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爽朗一笑,對江路遙的反應十分滿意,又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畢竟我與喬老弟同在商界打拼,將來難免會有所合作。你們年輕人要是能合得來,互相之間多交個朋友,豈不是錦上添花?”
唐佳人只覺得心裡委屈到了極點,不顧自己父親的面子,憤然說了一句:“誰要跟她做朋友!”就轉身走開了。
唐卓神情尷尬地攤着手說道:“你看,都怪我把她慣壞了,看來以後不好好管教一下,真的要貽笑大方了。”
江路遙微笑着說道:“沒關係,唐小姐的性格這麼直爽,也是很難得的,哄一鬨也就好了。”
唐卓感激地看着她,讚道:“喬太太年紀輕輕,卻如此寬宏大量,實在讓人佩服,我家那個丫頭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用這麼操心了。”
他說着朝二人擺了擺手,忙着去哄自家女兒了。
待他走遠了,喬沐城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路遙,吐出兩個字:“虛僞。”
江路遙朝他眨眨眼睛,回敬道:“彼此彼此。”
然後她看了一眼唐卓的背影,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喬沐城,問道:“你覺得唐卓這個人怎麼樣?”
喬沐城微微沉吟了一下,答道:“老狐狸。”
江路遙也深以爲然,點頭道:“精闢!”
四下環顧了一眼,見大廳的許多地方都備有酒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樣的名酒與飲料餐點,供客人自行取用。
大廳中央並排放着兩張足有十米長的長方形餐桌,是等下晚宴的時候用的,每個位置上都放有賓客的名牌,準備的十分妥當。
此時離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舉着酒杯忙於應酬,氣氛倒也融洽。
正好江路遙也覺得有點口渴,便問身旁的喬沐城:“要不要喝點什麼?”
喬沐城一點也不跟她客氣:“香檳。”
江路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是,總裁大人!”
說着便放開了喬沐城的胳膊,走到放着香檳的酒桌旁,取了兩杯酒。
正準備端着酒杯回去找喬沐城時,她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盯着她看,目光中有一絲遲疑之色,還帶着些許驚訝。
那人看起來已是花甲之年,從衣着打扮來看,也是這次酒會的賓客。
看他的神情並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顯然不是被她的“美色”打動。
江路遙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些畫面,依稀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見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那人便也不再遲疑,朝她走了過來。
本以爲他只是過來打個招呼,然而他一開口,江路遙就愣住了。
“遙遙?”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是這種只有少數人會叫的小名?
再聯繫到剛纔突然閃過的熟悉感覺,她腦中電光火石之間,一下子就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
“雷伯伯?!”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沒認錯的話,他就是父親當年的至交好友,雷霆集團的董事長,雷貫霆了。
當初兩家人的關係很好,平時的來往也很密切。
因爲時隔太久,雷貫霆的容貌蒼老了不少,再加上她的心境大變,許多事都被藏在了記憶深處,所以剛纔一時間纔沒認出來。
確認了她的身份,雷貫霆臉上出現了激動的神色,下意識地想過來握住她的肩膀,但是手伸到一半,又覺得不妥,便又收了回去,百感交集地說道:“原來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這句話乍一聽有點奇怪,但是江路遙卻能明白他的感受。
當年江家的事發生的十分突然,幾乎毫無預兆,而在那之後,父親江全銘含恨去世,大姐江心妍下落不明,二姐江晚夏又帶着自己遠走美國,從此與雷家再無聯絡,也難怪他會以爲江家已經沒有人還活着了。
再見故人,江路遙心裡的觸動也很深,很多深埋已久的記憶浮現出來,讓她忍不住心痛。
她記得雷伯伯一直對自己很好,小時候還總是開玩笑說要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婦。如今時過境遷,她也早已不是當年的自己了,難免心生感慨。
“雷伯伯,多年不見,您還好嗎?”江路遙強忍着心裡的痛楚,微笑着問道。
雷貫霆嘆了口氣:“什麼好不好的,還不是老樣子?你爸爸呢?當年他一聲不吭的就不見了人影,我這些年一直在查,也沒查到他的下落。你們一家人現在怎麼樣了?”
