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之眼

一把形狀奇特,極爲纖細修長的弓深深得嵌在雪白的牆壁上面。在其下呈扇形排列着七支箭。那些箭同樣是嵌進牆壁裡面去的。

海格埃洛公爵小心翼翼得將鑲嵌在牆壁上面的弓和箭取了下來。然後,鄭重其事得將它們端到費納希雅小姐面前,海格埃洛輕輕得將那七支箭橫擱在費納希雅小姐面前的桌上。而將那張弓交到她的手中。

恩萊科接過弓後,仔仔細細得觀察着這張曾經拯救過世界的英雄弓。

這張弓整體的形狀猶如一隻展翅飛翔的大鳥,與恩萊科從前所使用的那些簡單的弧形的弓完全不同,這張弓由彎曲程度以及彎曲方向完全不同的三道弧形組成。其中兩道曲度相通的彎弧中間由一道方向完全相反但是曲度極深的彎弧連接在一起。恩萊科實在不明白爲什麼要把弓做成這種樣子。

整張弓是用一種說不出名字的金屬打造而成的,這種金屬反射着銀色的光澤,但是在這層銀色的光澤中,恩萊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絲快速流淌而過,時隱時現的深藍色的光芒,這種光芒猶如清晨花瓣上的雨露,又宛如碧波湖水之中盪漾着的漣漪,似真似幻,卻無法保留住那千變萬化的一瞬間。

儘管這張弓看上去相當纖細,但是,掂在手裡有一種相當沉重的感覺。

兩條彎曲的弓臂光滑平整,在弓臂的外端漸漸收攏起來,兩端的末梢之上安着兩點金紅色的弦!。在兩個弦!之間緊緊得繃着一根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的弓弦。這條弦好像是用水晶作就地一般,竟然是完全透明的,恩萊科用手輕觸了兩下,弓弦繃得很緊,猶如一體鑄就一般紋絲不動。

整張弓最吸引恩萊科的就是中間的那道反向彎曲的弧。這個部位被一層硃紅色的皮革覆蓋着。就是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動物的毛皮,手感是那麼的柔軟卻一點都不滑。在其正中稍微偏向於一邊的地方,固定着一塊金屬的托子。恩萊科猜測這個托子是用來固定箭枝前段的。

恩萊科將這張弓豎了起來,然後擺好姿式用力撥動弓弦,出乎意料的是,弓弦紋絲不動。恩萊科更加用力得往後拉,但是,根本沒用。這張弓遠不是她(他)可以開得了的。

恩萊科搖了搖頭將弓交還給海格埃洛公爵。

實際上海格埃洛一直在那裡觀察着這位費納希雅小姐。從剛纔開始他就對這個愛好獨特的小美人充滿了好奇感,這個丫頭顯然對這張弓興趣極濃,這隻要看一眼她那興趣盎然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而對於費納希雅小姐不自量力得想要拉開自己祖先留下來的這張神弓。海格埃洛暗中好笑。這可不是那些普普通通傭兵使用的長弓或者戰鬥弓可以比擬的,這把弓可以稱得上是弓中之王。即便是那些上位騎士們也沒有幾個可以將這張弓完全拉開的。

“你能使用這把弓嗎?”恩萊科問道,她(他)確實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拉開這張弓,這弓實在是太硬了。

“你所謂的使用是什麼意思,單單指將弓拉開能用來射箭嗎?”海格埃洛一眼就看穿了費納希雅小姐心裡的意思,他對此極爲好笑,這丫頭自己沒有力氣,拉不開弓,就懷疑所有的人全都和她一樣。

恩萊科被海格埃洛問得一愣,她(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拉開弓弦射出箭枝來殺傷敵人之外,弓箭還有什麼另外的使用方法,因此她(他)立刻問道:“難道使用這把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或者訣竅不成?”

