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歡剛走出房間就被客廳裡坐着的那道身影嚇了一跳。
“歐尼？”
有些驚疑不定的聲音傳入耳中，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裴珠泫總算回過神來。
她回頭和一臉驚訝的孫承歡對視，然後沒什麼表情的小臉上就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來。
“你怎麼這麼快就起牀了？”她很清楚，眼下應該還沒到早上的五點半。即便她們幾個人兩三個小時後就要趕去機場，孫承歡現在也算是起了個大早了。
“這話我也想問歐尼你呢。”還穿着身睡衣的孫承歡揉了揉醒後較爲蓬亂的頭髮，來到裴珠泫身邊坐下，旋即也笑了，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因爲今天是一週年，所以從昨晚開始就有點興奮。”
裴珠泫這才恍然地點點頭。
8月1日，這是Red Velvet組合的出道日。從去年的8月1日到今年的8月1日，她們從四個人變成了五個人，大家共同攜手走過了一年的時光。
韓國人對紀念日總是很敏感，裴珠泫能充分理解孫承歡。
如果不是她最近腦子裡都充塞着別的事情，像組合出道一週年這種事，理應是她這個隊長最感到高興纔對。
邊上的孫承歡挺小心地用餘光打量着裴珠泫。
她的眼力不差，一看到裴珠泫剛纔的樣子，她就知道這位姐姐少說已經幹坐幾十分鐘了。
可是理由是什麼？不太可能是因爲組合。最近她們發展的趨勢正好，前幾天還接到了個新的團體代言，要說裴珠泫爲此開心還差不多。看情況也不像是爲了家事。那麼……是爲情所困？
孫承歡被自己腦袋瓜裡冒出的念頭又嚇了一跳，連忙剎住思緒，開始自顧自地否定。
不可能，難不成Yeri之前的那些話還真的說中了？很大概率只是她們在胡思亂想而已。這幾天裴珠泫的表現不就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嗎？
想到這裡，孫承歡又有些心虛地側頭看了看，在心裡默默地補充，頂多……頂多就是比往常沉默了不少。
“Wendy啊。”裴珠泫當然不知道成員此時的想法，她輕喚了一聲，孫承歡就立刻直起身來應了句“是”。
“再去休息一會兒吧。今天是一週年的紀念日，等會兒機場那邊肯定有很多我們的粉絲，萬一到時候露出疲憊的樣子或者笑不出來，那不就很讓人失望了嗎？”
聽到這副熟悉的溫柔語調，剛剛生出些憂慮來的孫承歡就變得安心了許多。
她很聽話地起身，想了想又問：“那個，歐尼，那你呢？”
“我？我……在等一個信息，等看到之後就回房間。”
“信息？”
“嗯，一個‘信息’。”裴珠泫脣角翹起，眼裡多出了幾分神秘而俏皮的笑意。
孫承歡也不好多問，只能交代說：“那歐尼你也注意休息。別像上週那樣又生病了。”
“知道啦！”偶爾被年紀比自身小的成員嘮叨兩句，裴珠泫也會皺起鼻子，展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兩個女孩相視着各自笑笑，很快裴珠泫就目送着孫承歡回到了臥室裡去。
她轉回頭來，整個人歪倒了下去，目光出神地鼓起腮幫子，又吐氣，如此循環，像是隻在生悶氣的金魚。
與此同時，她的手裡頭，還在無意識地摩挲着一枚500元的韓元硬幣。
硬幣在她指間轉動，時不時還會被她牢牢地握在手心裡，如同是一件很珍貴的寶物。
“看起來，你很滿意我的這份‘禮物’？”
有意壓低的男人嗓音突如其來地響起。
裴珠泫一下子撐起身來看去，入眼就率先看到了沙發旁邊站着的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
他穿了身居家的長衣長褲，看上去很寬鬆，不過也被他的身材給完美撐了起來；神態挺精神，完全不像是平時剛睡醒時那樣有一些迷糊的模樣，手裡還端着杯咖啡。
詫異地看了他兩眼後，裴珠泫就明白了過來。
她拿起面前桌上的手機查看，果然時間過了五點半，但也僅僅是過了一兩分鐘，嘴裡就疑惑地嘟囔。
“我今天比平時起得早了點。”林深時沒聽見她的嘟囔聲，卻猜到了她的心聲。
手中握着硬幣的裴珠泫放下手機，眼神挺古怪地看着他說：“這個早一點，恐怕是一個小時前吧？”她的語氣裡有點莫名的懊惱。
“那你呢？”林深時可不會被這點小小的質疑難倒，想也不想就反將了一句。
他們倆都很清楚，裴珠泫這麼早起牀等候是爲了什麼。
兩人互相望着彼此，林深時忽然間就綻放微笑，舉起咖啡杯示意，讓人猝不及防地溫聲問候說：“早上好。”
