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昏暗的天地!
蒼涼的大地籠罩着近乎凝固的氣息,破敗的山林之間是光禿禿的岩石,四周虛空充斥的是萬年不變的血腥之氣,昏暗的天空下,一抹無法掩去腥紅一時風起雲涌。
破敗的天地間透露出蒼勁,而一具具深寒的白骨點綴在大地上。
這片土地不知埋葬了多少生靈,億萬年來,不知道多少種族,多少人類灑血於此,岩石碎礫之間,斑駁的血液已經乾涸,呈現暗紅色。
一望無際的大地上,時不時走過一道道龐大的身影,可是這些龐大達數丈,甚至是十丈大小的身影只是這片大地上的獵物,這片土地中,真正的危險,來自於那些體型並不如何巨大的生物。
一處斷崖之上,這裡遍地腥紅,堆積着無以數計的屍首,其中有人族的,獸族的還有很多不知名種族的,流淌的血液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血水溪流,然後從崖壁上流淌下去。
就在剛纔,這裡發生了一場大型規模的混戰。
一道人族的身影靜靜地矗立在斷崖前,深邃的雙眸看着掛在天際的血紅夕陽,一身已經無比破敗的襤褸衣衫在風中搖擺,一頭黑髮凌亂地披散在腦後。
這名男子身上凝聚着實質化的殺氣,一縷縷腥紅的血氣繚繞在其周身,不禁讓人靈魂戰慄。
男子的氣息與蒼涼的四周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那是無數生死殺戮沉澱而出的鐵血殺氣,他此刻站在那裡,宛若一尊殺神,任由斷崖上的寒風吹拂,他自巋然不動。
“六年了,是該回去了……”
男子低聲自喃,只是那張髒亂的臉上卻是一抹令人驚悸的平靜。
嗡!
就在這名男子低聲自喃的時候,虛空突然爲之一震,他身後的一衆屍首中突然激射出一道不過米許長的黑影,黑影渾身都籠罩在黑色鱗甲中,而數百米的距離,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抵達,那道黑影直指男子後心。
男子依舊背對着,可是他卻在一瞬間伸出右臂,然後自上而下,在身後的虛空劃過一段弧度。
咯嚓一聲傳來,剛纔那道速度達到極限的黑影直接一分爲二,隨後衝出了斷崖,再向下方跌落而去,這一切,不過剎那時間,在一瞬間完成。
剛纔足以瞬間致命的偷襲,並沒有讓的男子出現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他依舊平靜地矗立在那裡,好似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他看了看這片待了六年的地方,然後縱身跳下了斷崖,一身髒亂的身影向着遠方急速離去。
這名男子正是在混亂絕域殊死搏殺六年的溫元楓,六年來,他每時每刻都在死亡邊緣徘徊,幾乎每天都拉倒極限狀態進行戰鬥,純粹的力量衝擊,暗中的勾心鬥角,黑暗中的刺殺……每一種戰鬥方式,都可以在一瞬間結束他的生命。
可是六年來,溫元楓卻是頑強地活了下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曾多少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也記不清楚身上有多少道傷口,更不清楚六年來爲了逃命,爲了活下去,他在混亂絕域兜兜轉轉了多少萬里。
六年時間,他每時每刻都在與死亡做着抗爭,根本沒有時間用於修行,所以縱使如今六年過去,溫元楓也不過堪堪踏破破明境而已,和如今的古天衍一個境界。
可是如今的溫元楓,再也不是當年的溫元楓,六年來,他的戰鬥技藝淬鍊到一個極端恐怖的地步,那是專爲擊殺目標而誕生的戰鬥技藝。
這足以稱之爲一種藝術。
而且六年來,溫元楓原本擁有的四件武裝已經盡數損壞,根本不能使用,可是溫元楓的戰鬥能力卻是有增無減。
雖
然修爲沒怎麼增加,但是實際戰力卻是成長到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
他如今的體魄強度,堪稱七級體魄苦修,恐怖的體魄,加上精湛之極的戰鬥藝術,使得溫元楓的擊殺能力增加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就像一條冰冷沉着的毒蛇,令人感到一股由衷的寒意。
就在多日前,溫元楓碰到一位剛剛踏足混亂絕域的聖域強者,他竟然以破明境的修爲,付出半條命的代價,越階擊殺了一名聖域境強者。
雖然這其中有偷襲成功的因素,可對手畢竟是一名聖域境強者,聖域強者臨死反撲的爆發,絕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破明境強者能夠抵抗的,而溫元楓在那一戰中近乎丟掉了半邊身子。
只是在那一戰中丟掉半邊身子的溫元楓,如今竟然四肢健全。
如果溫元楓如今肉身的種種秘密被公佈出去,其產生的動盪,絕不比古天衍擁有雙格武帶來的震撼性弱。
六年中,溫元楓進行了徹底的蛻變。
歲月,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東西,也讓人們看清了無數謎團的真實面目,而命中註定的宿命,也將隨着歲月的流逝,逐一上演,就在溫元楓的身影在混亂絕域這片死亡之地急速穿行的時候,遠在西南方向的永夜森林中。
古天衍感覺腦袋一陣脹痛,那種靈魂撕裂的痛楚,讓的他無法忍受。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刺眼的光線,讓的他又立刻將眼睛閉上,許久之後,當適應了外界的陽光之後,古天衍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醒了,他醒了……”
一個小男孩的聲音迴盪在古天衍耳旁,而後他就聽到這道聲音越來越遠,顯然是那個小男孩向外面跑去叫人了。
古天衍從牀榻上坐了起來,環視四周。