海格埃洛鄭重的想了一會兒說道:“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正懂得怎樣使用這張弓,甚至連我在內,我的祖先只是留下了這把弓箭,卻沒有留下使用這把弓箭的方法,即便是我,也只能將這把神弓當作普通的弓箭來使用。”

海格埃洛看到費納希雅小姐一臉迷糊的樣子連忙解釋道:“費妮小姐,您是一個魔法師就應該知道,同魔法師比起來弓箭手根本就不佔便宜,魔法師使用的魔法往往遠達五六百米,還有一些甚至只要魔法師視力可以看見的地方就是他的魔法可以達到的範圍。和他們比起來,即便是使用這張神弓也是遠遠提不過的。當年我的祖先蒂可羅尼是真正能夠使用這張神弓的英雄,傳說中這張弓具有神奇的力量,它擁有足以與魔法師對抗的力量,可惜,我的祖先並沒有把如何引出這種力量的方法流傳下來。這張弓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被使用過。”

聽到這裡,恩萊科陷入深思之中,她(他)現在才知道剛纔爲什麼能夠感應到如此強烈的精神波動,這種劇烈的精神波動好像是在召喚,召喚能夠發現它的人,召喚能夠使用它的人,這把英雄的弓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它無法忍受擁有強大力量的自己被當作一件裝飾品。它需要再次展現它早已經逝去的風采。

而這把弓顯然選中了自己,可是被選中的自己根本就沒有力量拉開這張英雄的弓,如果這張弓到了自己的手中,它甚至連作爲普通弓的價值全都無法體現出來。

想到這裡心亂如麻的恩萊科又一次拿起了那張弓,她(他)沿着彎曲的弓脊輕輕得撫摸着這張弓。突然之間,原本銀色的弓臂上面顯出了深藍色的字體,這是一種恩萊科從來沒有見過的字體,但是,恩萊科自覺之中好像完全可以理解上面寫些什麼。

這把神弓,是風神賜予人類的禮物,它是由風神和戰神親手打造的,智慧之神爲它篆上神的文字,它的名字叫做“風之號角”,是遠古“光輝戰役”中,站在神族一方的人類英雄裝備的三大神器之一,另外兩件神器是“大地戰車”,“水之紋章”。

整張弓散發着灼眼的銀光,這種光芒越來越亮,漸漸吞沒了恩萊科的雙手,而且這種光芒繼續不斷地蔓延着,很快恩萊科全身都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銀白色光芒之中。

海格埃洛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見多識廣的他很快猜測到這位自己看中的心上人,同時被自己祖先所遺留下來的神弓選定了,海格埃洛在心底裡面儘管仍然有那麼一絲嫉妒,作爲英雄後裔身爲聖騎士的自己,居然沒有資格使用這件英雄祖先的武器,反而讓一個弱質女子成了這件獨一無二的武器的主人。這無論從自我的尊嚴或者是身爲騎士的榮譽感方面都是無法接受的。

但是,海格埃洛又實在沒有辦法對着喜愛的人生氣,再說,爲了祖傳的神弓沒有選擇自己而選擇了一個女孩做主人就大發雷霆,這要是傳揚出去讓別人知道了,自己可就更沒面子了。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海格埃洛靜靜得坐在那裡,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神奇了,海格埃洛也爲自己有幸目睹這千年難遇的景象而讚歎不已。

※※※

隨着銀光慢慢得消逝,那把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那張弓中間的握把處顯出了一個清晰的手的印記。這個印記於費納希雅小姐的左手的形狀完全吻合,海格埃洛知道這是神弓認定主人的標記,除非費納希雅小姐死去,這個印記絕對不會消失。

“好了,現在這把弓有了新的主人了,恭喜你,我尊敬的小姐” 海格埃洛笑着說道,但是從說話的語氣中可以清晰得感覺到一種惆悵,一種失落。

對於這一點,恩萊科同樣注意到了。不過她(他)顯然誤會了,以爲海格埃洛公爵捨不得那張祖傳的神弓,畢竟這樣的無價之寶是沒有人肯放棄的。所以她(他)連忙將弓交還到海格埃洛的手裡,不好意思得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這樣。我並沒有想過將你家的祖傳至寶據爲己有,我……”

“既然,這把弓將你視爲主人,那麼,它就是你的了,與其讓它成爲一件裝飾品,紀念物。還不如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海格埃洛說道。

“但是,我同樣沒有能力使用它啊。”恩萊科說道。

“這不要緊,我會教你的,我可是一個很好,很有耐心的老師哦。” 海格埃洛趁此機會提出了這個建議,他實在希望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和費納希雅小姐單獨在一起。

