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過陰的弟子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要說,在皖中這個地頭沒有這樣的人存在,就是有我也不敢冒這個風險。
因爲王家是個大家族,而且是皖中地帶赫赫有名的存在,雖沒有達到婦孺皆知的地步,但也差無幾。想找過陰弟子,跟他們作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來說,我也不敢對隨便找一個人來決定我的生死。
就在我失望加絕望,正準備另尋他法的時候,“火天大有”嘿嘿一笑說:“我當什麼呢,原來就是下一趟地府啊,沒事,交給我吧。”
“你?”我和老神棍王明生齊齊叫了出來,不是我們不相信他,而是他說的實在是匪夷所思了。因爲下地府收魂,一般都是由道門弟子,或者是那些通靈師,再有就是附體者來幹這檔子事情。但佛門弟子下地府收魂,這我還是頭回聽說。
不止是我,就連老神棍王明生也把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
“火天大有”看我二人露出這幅表情,立即就知道我們明白我們心裡想的是什麼。他鄙夷的掃了我們一眼說:“沒見識了吧,佛門弟子下地府又不是沒有過,何必如此大驚小怪的呢?”
我見“火天大有”不像說笑,於是正色問道:“劉兄,你確定能行?”
“火天大有”看我一臉擔憂的樣子,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點點頭說:“沒錯,我下過地府,幫人還過陽。”
聽他這麼一說,我徹底放下心來。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我也許會認爲他在吹牛,肯定要好好的考慮一番,再給予答覆。但“火天大有”說的話,我從來沒有質疑過,包括現在決定我生死的這件事,我依舊是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
因爲他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用東北人的話來說,純爺們。這樣一個純爺們,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坑我。
所以,我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了下來。
老神棍王明生看我答應了下來,當下也不敢耽擱時間,立即讓我着手準備驅魂這個法術所需要的東西。
東西嘛,也很簡單,除了生辰八字,黃表紙,香燭貢品,毛髮以外,還需要一個用稻草扎的小人。一開始聽他說要小人,我還有些奇怪,因爲這個法術有些像湖南長沙巫門的巫術,可轉念一想,隨即釋然,這個驅魂術本來就是道教旁門的東西,跟巫術有些相似,也再所難免。
第二天上午八點,我將“火天大有”和老神棍王明生帶到了家裡,然後撥通了王老爺子的電話。因爲我想確認一下父母在不在他的手中,如果在他的手裡,我只身前往,那怕真的死了,能救回父母也值了。
倘若我父母不在他的手裡,我這一去,無異於羊入虎口,非但救不回父母,反而將自己搭上了,划不來。
電話一接通,那邊便出來了王老頭咬牙切齒的聲音:“是小柳子吧?”
我點了點頭說:“是我!”
電話那頭的王老頭冷哼一聲說:“小柳子啊,你長本事啊哈,竟然想弄個紅衣厲鬼害死我,膽子不小啊你。”
我沒有理會王老頭的指責,直接對着電話說:“讓我父母接電話。”
王老頭似乎早已料到我會提出這個要求一般,他嘿嘿一笑,說了一聲等會。片刻之後,電話裡傳來了父親的訓斥:“柳如風,你不要過來,聽着,不許過來。”父親的聲音中,夾雜着母親的哭泣和叫喊:“孩子啊,不要管我們,你帶着如雲有多遠走多遠……”
母親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這個時候,王老頭已經搶過電話,說:“小柳子啊,你父母都在我這,你什麼時候過來啊?”
聽着電話裡父母的哭泣,以及王老頭那欠抽的聲音,我咬了咬牙說:“行,西郊河邊,你放我的父母,我當場以死謝罪。”
電話那頭的王老頭一聽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擊掌大笑,說:“好,上午十點,西郊河邊見。”
掛掉電話,我原本打算一人前往,但又怕中途出了岔子,於是我又給李副局長打了一個電話。給他打這電話,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按照我的本意,我不想跟這個人再有任何瓜葛,但又怕王老頭喪心病狂把我的屍體給毀了,所以只得請他出面。
畢竟他是警察,又是王家的死對頭,有他在,王老頭就算喪心病狂,也不敢做出毀屍滅跡的行爲。
不過,他能不能答應我,幫我這個忙,我實在沒有任何把握。
但我還是硬着頭皮,在電話裡把事情跟他說了一下。李副局長聽了之後,半響沒有說話,我知道這廝是在猶豫。想想也很正常,一邊是即將命喪黃泉的術士,一邊是強大如斯的王家,只要他不是傻子,就會懂得如何取捨。
就在我認爲他會拒絕的時候,電話那頭的李副局長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說:“柳師傅,你還能活過來麼?”