這是一間十數平米的木屋,屋子中擺放着一些獵殺普通蠻獸的弓弩,牆邊上還豎立着一柄長槍,而牀榻前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壺茶水,古天衍感覺一陣的口乾舌燥,他移動身子,想要倒一杯水來喝,卻突然發現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傳來無法忍受的痛楚。
古天衍不禁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就在這時,十數道身影衝忙地外面走了進來,爲首的是一名鬍鬚花白的老者和一個身體壯碩的漢子。
“逆淵小子,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只是班實,這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古天衍疑惑地問道,同時他在腦海中思考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腦海中又一次傳來劇烈的痛楚,而之前的畫面片段,則是清晰地回憶在古天衍的腦海中。
“我記得我被噬金蟻獸潮徹底淹沒了,而在那之前,我具象出了逆淵皇刃,並且徹底魔化……可是,爲什麼我如今好好的?除了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無比疼痛之外,並沒有什麼不適。”
古田皺着眉頭,他仔細地檢查着自己的身體,可是這一檢查之下,下一刻古天衍就突然呆滯在那裡,同時露出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這怎麼會這樣?我剛剛踏入六級體魄苦修,可是我如今的身體竟然……竟然再一次突破,踏入了七級體魄苦修,體魄強度的境界,竟然比之帝魂格還要高出一截。”
古天衍心中無比震驚,可是他突然想起,在被噬金蟻獸潮吞沒的一瞬間,身體中蟄伏的惡魔血脈出現了一次空前的大狂暴。
“是了,踏入七級體魄苦修,一定是惡魔血脈對身體的淬鍊所致,只是這種機遇卻是可遇而不可求,至於如今渾身都痠痛無比的情形,定是惡魔血脈對我半人類,半惡魔身軀的侵蝕所致。”
“血脈力量果然是雙刃劍,提升體
魄強度的同時,也對肉身造成無法避免的侵蝕傷害,只是不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身體會不會誕生什麼無法逆轉的暗疾。”
“可縱使如此,我也該被噬金蟻獸潮徹底吞噬了纔是,如今又爲什麼好好地躺在這裡?”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古天衍就猜測到了很多,而這個時候,班實原本還想叫聲‘逆淵小子’,可是他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這才無比認真嚴肅地盯着古天衍,然後這個粗狂的漢子深吸一口氣,好似面臨着一個艱難的抉擇一般,他突然單膝跪了下去。
“尊敬的武裝師閣下,我……班實願意追隨於你,爲你鞍前馬後,陪同你闖蕩出一片天地。”
“吾等願意追隨於你。”
班實身後存活下來的十來人也是一同單膝跪地,低頭說道。
古天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的一時找不着北,他顧不得渾身的疼痛,慌亂地從牀上爬了起來,古天衍趕忙將班實扶起來,道:“班實,你這是作甚?什麼追隨不……不……你……怎麼知道我是武裝師的?”
“呵呵……擁有兩個格武,而且與炎獄魔龍簽訂契約的龍騎戰者,整個大陸,除了禁淵學院的古天衍,還有誰?”
“兩個格武?班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逆淵……古天衍閣下,我們一衆人逃離了噬金蟻獸潮的追逐範圍,可是卻見你久久不曾回來,久等之下,我們就又掉頭衝了回去,可是當我們回到當初噬金蟻獸潮爆發的地方的時候,只看到你已經徹底昏迷躺在地上,而右手則是握着傳說中那柄逆淵皇刃。”
班實如實說着,可是隻要一想到那柄逆淵皇刃散發出來的氣息,班實的臉色就忍不住變得慘白。
聽聞至此,古天衍則是想到,班實等人看到自己徹底魔化狀態沒有。
“你們發現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況?”
“只見你靜靜地躺在地上,四周瀰漫着濃烈的黑暗氣息,幸好我們皮糙肉厚,再加之常年在險域奔波,這才能抵擋住那股黑暗氣息的侵蝕,不過……不過當時你抓着逆淵皇刃的整條右臂都佈滿了暗紅色的鱗甲,有些類似於黑暗深淵的惡魔鱗甲。”
古天衍聽聞,卻是微微放心。
“看來班實等人找到我的時候,已經解除了徹底魔化的狀態……只是炎獄魔龍那傢伙,怎麼也被班實等人看到了。”
心中這樣想到,而炎獄魔龍的聲音則是迴響在古天衍腦海:“主人,你可嚇死我了,如果不是你身體中的血脈力量瞬間暴走,黑暗氣息濃烈到一個恐怖的程度,說不定那些異變的噬金蟻就要將你整個吞噬了。”
是黑暗氣息救了古天衍一命,當班實等人回去的時候,突然見到了炎獄魔龍守護在古天衍身邊,班實見到這一幕以及還未散去的逆淵皇刃,再加上一路上的種種猜測,冷靜下來的班實瞬間確定了古天衍的身份。
當下班實等人心中激動不已,而炎獄魔龍也是知曉班實等人的存在,所以見到這些人,它心中也是微微放心。
古天衍被救了,而班實等人由於常年在外奔波,機緣巧合下,曾與永夜森林中一個暗影族部落交好,當下他們抱着一絲絲的希望,希望這個暗影族部落依舊生存在永夜森林中。
這個暗影族部落很不簡單,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漸漸適應瞭如今永夜森林中的生存環境。
這才讓的班實等人得以投靠,有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這就是前後放生的事情,所以纔有了古天衍醒過來時看到的一幕,只是古天衍突然一愣,他心中想到,“班實剛剛說什麼?追隨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