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恪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惡夢,夢裡面是滿目的火光,一人高的火焰燒着自己,自己怎麼也擺脫不了,宏恩來找自己,喊着孃親,卻也被火圍住,眼看就要燒到他了,楊恪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掙脫了火焰,向着宏恩撲去,喊道:“宏恩!”
這一聲嚇了兩個人一跳,但是又燃起了希望。果然,楊恪睜開了眼,先是迷茫的四處看了看,待看到握着自己手的小人兒安全的樣子,放心的鬆了口氣,露出個笑容,又睡了過去。
方宏恩驚喜的問道:“父親,孃親是不是好了?”
方瑋倫把他抱在懷裡,高高舉起,欣喜若狂的道:“是,你母親醒了,真的醒了!”
明空也欣喜若狂,但還是有點理智,趕緊出了門,對着小丫鬟說道:“快,快去請大夫,少奶奶醒了!”
不過一個時辰,楊恪便又醒了一次,吃了點東西,又睡了過去。大夫已經來過了,說她以後不必鍼灸了,只要按時吃藥,多吃點補品,慢慢養着就好了。
楊恪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從來沒睡的這麼好過,沒有惡夢,也沒有疼痛。
她睜開眼睛,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被抱在一個厚實的胸膛裡,一股濃烈的男人味襲面而來。
“恪兒,醒了?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方瑋倫睡得並不深,楊恪有一點動靜,他都能感覺到,及時醒來。
“我身體好多了!”楊恪看到方瑋倫濃濃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臉色,有點心疼,知道他這些日子爲了照顧自己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阿倫,你好好睡一覺吧,讓丫鬟們來照顧我就好了!咳咳!”楊恪剛剛說了幾句話,就感覺喉嚨疼痛,咳了起來。
方瑋倫趕緊起身給她倒了杯水,說道:“別說話了,你喉嚨被煙嗆壞了,需要養着!”
楊恪喝了水,感覺好多了,又想說什麼,卻被方瑋倫捂住了嘴,道:“恪兒,聽話,等大夫說你可以講話了再講。”
楊恪無奈的點點頭,爲了自己的嗓子,就不要說話了吧!方瑋倫這才放開捂着她的嘴。
楊恪撩了撩頭髮,看見自己的手像一隻雞爪子一樣,只有皮包骨了,嚇了她一跳,便想下牀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阿倫,你扶我下牀去照照鏡子!”
方瑋倫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是叫你不要說話嗎?還說!喉嚨不想要了是不是?”
雖然這麼說,還是把楊恪扶到了梳妝檯前。
楊恪雙腿痠軟,全靠方瑋倫的支撐才能走這麼遠的路,她知道自己可能睡了很長時間,但到底是多長時間自己也不知道。
“阿倫,我昏迷了多長時間啊?”
方瑋倫看着鏡子裡的她,用手指爲梳子給她理了理散亂的長髮,“你睡了半個多月了,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要找道士給你招魂了!”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這麼做來着。
楊恪呵呵一笑,看向鏡子,鏡子裡的自己憔悴不堪,頭髮枯燥散亂,臉瘦瘦尖尖的,泛着黃色,雙眼無神,嘴脣上面還有着水泡。她從沒見過自己這麼難看的樣子,像個女
鬼一樣,不知道阿倫是怎麼看下去的。
“阿倫,我想沐浴!叫明空進來幫我吧!”
方瑋倫本不想答應,可是看着楊恪渴望的神情,又拒絕不了,只好叫來了明空,讓明空侍候她沐浴。
明空一邊給楊恪擦背一邊抱怨道:“小姐,您再不醒來,奴婢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說着說着,聲音又哽咽了起來。
楊恪只好勸道:“明空,小姐知道你好,給你漲月錢好不好?”
明空不屑道:“奴婢纔不稀罕!”
楊恪呵呵一笑,真心的道:“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不給你做點事情我都心裡不安!”說到底,楊恪還是真沒把楊恪當成丫鬟,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她照顧自己,關心自己,給自己解悶,在她心裡,這就是一個好姐姐。
明空知道小姐的性子,你如果拒絕了她的好意,她心裡更是不安。便說道:“那奴婢也不要您給的銀子,奴婢一直想讓小姐給奴婢畫一幅畫像,就是像最開始您給秦先生畫的那幅一樣的。”
楊恪笑道:“多久的事情了,你還記得!好吧,等我好了立刻就給你畫!”
沐浴過後,楊恪感覺自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身體輕鬆了很多,但是精神不濟,又躺回牀上睡覺去了。
方宏恩聽父親說孃親醒了,很是高興的就往楊恪的房間跑去,但是到了門前,卻又猶豫起來,孃親她一定知道了這件事情是自己弄出來的,不知道會不會原諒自己?