恩萊科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她(他)也很想改變一下目前的狀況,每天無休無止的禮儀訓練之外還要極爲辛苦得應付那些來參觀的貴婦人們,這實在讓她(他)有些吃不消了。最近幾天,海格埃洛公爵的府邸簡直成了完全公開的社交場所,每天都有數十人到訪,更令人頭痛的是,這些興致勃勃的來訪者中全都是衝着自己慕名而來的。恩萊科實在不希望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要不然,到時候就根本沒有辦法收場了。

考慮到這些,恩萊科在反覆猶豫了半天之後,終於,答應了海格埃洛的提議。這一方面是因爲恩萊科想要藉此機會稍微調整一下目前完全被動的局勢,另一方面,恩萊科確實對海格埃洛的射箭技藝很感興趣,畢竟,此人是當年以高強箭技名震天下的古代英雄的子孫,他家代代流傳下來的祖傳箭技肯定有獨特之處,恩萊科對此極爲好奇。她(他)實在想見識一下這舉世無雙的古代箭技。

聽到費納希雅小姐一口答應了自己的要求,海格埃洛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儘量剋制住自己無比興奮的心情,以極爲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說道:“那麼,我就如您所願安排一下,今天天色已晚,請您好好休息吧,我告辭了。”

說完,海格埃洛將手裡的弓輕輕得放到費納希雅小姐的手裡,然後微微得彎了彎腰,對着費納希雅小姐鞠了個躬,轉過身回到樓上去了。

大廳裡只留下恩萊科一個人。恩萊科原本想把弓箭嵌回牆壁裡面去,但是,她(他)猶豫了半天,最後實在是捨不得這麼做,只好抱着這副弓箭回到自己的臥室裡面。

恩萊科一回到房間就到處尋找可以擺放那張弓的地方,最終她(他)在那個櫥櫃裡面爲這張寶貝弓箭找到了一個極爲合適的地方,不過爲了擺放這張弓,恩萊科將櫥櫃裡面好些東西拖了出來放到地板上面,其中包括一具用龍牙雕琢而成的巨大號角,整個櫥櫃裡面就數這東西體積最大,除此之外,恩萊科還把那些裸體繪畫拖了出來扔在一邊,按照她(他)的看法,那具號角還有擺放的價值,而這些垃圾只配扔到窗外去。

心滿意足兼且筋疲力盡的恩萊科愉快的爬上那張大牀,這是她(他)到海格埃洛家後第一次心情放鬆得睡一頓覺。

漫漫長夜對於一個瞌睡蟲來說,永遠是短暫的。

因此,當恩萊科睡眼朦朧得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她(他)才發現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而且,她(他)的房間裡面早已經站滿了人,那四個侍女就在自己的身邊伺候着,牀的另一側站着滿臉堆笑的海格埃洛的母親,而梅爾麗思伯爵夫人和另外兩個貴婦人則遠遠得站在一角。等到恩萊科睜大那雙朦朧的睡眼看清房間裡面的一切時,她(他)差點昏倒,只見梅爾麗思伯爵夫人嘴角掛着一絲微笑,看着面前堆放着的那些裸體繪畫,恩萊科只覺得那絲微笑說不出的意味深長,而那個海格埃洛則在一邊對着畫指指點點不知道比劃些什麼,不過從他,梅爾麗思伯爵夫人以及那幾個貴婦人時不時飛瞟過來的目光,恩萊科仍然覺得情況相當不妙,現在的恩萊科簡直是後悔死了,自己幹什麼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拖出來。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想到這裡,恩萊科臉脹得通紅,不過這樣一來,更加確定了那些夫人們心裡的看法。

等到除了四個侍女外所有的人退出房間後,那位負責總管自己起居生活的公主殿下的貼身女侍,帶着一絲讓恩萊科難以忍受的笑容,輕輕得在恩萊科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啊,實在太大意了,難道你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嗎?竟然爲自己製造了這麼多,這麼糟糕的話題,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女孩子的話,你現在已經不得不嫁給那個海格埃洛公爵大人了,你現在可是更難脫身了,只怕,就算是科比李奧大人,甚至是皇帝陛下也沒有辦法幫你忙了。嘻嘻,你最好做好嫁到海格埃洛公爵大人家作他的媳婦的心裡準備。”

