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老頭已經走馬上任，做得有鼻子有眼。
剩下的人手湊湊，不到兩個班的數，這是龐老頭跟我提出的亟待解決的問題。
問題提完，龐老頭又跑去幫着重新分配專區的員工點貨去了。
我盯了一會兒，還算滿意。
然後開始思考人手問題，補上任三胖和山山這倆貨也就夠了，但必須分開。
陰語兒回來時，天色已黑。
“魔禮岢安排好了？”我正跟準備接班的連大興說話，見到陰語兒進來，順便一問。
“嗯。”
“見過陰老闆。”白天重組時，不管白班還是夜班都到了，甚至以前三班人手都在，所以都認得陰語兒，更知道陰語兒的手段。
“你好。”陰語兒應一聲，就站在我身旁。
這連大興五十剛出頭，中等身材，帶着一副眼鏡，卻又不相稱地留着狂野的鬍鬚。但能瞧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帥小夥。他幹紙活已經二十個年頭，也算是半家傳的手藝。
或許因爲同行，我話也多了些。
我問連大興，都用啥樣的針和線。
連大興說了句慚愧，只用五十年的陰柳木做針，普通線。
問其原因。
原來劉大飛那個傻蛋，根本不懂這些，更不信有鬼，只知道壓榨成本掙錢，所以對於連大興的提議根本不管，只堅持用普通線，那五十年生的陰柳木針還是連大興自己的。
說到這，連大興恍然道：“大老闆行家啊！”
我嘿嘿一樂，告訴他，我倆是同行，都是一個祖師爺！
哪知這老頭還真當了真，非要論一論。
這他孃的從哪兒論？我都不知道我爺爺在往上師從何處。
別說這老頭還真能掰扯，從東三省這個行當開始往下數，愣是給自己弄出一個師侄的輩分來。
我臉皮也厚，根本不尷尬，論就論吧。
正說話間，門口響起迎賓聲。
扭頭望時，卻正好聽見迎賓的那個夥計說道：“連蓮，是你啊，急三火四地幹啥？叫狗攆了？”
我微微皺眉，卻見那進門的是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年輕姑娘，秀髮披肩有些亂，大腿賊長。
那年輕姑娘並沒理會到招呼的夥計，只朝店裡跑。
這回倒是看到臉了，霍，白瞎了那雙大長腿。
姑娘很白，就是臉上被刀子毀了容，原本清秀的五官上爬滿了蜈蚣似的疤。
一旁的便宜師侄連大興看我一眼，連忙說道：“師叔，這個是我的女兒，大名叫連蓮，是個野丫頭。”
“她的臉——”
連大興搖頭嘆氣，臉蒼白了幾分，彷彿說起這件事，就跟錐他的心似的，“哎，這事兒說來話長——”
“爸，快跟值班店長請個假吧，我大哥突然瘋了！”連蓮朝這兒招手喊。
連大興突然一愣，旋即複雜地望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剛被任命當上值班店長，家裡就出了這檔子非回去不可的事兒。
“大興，有事兒就快回家看看吧！”
“哎，師叔，我這就交代一下。”說着，連大興跑過去跟連蓮說了句什麼，就拍拍手招來今天夜班的員工，交代了兩句才叫衆人各就各位。然後立馬跑過來，跟我招呼一聲就要走。
那門口不遠的連蓮好奇地往我和陰語兒這邊望。
“大興，你兒子以前有這病？”
“沒有啊！也不知道咋的了！”連大興很是焦急，說話有些毛躁。
“陰語兒，晚上你盯着點，老貓在樓上睡覺，隔一個小時上去看一眼就行。”
說完，我便衝連大興說道：“我也沒事兒，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我對這個便宜師侄印象不錯，聽他兒子突然發瘋，心裡隱隱有些猜測，這纔要同去。
連大興稍微一猶豫，也就同意了。
外有劉大飛留在這裡的一輛奧迪a8。我叫連蓮棄了她的電動車，叫她和連大興上車，往連家飛馳而去。
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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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快說說，你哥到底咋個瘋法？”連大興迫不及待問道。
連蓮往我這兒瞟了一眼，我透過後視鏡，微笑示意。
連大興顯然也看到了自己女兒的小動作，說道：“閨女，說吧，開車的不是外人，按輩分來說，你得叫師叔祖。”
“啥？他纔多大？”
咳！
我擦，這小姑娘說話還真直。
“沒大沒小，他不光是你師叔祖，還是你老子的大老闆！快道歉！”連大興擰巴眉毛呵斥着自己的女兒。
“爸，你大老闆不是劉大飛那肥豬嗎？”
“今天換的！”
“哦，我剛纔還奇怪老爸怎麼當上值班店長了，原來有靠山了！”連蓮恍然大悟道。
“這臭丫頭！”
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好看了眼連大興，這便宜師侄一臉的寵溺。
“師叔，我這閨女叫我怪壞了，不怕我，讓你見笑了。”連大興算是半道歉的說。
我嘿嘿一樂，告訴連大興不用這麼客氣。
“姑娘，我叫趙二十，咱倆單論，你可以喊我名字。”我補充一句。
連大興炸了廟，說道：“師叔，這可不行，輩分壞不得！”
我心裡偷笑，這輩分本來就是白撿來的，其實在心裡根本沒作數，畢竟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啥事都得往久了看。這連大興我倒是比較欣賞，但也不會傻呵呵第一次見面就掏心掏肺認親戚。這次一塊過來，其中也有深入瞭解連大興爲人的打算。
若真不錯，這師侄認了也就認了。
他和曲樂水那老騙子還不一樣，老騙子吃虧就吃在曾經坑蒙拐騙上，但他心誠，所以勉強只算半個弟子。
想了很多，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兒。
“爸，你師叔的話，你也不聽？”連蓮拿我的話將她爸，弄得連大興張口結舌。
“行了，就這麼定了吧。”我轉移話題，“連蓮，剛纔你爸問你哥的事兒，你快說說！”
“啊，”連蓮一拍腦門，說道，“爸，我哥好像瘋魔了似的，把咱家給我嫂子留着熬湯的老母雞全吃了！”
“就這兒？”連大興聲音一高。
“還沒說完，我哥他是到了晚上，直接趴進雞籠子裡生吃的！我喊他，他回頭時，兩隻眼睛冒綠光似的，模樣可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