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滑過咯噔一下。
因爲商洛之前很認真地告訴我，讓我要離灰仙奶奶遠一些，我也表示知道了。然後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非常聽話。甚至見到了老鼠，也要刻意地繞開。
但是吧，這年頭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是躲着灰仙奶奶，但是它自己長了腿，會來找我。
我很想告訴商洛，是灰仙奶奶先動的手。但是他多半不會相信……我也只能尷尬着地，衝着他笑了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纔的問題，你要回答我。”
也幸好是商洛，他在這事情上還能由着我，如果是換做旁人的話，早就沒有了耐心。
他把我重新拉了過來，一邊撩撥我，一邊解釋說，“它雖然不在萬鬼鬼國，但是裡面可有它不少的子孫朋友，它也盼望着可以帶着他們一同出去，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下。”
我有想象大老鼠成羣結隊地招搖過市，我覺得那畫面簡直是太美了，想象的時候真的好違和。
商洛一頓，又是繼續往下說，“不過老鼠的心思，是最爲複雜的，也是最難以揣摩的。它們牆頭草，一會兒幫着叛軍，一會兒又幫我，灰仙奶奶給你看鬼鷙的黑玉像，大概是想告訴你它是鬼鷙的人，可是……”
“可是它爲了討好我，以便在我這裡要到便宜，又把如何修補照身鏡的方法給我說了……甚至太歲還是它給的。”我嘟囔了下嘴巴，順着商洛的話往下說。灰仙奶奶果然活成了人精，勝負未分，它就站在中間，瞧見哪邊勢力大了，就示好下。
果然是老鼠的性子呀。
商洛點頭，十分欣慰地看了我眼，“我們阿嬌也變聰明瞭嘛。其實倘若那時灰仙不說如何修補銅鏡，你就不能完成楚判的任務，會被楚判重罰。我到時候肯定會因爲這個和地府翻臉，說不定還要掀起一場大戰，讓那些盼望着可以離開地府的小妖怪撿了便宜。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可真是鼠目寸光呀。”
商洛一邊說一邊搖頭，還真是看不上老鼠的智商。
我輕輕點頭，商洛的話我贊同，只是多少有些後怕。……幸好灰仙奶奶智商不夠，否則的話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不只是整個地府不得安寧，說不定還會牽扯更廣。
我不想讓商洛看出我的緊張，只稍微地吐了吐舌頭，“你就拿我尋開心吧，我哪有那麼重要？我聽你這麼說，都覺得自己是禍國殃民的小妖精了。”
說完之後，我還衝着商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這小模樣逗得商洛哈哈大笑，還伴隨着淺淺的搖頭，“阿嬌，你還真沒有說錯，你就是禍國殃民的小妖精。你一個人就把三界攪和得一塌糊塗，你比什麼褒姒妲己，都要本事。”
商洛他真是夠了，竟然拿我跟那兩個妖精比！
瞧見我已經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就要教訓他……某隻趕忙爬了起來，抓住我的手，“阿嬌，你沒有聽出來嗎？我是在誇你漂亮呢。這年頭長得醜的，能做妖精嗎？”
他是在誇我……誇我漂亮？
我的心裡劃過一抹大寫的滿意，剛纔的生氣已經轉變成爲喜上眉梢。特別走心地衝着商洛笑了笑，“是嗎，你是在誇我嗎？”
他誇我吧，誠意明顯不夠。
但是某隻乾脆點頭，一臉認真。我沒有辦法，也只能暫時放過了他，靠在某隻的懷裡，數着星星就睡着了。
商洛挪動了下身子，讓我可以縱情地枕着他的胳膊睡覺。
他壓低着聲音，皺眉嘀咕了句。
“我真不知道楚判把鏡子給阿嬌，肚子裡到底灌了什麼壞水？”
…………
因爲昨天晚上拿來休閒了，所以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然後商洛開車帶着我們趕路，終於在晚飯之前到了和烤瓷牙約定的小鎮。他還專程跑到村口外來接我們，瞧見了趕忙揮手，招呼我們過去。
順帶一說，雖然商洛準備的是紙紮車，但是在外人看來和真正的汽車是一模一樣的，坐上去之後也不會有任何差別。畢竟肉眼凡胎看不出來，更何況商洛找的紙紮車又不是一般的紙紮車。
