生,喝水。”
“謝謝。”喬默笙接過來,順帶掃了程曦一眼。非常快,但程曦還是讀懂了,他在說,你看看人家。
程曦懶得理他,走進房爲程晨拿乾淨的衣服送進浴室,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喬默笙已經從客廳坐進了她的房間。
他坐在書桌上翻閱着她正讀到一半的雜誌,程曦紅着臉搶過來,瞪着他,“喬默笙,你該走了。”
喬默笙卻笑得英俊的臉龐光芒四射,“悄悄看我的訪談?看了些什麼?”
程曦別開眼不去看他,“誰看你了?我就是沒零錢,隨手買的,圖它便宜。”
一語雙關,一頓數落喬默笙。
他勾脣失笑,敢含沙射影地說他便宜的人,這世上大概也就她這個女人了。
喬默笙輕輕點頭,“能被你挑中,這本雜誌也算有點價值。”
程曦見他兜來兜去,就是不走。於是皺眉瞪着他,“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我不走了。”喬默笙一臉平靜。
“什麼?!”程曦懷疑地揉了揉耳朵。
喬默笙笑着伸手幫她揉,深邃的眸凝着她,“我今天不走了。”
“這裡可容不下你這尊金身財神。”她轉身,去疊乾淨的衣服。
“那就跟我走。”背後,喬默笙的聲音輕柔傳來。
程曦轉頭,看到他已經打開衣櫥,取出一隻箱子,開始替她收拾衣服。程曦連忙過去搶回他手下的衣服,瞪着他,“喬默笙,別玩了。”
喬默笙凝着她,“程曦,對你,我從來都是認真的。”玩?這段感情裡,他傾盡所有,哪裡敢玩?
兩個人手裡同抓着一件衣服,彼此都執意不肯退讓。
然後,程曦聽到喬默笙對她說,“你如果不肯跟我走,我就住在這裡。總之,我們再不能分開。”
“程曦,我知道你心中對我藏着怨,含着惱。就是這樣,我才越不能就這樣放開你。”
程曦擡頭看着他,“我有個女兒。”
喬默笙輕嘆口氣,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手臂收得很緊,似在表達他的決心,“程曦,再信我一次,我們錯過了五年,我不能再失去你另外五年。”
程曦安靜地偎在他懷裡,聽着喬默笙平時而安穩的心跳聲傳進耳際,緩緩開口道,“默笙,我已經不是五年前的程曦了。你會後悔。”
喬默笙聽了,心微疼。他知道這五年裡,他的程曦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將頭埋進她極短的發間,“我這輩子最後悔,是五年前讓你無聲地消失。”
門口,小程晨看着程曦和喬默笙相擁的場景,眨着大眼,嬌聲喚道,“媽媽。”
喬默笙轉身看向她,走到小程晨面前蹲下身,“小晨,叔叔很愛很愛你的媽媽,你願不願以後都跟叔叔和媽媽一起住?”
程晨眨着眼看着喬默笙,問他,“叔叔,你會做飯嗎?”
喬默笙點頭,“會。”
程晨又問,“那你會讓媽媽哭嗎?”
喬默笙轉眸溫柔看了一眼程曦,“叔叔捨不得。”
程晨走過去用兩隻小手環住他的脖子,“那你會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那樣陪我玩嗎?”
程曦聽了女兒的話,倏爾鼻酸。她想,或者她應該聽喬默笙的。她自己怎麼樣已經不重要,可是她沒有權利剝奪程晨與親生爸爸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