面對他的詢問,我下意識的想說不。因爲還魂這等機密事情怎能告訴外人,倘若是被王家知曉了,豈不是前功盡棄?甚至還有可能會累及父母,這划不來。
可轉念一想,還是覺得告訴他實話爲好。因爲一個死去的術士已經沒有絲毫的價值了,根本不值得他去得罪王家。只有活着的術士,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替我賣命。
我想了想,還是決得應該告訴他實情。
因爲,我還有事情需要他幫忙。
而且,還是三件事情。第一件,讓他保護好我的屍體。第二件,讓他給我弄一具屍體,並且打通火葬場的關係,讓他們在遺體道別的緊要關頭,將我替換下來。第三件,讓他找一個偏遠的鄉鎮,或者是外省,給我辦理一個戶籍,讓我有一個合法的身份,以便日後能夠生活。
面對他的詢問,我壓低聲音說:“可以!”我剛說出兩個字,電話那頭的李副局就迫不及待的說:“那就好
,那就好。”
我頓時有些無語。
我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了避免他得意忘形,忘了正事,我連忙補充了一句:“李局長,別高興的太早了,我復活的前提是你必須要保住我的遺體,保住它不被冷藏,不被解剖,不被火化。否則……”
還沒等我將後面的話說出來,電話那頭的李副局長已是連連點頭說:“放心吧,柳師傅,這一切就交給我吧,我保證不會出岔子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掛掉電話後,大概過了四十分鐘左右,門外傳來車輛喇叭的聲音,我知道是李副局長來了。我帶着“火天大有”出了門,到外邊一看,果然是他。
不但他來了,而且還帶了兩個身着警服的小夥子,不用說,這肯定是他的親信,或者說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
九點半,我們準時來到了西郊的河邊。
我原本以爲我們來的最早,可沒想到王家一干人等早已來了。在這裡,我看到了父母,也看到了王老爺子和那名道士。
這個道士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陰森的氣息,渾然不像茅山派的,反倒是像修煉了邪派功夫的妖道一般。
不好惹,這是我對這個道士的第一印象。
然而,還沒等我進一步觀察這個道士的時候,王老爺子那陰森的聲音一下傳了過來:“小柳子啊,你終於來了啊,我等你好久了。”
隨着王老頭的聲音響起,從旁傳來兩聲叫罵:“柳如風,誰讓你來的?是不是認爲長大了,就可以不聽話了是不是?”
“如風,你快跑。”
我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聲音的來源,這時才發現短短几日不見,父母好像一下子蒼老了不少。看着他們一臉擔憂,外加悲慼的眼神,我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連磕了三個響頭,直將額頭磕鮮血淋漓,這才擡起頭來,淚眼婆娑的說:“爸媽,兒子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父母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王老頭卻搶在前頭說:“小柳子啊,你父母已經帶過來了,你該實踐你的諾言了吧。”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自口袋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氰化鉀。結果,還沒等我把它吞下去,從我身後的位置傳來一聲厲喝:“且慢!”
轉頭望去,只見說話的是李副局長,看到他在這個時候阻止我吞服毒藥,我頓時有些搞不懂了,心說:“尼瑪,搞什麼啊,這個氰化鉀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我又不是真吃,死不了,你緊張個毛線啊。”
王老爺子似乎跟我想的一樣,他看李副局長站出來阻止,立即將臉一沉,接着便說:“李老二,你什麼意思?是準備動用警察的身份來跟我們王家作對麼?難不成,當我們王家好欺?”
王老頭這話說的就很明顯了,只差沒說李老二,你該幹嘛幹嘛去吧,別在這攙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