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努比斯的身體在這些可怕的火炎到來前突然消失,經過一個漂亮的近距離空間移動,他出現在金的身邊。

“我們走,年輕人!”努比斯一把抓住金手上的戒指,然後他們兩個就在尊者的眼皮低下消失掉了。

“放開我!”魔法師用力地掙扎,“我要殺了他……那個魔王……”

“你只是去白白送死!”努比斯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他的力量是超出人類範圍的,金的掙扎在他手中簡直像小孩子一樣,根本是徒勞,“那個魔王想把你做成幻影戰士,即使你想逃避,也逃不了。他遲早會找到你的!”

“幻影戰士?”

“不知道嗎?聽說過力之魔法的分支傀儡法吧,也就是製造活動的魔法雕像的那種魔法。而幻影戰士則是傀儡法發展到最高也是最邪惡的結果,用製造成的可操縱的傀儡!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選中了你,但是總之,你已經註定無法逃避了!”努比斯冷靜地回答。金慢慢地停止了掙扎,他突然轉過頭,看着努比斯那覆蓋着一層黑暗的臉。

“你是說……是我害死了他們?全城的人都是我害死的?因爲我回了故鄉,所以我害死了他們?是不是?”金帶着哭聲問,他的臉早就滿是淚痕了。

“如果你一定要從這個角度去理解的話……是的,是因爲你,那座城市才被毀滅的!尊者不想就那樣弄死你,因爲你曾經傷害了他,所以他打算先讓你痛苦……就和他過去對你的同伴做的一樣。”

“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她……”金痛苦地低聲說道。努比斯從他的手上脫下那個戒指,然後戴在自己手上。

“先離開這裡吧!”亡靈巫師看了一眼四周焦黑的土地,任誰都看不出來這裡曾經是一個城市了,真是恐怖的力量。在他的記憶中,能造成如此徹底毀滅的,也只有那個永劫之炎了。

“你帶他回來了嗎?”當殭屍法師出現在身後的時候,老洛克頭也不回地立刻發問。他正拿着一支筆在寫着什麼。

“是的,尊師!”努比斯行禮回答,“我趕到得正好。看起來他沒有騙我們。”

“最好他沒有騙我們!”老洛克放下手中的筆,轉過頭來對着亡靈巫師,“不過,即使這是一個陷阱,我們也只能踩進去了,因爲沒有其他選擇!反正都是要失敗,還不如賭一下呢!而尊者似乎沒有再布陷阱的必要了!”

“可是……僅靠他們兩個是不是……”

“放心吧!”老洛克回答,“有了滅魔劍和那個東西……我們還是有機會的!除非到最後,否則我不可能參加戰鬥,而這戰鬥又和你無關……剩下的,也只有那兩個年輕人了!”

他接着嘆了口氣:“沒有想到那個妖魔的能量那麼大,即使他沒有得到龍之契約,也是一定會勝利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居然能說動了翼人和蜥蜴人……如果真的爆發全面大戰亂的話,無論是森林聯盟還是高等妖精,都絕對不可能就那麼靜靜地在一邊看的……”老洛克擡頭看着天花板,但是這個簡陋的房子本來就只是爲了給經過神殿的旅行者暫住的,根本沒有什麼裝飾。

“一場新的爭霸戰就要開始……而無論結果如何,勝利的都不可能是我們人類了!”

“那個妖魔到底是爲了什麼?”努比斯問道,“他到底爲了什麼?”

“原因並不重要,結果纔是關鍵!”老洛克輕聲回答,“這就是人類的普遍標準啊——我們就是爲了這個原因纔起來和強大的高等妖精戰鬥的……”

金躺在牀上,頭腦裡一片空白,心中則只有悲傷和混亂。自己一度以爲了解魏,但是現在才能感到戰士持續這麼多年的感覺,那種絕對的無力感和滿腔悲痛仇恨的混合,滿心的不甘、仇恨,但是理智卻告訴自己這只是徒勞。這種衝突是那麼地讓人痛苦,甚至他想到自己就在那裡被尊者殺掉會更好些。

這裡是神殿裡面嗎?真可笑,爲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在不在神殿裡面又有什麼關係呢?突然間明白自己沒有家可以回了!努比斯也許有騙他,但是尊者因爲某種理由而不肯放過他是肯定的,離家越遠,家裡人就越安全。

推門聲響起來,魔法師側臉看過去,進來的人正是老洛克。

“金,我有事找你……”

事?我還能做什麼事呢?我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還幫人?