等他下定決心進了屋的時候,卻發現孃親又睡着了,不知道心裡是失望還是放下了心。失望的是孃親沒看到自己,放心是因爲不用面對孃親對自己的責怪。
楊恪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臉色也漸漸的紅潤起來,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康,卻一直都沒見到宏恩。
“阿倫,宏恩是不是心裡很愧疚?所以不敢來見我?”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好像有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過宏恩,他好好的,並沒有傷。
“恪兒,我勸過他的,可是沒有作用。這個孩子經過這件事情,變了很多,整天不說不笑的,板着臉,皺着眉,像個小老頭一樣。”
楊恪瞟了他一眼,嗔怪道:“哪有這樣說自己兒子的?我有一個主意,你就去跟他說,我又昏迷了,他肯定一着急,就來了!”
“你這個主意真是不怎麼樣,也沒有這麼咒自己昏迷的吧!”雖然這麼說,方瑋倫還是捏了捏她的鼻子,去找宏恩了,那個健康的恪兒又回來了,真好!
不多時,楊恪就聽到了門外的一輕一重的兩個腳步聲,知道是宏恩回來了。她躺回牀上,裝昏迷。
兩個人推開門,方瑋倫見到牀上的那個身影,心裡暗笑,這個恪兒,真是,還真裝上昏迷了。
宏恩快步跑到牀邊,握着楊恪的手,哽咽的道:“孃親,您怎麼又睡了?”
楊恪睜開眼睛,一把抱住宏恩小小的身子,道:“宏恩都不來看孃親,孃親當然不會醒了。你看,你一來,孃親不是就醒了嗎?”
方宏恩多聰明,馬上就知道楊恪是裝的了,眼淚汪汪的問道:“孃親,宏恩對不起你!”說完,
撲進楊恪的懷裡哇哇大哭。
楊恪心疼小傢伙,小小的孩子,不知道這些日子在心裡藏了多少內疚和害怕,也不知道是怎麼忍過來的?
“孃親原諒你了。孃親知道宏恩是個好孩子,宏恩只是被騙了對不對?不要放在心上了!”
“那我還能叫你孃親嗎?”方宏恩止住了哭聲。
“當然可以了,你不是一直在叫嗎?叫了孃親可就要真心把我當成孃親啊,打你罵你也不能在心裡記恨,要不,就不讓你叫孃親了。”楊恪不忘提要求,以後也好管教他。
“孃親,宏恩聽話。”方宏恩這個時候真的只是個渴求母愛的小孩子,完全沒有發現楊恪的小小的陰謀。
方瑋倫心裡暗笑,這兩個母子真是逗人,不過看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自己還是不摻和了。
楊恪慢慢的好起來,給宏恩請先生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但是一定要問清楚爲什麼每次請的先生都被宏恩趕出府到底是爲什麼?
“宏恩,孃親給你請個先生好不好?”楊恪試探着問道。
宏恩皺皺眉頭,好像有什麼不好的記憶,轉過身不說話。
楊恪便知道他是不願意了。這孩子有個毛病,不好拒絕的事情他自己又不想答應,便會轉過身,裝作沒聽到。
“宏恩,你能和孃親說說,你爲什麼不喜歡請的先生嗎?”
方宏恩轉過身來,靠在楊恪的懷裡,他喜歡孃親身上香香的味道。
“孃親,不是我不喜歡有先生教我,只是他們太羅嗦了,教一遍我就會的東西,他們每天都要說上好幾遍。
他們對我的態度完全就像是個奴才,其中一個先生更是奇怪,我說我不想學了,他還說我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給他銀子他就不像父親稟告,這樣的先生我不趕出去難道還讓他們在府裡浪費糧食嗎?”
楊恪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不能避免的,在哪個府裡也是時有發生的,可是沒想到宏恩這麼小就想的這麼清楚,倒真是難得了。
“那以後由孃親教你好不好?”這個想法楊恪很久之前就想到了。
方宏恩突然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楊恪氣得“啪”打了他腦袋一下,道:“宏恩,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孃親我還是秦先生的弟子呢,教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方宏恩只知道孃親女紅和廚藝都很不錯,不知道她的學問也不錯。
“去,把明空叫進來,孃親給你露一手!”
方宏恩跑去外面把明空拽了進來,明空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楊恪早就準備好了紙墨筆硯,見明空進來,便說道:“明空,擺個姿勢,我給你畫幅畫。”
明空立刻就高興起來,卻不會擺姿勢,只是站在那裡,一身僵硬。楊恪無奈,知道讓她擺她也擺不出來,只好自己憑藉着相處的點點滴滴來畫。
這幅畫的確很漂亮,明空在花園裡蹦跳着摘花,卻襯的人比花嬌。明空高興的道了謝,拿去給小右看了。
“宏恩,我畫的怎麼樣?夠不夠資格教你?”
方宏恩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孃親,你教我吧。我絕對聽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