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裡面，沒有一點聲響，韓百航腦袋低垂，無助地坐在椅子上。被反剪在身後的雙手早已經發麻，水珠順着髮梢低落下來，在半空滑行一陣之後，緩緩地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地破碎開。
“起來！”
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韓百航認識，正是在米鋪問話的人。好像叫做什麼大愣子。
大愣子走到韓百航的身後，把綁在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卻沒有解開他身上的繩子。
“老實點，大家都好過，不然的話，有你的苦頭吃！”大愣子威脅了韓百航一句，將他從椅子上提了起來，用力朝着門外一推。
“你們要帶我去哪？”韓百航低聲問道。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哪來這麼多的廢話。”大愣子聲音粗狂，動作更是粗獷，用力一推就將韓百航推到在地。
“你小心一點，要是弄傷了不能走路，你揹他走嗎？”這時候守在門外的另外一個人，朝着大愣子罵了一句。
大愣子滿不在乎地說道：“那有那麼簡單就受傷了。我看這小子身體壯實得很，沒那麼簡單就受傷的。二錘子，你就別瞎操那份心了。”
二錘子眉頭緊皺，面色發苦，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被人欠他多少錢呢。“小心爲上，趕緊走吧。趁着這時候街上沒人，趕緊把他給我送過去。”
“你說說那潘……”
“不要亂說話。”
大愣子局長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二錘子給喝止住了。大愣子對於他的謹慎很不耐煩，但是也沒有生氣，知道他的性子是這樣，一臉厭煩地說道：“老官，老官行了吧。”
看着二錘子臉色和緩，大愣子心中直髮笑，“你說那老官，一天也是吃多了撐的吧。人好好地關在我們這裡，有什麼不好，非要我們把他給送走。”
“別人的事就別多插嘴了，老老實實做事就行了。快走吧。”二錘子說完朝着地上的韓百航走去，正要去扶，大愣子一腳踹在韓百航身上，罵道：“他孃的別裝死，給老子站起來！”
韓百航吃了一腳，低着頭磨磨蹭蹭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任由兩人推着自己的往外走。
走過狹長的過道，推門出去，小五正守在門外。二錘子看了他一眼說道：“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你看。”小五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矇眼布，還有個布套子，笑嘻嘻地說道：“保證萬無一失。”
“不錯，給他帶上吧。”二錘子讓過半個身位讓小五走了過去。小五手裡拿着黑布走到韓百航的身後，把黑布塞進了他的嘴裡，在後面打了一個結。
或許是因爲太過用力，韓百航忍不住低哼了一聲，小五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住了！”伸手將布套套在了韓百航的頭上。
小五做完拍了拍手，正要走開，目光突然往下看了一眼。韓百航雙手緊握，好像攥着什麼東西。小五笑容僵了一下，動作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杵着幹什麼，還不去給我駕車！”大愣子粗暴地推了小五一把。小五暗自搖搖頭，心裡低語道：“應該不會這麼巧吧。”也沒有多想，打開了房間側面的一個小門，朝着鋪子的後院走去。
大愣子兩人押着韓百航走了進去。剛走出去，韓百航就聞到一股牲畜糞便的臭味，耳邊聽見了牲畜打響鼻的聲音。
兩人拉着韓百航走到驢車旁邊，一把將韓百航塞到了車上面，從一旁找來幾堆乾草，壓在韓百航的身上。還好只是乾草，不至於韓百航給憋死。
韓百航躺在乾草中間，突然感覺馬車一沉，應該是大愣子兩人坐了上來。隨着小五一聲吆喝，驢車慢慢地啓動，朝着鋪子外面走去，直奔城門而去。
韓百航躺在驢車上，感覺車子左轉又拐，似乎在城裡面繞着圈子一樣，不多時驢車突然間停住了。韓百航豎起自己的耳朵，屏住呼吸傾聽着外面談話的聲音。
“你們運的這是什麼？”
“都是些不值錢的草料。城東不是有個養馬場嘛，我們就是往那裡送。”這是二錘子的聲音。
“城東的養馬場養的都是軍馬，飼料都是特供的。你糊弄我，也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把貨給我卸下來，我要檢查。”
“軍爺，軍爺。”二錘子急忙拉住了那個士兵，順勢送出去兩個銀元，湊到士兵的耳邊，低聲說道：“軍爺你也知道，哪裡有什麼特供。這兵荒馬亂的，找點錢不容易。軍爺你就行行好。”
說着話又是兩個銀元遞了過去，士兵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軍馬的草料一般都是特供的，而且數量要得特別多，上哪去找那麼多的好草料啊。
不過只要有困難，就會有辦法。好的草料裡面摻雜一些壞草料，所有的一切不都解決了嘛，而且成本還少得多，何樂而不爲。
只要錢給到位了，誰管馬吃的是什麼。士兵用手指搓了一下掌心的銀元，對着身後的士兵說道：“沒問題，放行！”
二錘子拱腰作禮道：“謝謝軍爺，軍爺幸苦了。”
幾人有驚無險地出了城，走出去不久，三人朝着身後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能看到的時候，把驢車往樹林裡面牽了去。
月上中天，夜色正深，潘玉峋穿着一身深色的睡衣，手指不停地搓動着，望着漆黑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爺，你還不睡覺嗎？”
齊玉蘭從牀上爬了起來，揉着惺忪的雙眼看着潘玉峋。她今天受到的驚嚇可不小，身心俱疲，躺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潘玉峋站在窗前，身子輕輕地顫動着，發出吃吃的笑聲，好像魔障了一樣。
“老……老爺你沒事吧？”齊玉蘭心裡有些害怕，抓着被子的一角，縮在一邊。潘玉峋轉過身，滿臉的笑意和紅光，語氣激動地說道：“我沒事，我怎麼會有事。我很好，而且明天我會更好！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