“我找到了尊者的巢穴,現在輪到我們主動進攻了……很危險……”

剩下的話已經聽不清了,因爲根本沒有聽清的必要?去和尊者戰鬥?這聽起來簡直是一個神話,或者是那些騎士們面對必然的失敗的時候那句無聊的格言“不求勝利,只求光榮”。即使在使用了陷阱,剝奪了尊者的魔法能力和行動力後,依然得到那種結果,去他的巢穴,正面面對他……真可笑!還說危險,這叫危險麼?這叫送死!或者像努比斯說的一樣,給尊者送上製造幻影戰士的材料。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難道你不想爲你的老師,還有羅爾城中無辜的居民……”

“老師……對,他是爲了救我而死了,就爲了救我這個無用的徒弟……他真傻,真的。”

“還有美米!”

最後一句話產生了可怕的殺傷力,讓魔法師整個身體像彈簧一樣從牀上彈了起來。他撲到老洛克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老洛克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但是這個時候金看起來卻像比老洛克高上半個頭。

“你怎麼知道的!”金暴怒起來,就和所有的懦夫被刺激到心中最痛的位置一樣。

“你到底是誰?你知道了多少?你把我瞭解得一清二楚,但是我卻不認識你!你在我們面前是流浪者老洛克,在大司祭面前是冒險者工會的領導人吉爾斯,在那個八眼魔王面前又變成了傳說中的魔法師聖光,我不知道在其他人面前你還是些誰!你到底是誰?你明明精通魔法,爲什麼從來都吝惜自己的魔力?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找上我、指導我、利用我,但是我想對你說,我可不是可以被你隨意操縱的傀儡!”

老洛克臉也紅起來,一股怒火衝上他從來沒有生過氣的臉。他用驚人的力氣一把扭過金的手腕,把魔法師龐大的身體推倒在牀上。

“聖光!多麼輝煌的名字!”他大喊道,“但是這個名字已經隨着那個時代的結束而結束了!對,是有人曾經被這麼稱呼,但那不是我!小子,你可瞭解永生不死的痛苦?看着一切一切在你面前消逝,一切榮華化作塵土,一切你愛的人,你守護的人全部離開你……你以爲你失去愛人的體會我不知道?別在那裡裝模作樣,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又不是隻有你一個!”

“你到底是誰?”金轉過頭,不顧頭上撞破的傷口——剛纔老洛克的力量是那樣的大,讓他的頭狠狠地撞到牆壁上,用一種受驚的語氣問道。

“我是一個幻影戰士啊!”老洛克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說道,“那個叫做聖光的人類野心家爲了他那愚蠢的想法‘永遠守護人類’,所以把自己的靈魂灌注到幻影戰士的身體中,那就是我!我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就和那些守護着古代財寶的守護獸和魔法陷阱一樣,守護着那虛無縹緲的理想!直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了的一天!我不使用魔法,並不是因爲我不能,而是因爲當初製造這個身體的魔法不完全,所以這個身體無法承受魔力——一旦使用,它就會開始乾枯腐朽!”

“但是你不同!”老洛克上前一步,“你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還有未來!你沒有被什麼東西束縛,你是自由的!你自己選擇吧,是要在痛苦和自責中度過一生——如果那樣的話我不勉強你,還是要爲了自己而最後一戰,爲你自己而戰!也許你會失敗,但是至少你可以解脫!”老洛克激動的語氣平靜下來,緩緩地說出最後一句,“抉擇吧,年輕人!”

“我……有機會嗎?”好幾分鐘後,魔法師低着頭問,也許並不是問,只是喃喃自語。很久,他才擡起頭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老洛克。

“有的,但是代價很大!你看過那本魔法書了嗎?”

“看了……但是看不懂……”金無力地低聲說道。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看那本魔法書,但是那太複雜了,即使是那些最強大的魔法師,那些知識淵博的人,也必須通過長時間的研究和反覆的實驗推斷來消化書上的知識,更何況是以金這樣的水平來解讀呢?

“如果得到那本書的力量,你應該可以和尊者較量一下……”老洛克說道,“雖然沒有勝利的機會,但是總可以周旋上一段時間……”

“我可以讓你短時間內得到那本魔法書的力量!”老洛克從懷中拿出一個晶體,金馬上認出那是記憶水晶——和老洛克上次給他的那個一樣,只是大上很多倍,“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轉變成殭屍法師,或者用這個爲媒介進行混沌魔法的儀式。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混沌的儀式中混沌之神將會從你身上取走你必須付出的代價,而通過冥王法你不一定會轉化成殭屍法師……你選擇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