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出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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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微微皺起了眉頭道:“按理說老師不應該擔心,您是內閣首府,羅信就算是補錄了,也不過是一個舉人,地位和身份與老師相差甚遠。而且從陛下行事來看,似乎對羅信已經起了惡感,就算羅候進入朝堂,恐怕也沒有立足之地。”

徐階輕輕點頭,眼中露出了贊同的光芒,但是接下來張居正的話卻令他目光一縮。

“但是,羅候此人卻不能夠等閒視之。當初又有誰會料到在北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能夠連中三元?又有誰能夠料到他兩次擊敗阿拉坦汗,並且斬下了阿拉坦汗的頭顱?又有誰能夠料到他在嚴嵩如此針對陷害之下還能夠翻盤?又有誰知道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會成爲一代大儒?

如此,又有誰敢預料他不會扭轉陛下對他的惡感?”

徐階默然,陷入了沉思,半響不言語。張居正也不再言語,微微垂下眼簾,彷彿神遊。半響,徐階淡淡地說道:

“居正,依你之見?”

“莫要將羅候留在京城。”

徐階點頭,深以爲然。隨後又道:“居正認爲誰會入閣?”

張居正輕聲道:“高拱。”

徐階點頭,眼中現出讚賞之色。張居正輕聲道:“如此我們就要早做準備了。”

接下來的幾日,朝堂變換,嚴黨被抓空出來的職位紛紛被填補,所填補之人俱是徐階一黨。一時間,徐階門前車水馬龍,無數朝堂官員拜訪不斷。

徐階也曾經低調,閉門謝客,但是朝堂百官的熱情依舊不減,每天排在徐階門前的車轎排出去一千多米。這種情況都被如實地反應到了嘉靖帝的面前,只是嘉靖帝卻是波瀾不驚,隨後便調任高拱入內閣。

待到高拱入閣之後,竟然發現自己手下沒有幾個人,本想和馬芳聯手,馬芳卻一副木雕的模樣,根本不做理會。

但是,高拱也是一個心智堅韌之人,開始和徐階明爭暗鬥起來。

太行山。

羅信依舊在整理着書稿,便聽到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聽到這個腳步聲,羅信便放下了筆,站了起來,還沒有等到他移動腳步,便聽到“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羅平的身影衝了進來,臉上充滿着狂喜之色。

“信兒,嚴老賊被抓起來了!”

“伯父,這是真的?”

還沒有等羅信開口,在羅平的背後,房門的外面就出現了周玉一羣人,一個個驚喜地望向了羅平。羅平也神色激動地說道:

“真的,十足真!嚴嵩被抓了,嚴世番被抓了,那個趙文華也被抓了,還有好多官也都被抓了,連家都被抄了。”

“太好了,終於扳倒了嚴老賊!”周玉等人一片歡呼,臉上現出亢奮之色。

“大明有希望了!”

“…………”

一個個平時道貌岸然的讀書人,此時就像瘋子一般地呼號着,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痛哭流涕。

羅信也悄悄地握緊了拳頭,心中一個聲音在吶喊:“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伯父,那不器的功名呢?”

“陛下恩典,給信兒補錄了。雖然是最後一名,但是卻也成爲了舉人。”

衆人神色便有些尷尬,雖然羅信被補錄了,但是卻是最後一名,一個大儒的名字卻排在他們身後。羅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

“父親,浩德兄他們也沒有事兒了吧?”

“沒事了!”羅平也高興地說道:“孫知府還公開說,希望浩德他們趕緊回家,好好做學問,等着會試,爲晉陽爭光。”

周玉他們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們一直懸的心也終於放下,不由欣喜地對羅信說道:

“不器,我們回去吧!”

羅信點點頭道:“回吧!”

太行山下。

一羣書生騎馬而行,羅信給羅平使了一個眼神,父子兩個便落在了最後,羅信壓低了聲音說道:

“父親,朝堂是如何宣佈補錄我的?”

“這個我記得!”羅平笑着說道:“陛下念你是大儒身份,所以寬恕你犯禁之事,將你補錄!”

羅信聞聽,臉色便沉了下來。看到羅信的臉色不好,羅平便低聲問道:

“信兒,怎麼了?”

羅信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他不想再連累周玉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神色平靜了下來,甚至在臉上還露出了笑容。

京城!

徐府書房!

今日徐階的臉上一直浮現着笑容,就算是嚴嵩倒臺之後,徐階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堅持這麼久,這讓徐魯卿非常吃驚,便對徐階道:

“父親,何事如此高興?”

“呵呵……”徐階還是忍不住笑了兩聲道:“羅信出現了,此時已經回到了陽林縣。”

“這……有什麼高興的?”徐魯卿不解地問道:“他被陛下補錄爲舉人,自然不用在隱居了。”

“你啊!”徐階笑着伸出手指點着徐魯卿道:“和那羅信一般幼稚!”

“幼稚?”徐魯卿神色一愣,繼而道:“請父親指點。”

徐階含笑道:“你想想,陛下是如何補錄羅信的?”

徐魯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細想了一下才道:“陛下胸懷寬廣,不計較羅信犯禁之事,所以才補錄羅信。但是羅信畢竟犯禁在前,唯有將其補錄在最後一名。”

“想明白沒有?”徐階笑眯眯地看着徐魯卿。

徐魯卿皺着眉頭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搖頭道:“孩兒不明白。”

“呵呵……”徐階得意地笑道:“別說你不明白,智慧如羅信,能夠把爲父都當作棋子的羅信都看不出來,從隱居狀態中出來,陛下真是好機心。”

“陛下他……”

“呵呵……”徐階又笑了兩聲,不過這兩聲充滿了譏諷:“陛下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而且陛下不是傻子,而且比任何一個人都精明。陛下如何識破不了羅信早就知道嚴嵩會在科考的時候針對他,但是羅信卻沒有上奏章,而是先是秘密出售《孔孟合璧》,在落榜之日宣告自己是《孔孟合璧》的作者,這也罷了,之後見到陛下沒有下旨意,依舊沒有上奏章,而是進一步出售《陽林百篇》,而且還擺出一副徹底隱居的模樣。陛下如何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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