江路遙這纔想起來,父親當初走的突然,自己又被喬沐城的人綁架,江家所有的事情都壓在江晚夏一個人肩上,讓她應接不暇,便連父親的葬禮都沒能舉行,獨力將他安葬之後,便匆匆離開了S市。
她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樣殘忍的事實告訴雷貫霆,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當年與父親的交情又那麼好,她怕他會接受不了。
看到她猶豫的神情,雷貫霆就猜到了大半,眼底開始流露出悲慼的神色,許久才緩過來,說道:“其實從他這麼多年不與我聯繫來看,我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也慢慢的接受了。不過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你的姐姐們怎麼也突然人間蒸發了?”
江路遙一想起過去的事,鼻子便有些發酸,吸了吸氣,緩和了一下這種感覺,才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不過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會再輕易離開,以後再慢慢跟您細說。”
雷貫霆點了點頭,又問道:“不過據我所知,江氏集團早已被人收購,你今天是以什麼身份出席這次酒會的?”
江路遙將自己喬太太的身份告訴了他,雷貫霆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當年你的確是跟喬家的小子走的很近。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們還能走到一起,也實屬不易了。”
聽他提起當年,江路遙心裡又是一痛,急忙轉移了話題問道:“子蕭哥哥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雷子蕭是雷貫霆唯一的兒子,當年她小的時候,經常被父輩
們開玩笑說等她長大了要嫁給子蕭哥哥,直到喬沐城出現之後,這個玩笑才漸漸沒人再提起。
一說起雷子蕭,雷貫霆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別提那個臭小子!老大不小的年紀了,成天不務正業地在外面廝混,讓他安定下來娶妻生子繼承家業,又總是推脫不肯,真是氣死我了!”
聽着他的形容,江路遙眼前就已經自動出現了畫面。的確如他所言,雷子蕭從小就是安定不下來的性格,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長進。
“等他玩夠了,自然就收心了。以我對子蕭哥哥的瞭解,他就是貪玩了點,不會真的那麼沒分寸的,您就放心吧!”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不少,笑着安慰雷貫霆。
雷貫霆無奈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接着話鋒一轉,說道:“不提他了,說起來就生氣。走,帶雷伯伯去見見姓喬的小子,免得他以爲你孃家沒人了,以後欺負你。”
江路遙心裡一暖,眼眶差點就溼潤了。
轉念一想,有雷伯伯在背後坐鎮,她的確覺得自己不像從前那麼孤立無援了,沒想到這次的酒會能有這麼大的收穫,看來她真的要好好感謝喬沐城肯帶她來了。
在去見喬沐城的路上,雷貫霆又問了一些她這幾年的近況,聽說她跟二姐一直生活在舉目無親的美國,便總是忍不住心疼地嘆氣。
正說話間,江路遙的腳步猛地一頓,表情也忽然嚴肅起來。
雷貫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見不遠處站着的人正是喬沐城,而在他身邊,還有三個人,原本在跟他說着話,此時也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和江路遙。
那三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康思成一家三口。
江路遙心裡大呼糟糕,她怎麼把這一家人給忘了?
康思成也是商界名流之一,這樣的酒會他當然也是要出席的。而莊慧慈作爲他的夫人,自然也要跟着。
至於康雅童,她的目的是酒會還是喬沐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短暫的錯愕之後,江路遙的神情恢復如常,淡定地向雷貫霆說道:“雷伯伯,向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丈夫,喬沐城。”
說完這句話,她就停了下來,絲毫沒有介紹其他人的打算。
喬沐城和康思成當然不會不認識雷貫霆,只是對於他和江路遙之間熟稔的樣子有些不解。
莊慧慈看到江路遙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便冷哼了一聲,說道:“真是沒有教養,見到長輩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
江路遙語氣淡淡地回道:“不是我有意失禮,我只是一時有點猶豫,到底應該稱呼您爲婆婆呢,還是康太太?”
“你!”莊慧慈的表情瞬間變色,瞪着江路遙,氣的說不出話來。
康思成見狀,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姑娘好厲害的一張嘴。”
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雷貫霆早已看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便也“呵呵”一笑,說道:“本想跟我的乾女兒來認識一下她的丈夫,沒想到這裡還挺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