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彷彿要把高家的房子震塌了一樣。
從棺材裡飄出一絲絲紅色的霧氣,在棺材上空盤旋縈繞,紅色的霧氣漸漸凝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具和地面上那具大紅色的棺材形狀大小一模一樣的棺材。只是,那懸浮在半空中的棺材是倒着向下的,與底下的棺材遙相呼應。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用震驚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都覺得不夠。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懸浮着的棺材漸漸散去,棺材裡的顧白語終於坐了起來。他側對着我們,從我這個角度看去,他就好像睡着了一樣。他的皮膚很白皙,睫毛很長,鼻子高挺,說實話,他真的長的很英俊。
若他不是一個死人,和他結婚,恐怕是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正自想着,顧白語突然睜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閉上眼睛,好像在享受這種感覺。
隔了片刻,他再次睜開眼睛,大紅棺材竟然“轟”的一聲裂開,就好像連棺材也知道自己擋了顧白語的路,在自動爲他讓路。
顧白語轉過身子,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最後,竟將目光停在我的胸口處。
我穿着的大紅喜服是那種旗袍形式的,能將身材展露無遺,他不顧旁人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我那裡,真是叫我又氣又無奈,同時也羞的不行。
我不敢看他的臉,怎耐他直接走到我跟前,捏起我的下巴,讓我叫他老公。
之前他一直在我的夢中出現,縱使做了再親密的動作,也是假的,可如今,他距離我如此的近,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還捏着我的下巴,讓我叫他老公,我的心都快從嘴巴里面跳出來了。
從未如此心驚膽戰過,也從未如此害怕與一個男人對視。
我扭頭,別開他的手,其實是不想讓他發現我有多心虛。沒想到,他竟然一把抱起我,讓女子和男子準備拜堂成親所需要的東西。
“你、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我在他的胸口狠狠錘了幾下,很結實,很有質感,並且一點冰冷的感覺也沒有,一時忘記了害羞與恐懼,想着他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的問題。
顧白語將我抱到正廳,纔將我放下來。
我一下地便躲到柱子後面,離他遠遠的。
他背對着我,雙手背在身後,將屋子裡面仔細打量一番。
逃跑的念頭再一次在腦海中出現,可我還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就被他察覺到了。“你跑不掉的,這一輩子,你註定是我的女人。”
“你和我結婚,到底有什麼目的?”一見鍾情?我纔不會相信,一來,我長的並不漂亮,不符合男人的審美要求;二來,和顧白語共處一室那麼久,他先是對我動手動腳,後又蠻橫霸道地要我做這做那,若他真心喜歡我,又怎麼會那樣對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沒有可選擇的餘地,但總要讓我知道爲什麼吧,總不能這麼稀裡糊塗地就嫁給一個死人……死人,對了,當初高二爺可是要將我嫁給高林的,高林帶着濛濛逃進那間房子之後,高林的喜服就穿到了顧白語身上,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高林和濛濛。
我轉頭看向顧白語身上的那身喜服,心裡想着,該不會我和他結婚,就是因這套喜服而起吧?
顧白語不願回答我的問題,彷彿我就是他的奴隸一般,他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連問的資格也沒有。
我很生氣,悶着頭坐在椅子裡,看着男子和女子忙前忙後地佈置,嘴裡還嘮叨着“少爺這是怎麼了,這麼急着拜堂成親,好像生怕新娘子跑了似的”。
一切佈置好之後,女子將我拉到顧白語跟前,將一面大紅蓋頭蓋在我的頭上。
沒有拜高堂,也沒有拜天地,只進行了夫妻對拜,儀式便算是完成了。
“送入洞……”
“房”字還沒有出口,我“譁”的一下將蓋頭掀開,說不行,我們不能入洞房。
我以爲冥婚只是進行一下儀式就行了,卻沒想到還要入洞房!
我已經被行過成人禮,下面的傷口才癒合沒多久,一旦入洞房,傷口就會被扯開。
被行過成人禮的女孩子,行房對她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傷口會被一次次撕開,疼痛會伴隨着男子的每一次進出而加重,簡直痛不欲生。
我惶恐地看着顧白語,要是他強行要和我入洞房,我該怎麼辦?
令我意外的是,顧白語並沒有強迫我,卻是將我丟在一邊不聞也不問,和那對男女走到外面,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片刻之後,男子和女子同時點點頭,走向黑暗中,而顧白語則轉身來到我身邊。
我還是怕的不得了,他靠近我一下,我就顫抖一下。
顧白語在椅子上坐下,突然問我,還有什麼心願沒了的?
我“嗯”了聲,沒太理解他的意思。
“我說過的話,不喜歡說第二遍。”說完,他起身,說讓我收拾一下,他要帶我回家見父母。
我的思緒還停留在他剛纔的那句話上,見他要走,趕緊將他攔住,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胳膊,結實而有力。
他低頭看我的手,我心慌地趕緊將手拿開。
“我想看看我娘。”
“好,天亮之後我們就出發。”說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黑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找了個椅子坐下,漸漸地睡意襲了上來,爬在椅子上睡着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亮,門外吵吵嚷嚷的聲音將我驚醒。
我慌忙睜開眼睛,只見顧白語還瞪着眼睛看着外面,而高家的大門口已圍攏了很多人,指着我們議論紛紛。
我這纔想起那四具屍體還在高家大門口擺着呢,這些人該不會誤以爲那四個人是我們殺的吧。
顧白語就像我肚子裡的蛔蟲,不用問,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但他一直面無表情,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屍體早就處理了!”他風輕雲淡地說,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讓我長舒一口氣。
俗話說惡有惡報,那幾個小廝如果本本分分做人,也不會死的那麼慘。
我問顧白語爲什麼不早點把我叫醒,早點離開,就不會被這麼多人圍着。高家出了那麼多的事情,這些人該不會以爲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吧?
正想的出神,顧白語突然站起來,說我們該出發了。
說完,他兀自向前走,完全不理會旁人的指指點點。
我連忙跟上,從人羣中穿過,隱約聽到幾句話:
“這不是高二爺買來給高林配冥婚的那個小姑娘嗎?”
“是呀是呀,她怎麼和那個男人一起穿着喜服?”
“聽說高二爺死了,高林失蹤了,是不是都跟這個小姑娘有關係?”
“哎呀,真是剋星呀,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我們趕緊離她遠一點……”
我跟着顧白語正走着,他突然停了下來,一個沒留神,我便撞到了他身上。
顧白語回頭,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幾個議論紛紛的長舌婦,只一眼,便嚇的她們捂着腦袋逃之夭夭。
其餘的圍觀者也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嚇跑了,不多時刻,這裡就只剩下我和他。
“走吧!”顧白語讓我走到與他齊平的位置,說是爲了看住我,防止我逃跑。
我乖乖地走到他身旁,大概是因爲剛剛他用眼神幫我嚇跑了那羣長舌婦,對他的害怕之情,減少了一點點。更重要的是,我想他幫我撒一個謊,讓他別說出自己是死人的身份,就說自己是個大學生。
我想讓娘安心一點,不要再爲我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