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從未這麼長時間安安靜靜地陪過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陪她。
猶記得某一次，他出遠門歸來，第二天早上，他開口讓她陪他一天。可是，她拒絕了，她說自己有重要功課。直到過了好久，她才明白，原來那天是他生日。
終於，天明。
約定的手術時間是上午十點。
在僻靜處，顏細細看到醫生們魚貫而入。
爲首的，正是那名女醫生。她目不斜視，周圍一衆腦科專家圍着她，但是，她彷彿早已習慣這樣的排場。
終於，手術室的大門關上。
劉大慶走進休息室。她一直不停地走來走去，交叉雙手，臉色凝重得非常可怕。
顏細細的心跳也一直突突的的，自己都能察覺到那種緊張所導致的毒素迅速分泌，迅速佔領全身——而劉太后，已經被這樣驚嚇了好些天了。
顏細細暗暗深呼吸，聲音平和而溫柔：“太后，我給你做咖啡。”
劉太后強笑：“好吧，我也正好想喝咖啡了。”
專門讓人送來的簡易咖啡壺，咖啡粉，牛奶，巧克力，方糖。一切從簡。但是，當沸騰的牛奶一下蓋澆在咖啡上時，一股甜蜜的巧克力味道立即便在空氣裡散開。
劉太后端着咖啡杯，喝一小口，“原來咖啡也可以如此香甜。”
她嫣然一笑：“其實，這都不叫咖啡了，準確地說，是牛奶巧克力咖啡。”
劉大慶笑起來。
這一笑，心情立即就放鬆了好幾分。
她隨口：“細細，我一直好奇，你那天給我打電話，怎會那麼巧合知道東林出事了？”
顏細細回憶，慢慢的：“我那會兒正跟他發微信，好久沒回復，忽然不知怎地，就心猛跳……怎麼說呢……太后，這樣說吧，就好像你節衣縮食買了個幾千元的新手機，拿到手剛剛把玩了一會兒，可一轉身，發現手機被人偷了……”
那種焦慮和緊張，刺激得腎上腺激素嗖嗖地就往上竄。
但凡剛發現錢包或者重要物品失竊的人，都有這種體會。
劉大慶被逗得笑起來。
一看時間，跟汪東林出事，簡直是同一時刻。
她長嘆一聲：“以前老看古人說什麼心有靈犀，我從來不相信。今天算是信了。細細，我都沒想到，你會真的愛上東林。”
她笑眯眯的，卻心如刀割，只若無其事地幫劉大慶的杯子裡再添加一點點熱咖啡。
“我這人就是這樣，自私，要人家愛我許多許多，我纔會回報一點點。東林哥對我極好，慢慢地，我就習以爲常，彷彿這好是用不完用不盡的。就算東林哥上次失蹤，我也沒有真正反省，還是賴着他，折騰他。直到這一次，我才發現，沒了東林哥，我什麼都不是……”
劉太后不以爲然：“東林能遇上你，也未嘗不是福氣。”
顏細細笑起來：“太后，那是因爲你愛我。”
劉大慶看着她，心想，能知道有人愛你已經是不錯的一件事情了，這世界上，許多人從來不知道如何去愛更不知道如何被愛。這纔可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