他這一路上，板着張臉很不爽，大概是因爲昨晚偷腥失敗吧。他是有打算在一片星空的陪襯下，趁着月黑風高把我給吃了，但是被小狐狸中途破壞，再加上我之後又問了灰仙奶奶的事情，徹底敗壞了他的興致。這到嘴巴已經煮熟的鴨子飛了，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呢？
他沒有直接拿長戟殺人，就是有修養了！
商洛把車停在村外，隨性地把手插在口袋裡。他不怕車被偷，甚至於他還比較期待，看哪個大膽的毛賊，能把他的車偷走。
烤瓷牙見微知著，眼神老好老好，一眼就看出商洛的心情不是很好，肯定不會直接觸犯眉頭，所以趕忙把我拉到一旁，選了個軟柿子下手。“阿嬌，你可算來了。我就知道，依着我們的交情，你肯定會過來幫襯你老哥我的！”
他說得激動，說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都不過分。
我默默地看了烤瓷牙一眼，把他拉着我的手打掉，就他這幅嘴臉，我連吐槽都想省掉了。“快打住，我在電話裡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我過來只是單純地盜墓，可不是來幫你的。而且不是無償的，是要收費的。”
說到錢，那就一丟丟都不能含糊。我還得再次申明我和烤瓷牙的關係，“你記得，我們之間沒有交情，只有交易。金錢交易！”
我怕他不懂，還特別地說明了個。
烤瓷牙很是爲難地看了我眼，瞧見我這模樣便知道我是認真的。只能默默地哦了一聲。他想跟我套近乎，但是失敗了。
“你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皺眉看了他一眼，“還有你那兩個隨行的人，又是什麼情況？”
我和烤瓷牙聊天的時候，商洛就懶洋洋地站在一旁，將頎長的身子躲在樹後，偶爾側目看上一眼兩眼，看着隨性，但一雙眼睛始終停在我的身上。
並且跟隨我的一舉一動，臉上會有不同變化。
比如他看到烤瓷牙握着我的手，會眉頭一皺，恨不得直接把他的手剁了；看到我把烤瓷牙的手打掉，他會心滿意足地笑笑……
我覺得，他不是擔心我被烤瓷牙欺負了，他純粹就是無聊得慌。
我問到烤瓷牙同行的兩人，他整個人瞬間燃了，開啓了吐槽模式，“阿嬌，我這次真的是栽到了陰溝裡去，我一世的英明都得毀在他們那裡了。來之前說得天花亂墜的，還說自己是專家，我等着收錢就好。結果沒有想到就是一江湖騙子，把我帶到這鳥都不拉屎的地方，說底下藏着古墓，可連地圖都看不懂，還不准我回去，一定要我找到。”
烤瓷牙不知停頓地給我說了好大一長串，可我除掉默默地點頭表示知道外，並沒有其他的想法。我就想問他一句，如果那兩人真有本事，爲什麼一定要找烤瓷牙幫忙呢？他們兩個自己都能盜墓了，還能多得一份。
烤瓷牙就是貪心，然後現在吃虧了吧？
我嘆了口氣，我這點還是比烤瓷牙本事。就好像我喜歡錢，但每次有生意的時候還是會各種權衡，確定不會上當受騙之後纔會下手。
是不可能做出那種我把你賣了，還要幫着數錢的那種蠢事情。
我順便問烤瓷牙是怎麼認識那兩人的。烤瓷牙告訴我說，就在一古董拍賣會上，那兩人出手非常大方，把他手裡的東西都給買走了。而且都不還價，全是他說多少是多少。後來結束之後就留下了電話號碼，過段時間還說有大買賣照顧。
“那他們怎麼想到找你的，你又不會盜墓。”我將手攤開，烤瓷牙就嘴巴厲害，平日裡說得天花亂墜，但是上手沒有本事，那兩個人也是眼拙，竟然被他矇騙過去了。
烤瓷牙沒有明說，他先是有些心虛地看了我眼。
瞧見他這幅模樣，我直接踢了一腳，他愛說就說，不說的話我們轉頭就走，這趟渾水不管了！
烤瓷牙衝着我咧開嘴巴，露出他一口參差不齊的破牙，當中那顆是鑲着金色，“上次阿嬌不是給了我一批東西嗎？還說是真傢伙，我就給賣了呀。那些人就問我東西是怎麼來的，我當時就吹牛，說是我自從從地下挖出來的。他們就覺得我能有那麼多寶貝，肯定很本事。”
我用手扶住額頭，還好烤瓷牙平時拍賣都是走黑市，他這麼說只是不妥當，倘若被有心人聽到的話，他說盜墓是會坐牢的……我感慨，自己當初真是眼睛拙，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合作伙伴。
烤瓷牙沒有聽出我的嫌棄，繼續往下說。“所以那兩個人就找到了我。我以爲他們會，他們以爲我會。結果到這裡之後，我們就吵了架。……阿嬌，我是沒有辦法，才找你的。”
他這模樣，也是可憐。我嘆了口氣，“我也不一定能幫得上忙，最多有什麼岔子，我能把你完整的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