他沒用敬語，用的是平語。
裴珠泫衝他眨巴了兩下眼睛，燦爛的笑意迅速驅走眉眼間其實也有所隱藏的睏意，在整張臉龐蔓延開來。
“嗯。”她輕輕用鼻音應着，“早上好！歐巴。”
想要的“信息”，她聽到和見到了，今天大概會是一天的好心情了。
……
當女孩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後，在自家沙發上喝着咖啡的林深時才若有所思地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百元硬幣來。
一個挺令人意外的巧合，他和裴珠泫最後決定給對方的私人物品居然都是一枚硬幣。
不同的是，裴珠泫給他的是100元，他給裴珠泫的會大方點，500元。
雖然是半斤八兩，但當時林深時很明顯地察覺到了裴珠泫由於不高興而輕擰的眉頭。
當然，他並沒看出來，女孩的不高興是源自於那份沒能一步到位的默契。
100元和500元，只差了一檔，可惜不同就是不同。
至於說林深時方纔的行爲，在他自身看來，他剛剛的舉動更像是在“打招呼”。
對於他生活裡的一位“新鄰居”，致以問候。
雕塑和花的事不是那麼輕輕鬆鬆就能決定和解決的問題，既然他們暫時有了應對的對策，那林深時估計他和裴珠泫這種情況，除非是中途又有意外發生，否則少說會維持幾個月。
好巧不巧，這段日子他們三人都是忙碌的時期，而且這還僅僅是個開端。林允兒和裴珠泫的行程先不說，林深時接下來也會十分繁忙。
說實話，眼下“穩定”比“排除風險”對他們來說更重要。
再等等看，假如真的毫無改變，那無論是好辦法還是壞辦法，屆時都要試着上了。
林深時搖搖頭，放下杯子就起身上了樓。
大約兩個小時後，從外面晨跑結束回來的他洗完澡後就接到了林允兒的來電。
“醒了嗎？”
“嗯。”
“早飯呢？”
“吃了。你呢？”
“我吃不了，公司定的食譜又調整了。”
“你不是不會胖嗎？”
“可是公司不信啊。再說了，我要是真的胖了，你喜歡嗎？”
“你不管是胖了還是瘦了，我都喜歡。”
聽着這句平平淡淡的回答，電話那頭拿着手機的林允兒就眨了下眼睛，脣邊泛起笑意。
“你猜猜我現在在做什麼？”
“什麼？”林深時很直接地放棄了猜測的過程。
林允兒對男友的不配合感到不滿意，噘噘嘴後就故意嚇唬他：“我現在在染頭髮！”
這頭還在家裡的林深時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你身邊沒人嗎？”問的態度依舊很冷靜。
這下子，正坐在化妝臺前無聊地等待染髮劑上色的林允兒就怨氣十足地眯起眼來，板着臉對着手機：“上個月，我出道八週年爲什麼忘記了？”
林深時哭笑不得地說：“我承認我確實疏忽了。不過我事前怎麼知道，7月23日是你演員出道八週年的日子？”
“那就當你那時候不知道，事後呢？總該補一份禮物吧？”
“你確定我補一份禮物你就會消氣？”林深時含着笑意問。
林允兒最討厭他這種總是毫不留情戳穿自己心思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到他身邊去咬他一口。
“算了！反正你就是不關心我！像今天也是，我早跟你說過了，我一到八月就要染回黑髮，你早就忘記我說過什麼了對吧？”
“林女士，你知道自己現在已經26歲了對吧？”
“那又怎麼樣？你可是我男親！”
見林允兒不出意料地又搬出這句殺手鐗，電話這頭站在家裡的林深時在失笑的同時，終究是放輕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之後就認不出你了對吧？”
電話裡那道氣憤的女聲頓時沒了。
感受到林允兒在那頭的默然，林深時垂下眼，低聲地說：“你怕你換了髮色，我要認出你就要重新開始，對吧？別擔心，這是該由我來苦惱的事。”
“所以你真的有可能認不出我？”忍不住開口的林允兒抿起嘴，不是質問或生氣，面上掛滿了惹人憐的委屈。
林深時知道這時候他或許說句實話會更好，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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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認出你。”他說。
“真的？”電話那頭傳來了緊張的聲音。
他眼底盛滿了溫柔，非常堅定地回答她：“真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