聽見這些,恩萊科再一次無力得攤倒在牀上。她(他)毫無反應得任由侍女們爲她(他)穿上那身狹緊的華麗長裙,帶上那對玲瓏精巧,價值連城的耳墜(這是昨天一位地位尊貴的皇室成員送給她(他)的)。她(他)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連那幾個侍女死命得用力勒她(他)的腰也一點都不覺得疼痛。

很快,恩萊科就被那幾個手腳麻利的侍女們收拾乾淨了,她(他)被她們架出了房間。等到恩萊科走下樓梯時,正如她(他)預料的那樣,樓下所有的人都在那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恩萊科已經沒有精神對此作出什麼反應了。她(他)神情呆滯面無表情的走下樓梯,而她(他)的這副神情更加令得周圍人誤會了。

也不知道,海格埃洛是用了什麼神奇的方法,他終於得到了梅爾麗思伯爵夫人的認可,從今天起,禮儀訓練將只進行半天,而另外半天則留給海格埃洛。讓他教這位費納希雅小姐弓箭技藝。不過,對此,梅爾麗思伯爵夫人相當難以理解,一個貴族小姐要學習高深的射箭技藝幹什麼。

※※※

整整一個上午艱苦的課程,由於原本一整天的課程被壓縮到半天時間裡面,梅爾麗思伯爵夫人加大了訓練的強度,恩萊科被操練得有苦難言,這時候,她(他)感覺到腰實在被勒得太緊了,以至於每一次呼吸都要消耗她(他)相當多的能量。

更何況,等到到了午餐時間,恩萊科才發現由於纏得太緊,以至於她(他)面對着一桌極爲豐盛的美味佳餚,也一點胃口都沒有。恩萊科簡直是硬着頭皮才勉強自己吃下去那麼一點點食物,這全是爲了下午訓練的考慮,如果一點東西都不吃的話,她(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支撐到晚上的。

看到費納希雅小姐文縐縐得小口小口吃着東西,海格埃洛的母親和梅爾麗思伯爵夫人相視而笑,她們倆高興極了,其實這原本就是她倆商量好的,特意關照這位費納希雅小姐的侍女們爲她們小姐穿衣服的時候,再勒緊兩扣,這樣一來可以體現這位小姐迷人的線條,同時,海格埃洛的母親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位小姐與衆不同的吃相,對於這一點,是那位費納希雅小姐唯一無法令海格埃洛的母親接受的地方,爲此,她專門請教了梅爾麗思伯爵夫人和另外幾個最親密的小姐妹,大家商量下來的一致結果就是這種令恩萊科萬分受罪的方案。

結束了這頓,令人垂涎欲滴,吃到嘴裡後又難以下嚥的可怕午餐,恩萊科隨着海格埃洛公爵來到了後院的練功場上,對於這位費納希雅小姐可以獲得如此特殊的待遇,另外那二十位貴族小姐們是極爲不滿的,不過,這梅爾麗思伯爵夫人的高壓政策面前倒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而隨着海格埃洛來到後院的恩萊科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只見她(他)滿懷好奇得左右打量着這個地方,恩萊科早已經從凱特口中聽到過,貴族騎士們用來練功的這種特殊的練功場,聽說過騎士進行格鬥訓練並不是在開闊的空地上面而是在室內進行的。而這種特殊的訓練室對於從來沒有見過的恩萊科來說充滿了好奇。

只見,整座大廳極爲寬敞,恩萊科暗中估計了一下,這地方恐怕直比克麗絲的那個實驗室中的房間小那麼一點而已。大廳呈狹長的橢圓形佈置。靠着一側是一排高大的鐵製百葉窗,所有的窗戶現在全都打開着,因此將室內照得極爲明亮。

紅油漆的地板上厚厚得打着一層臘,以至於整個地面像是一塊鏡面一樣,平整光滑得可以照得出人的影子來。在進入大廳之前,海格埃洛親自爲費納希雅小姐拿來一雙膠底的靴子,恩萊科試了試,靴子顯然是爲她(他)定做的,嶄新的鹿皮鞋面配上一排金色的鞋釦,顯得極爲玲瓏巧致,恩萊科實在驚訝於海格埃洛公爵辦事的效率,昨天晚上剛剛說定的事情,僅僅隔了這麼短的時間就連這樣的小地方都已經準備妥帖停當。

走進練功場,恩萊科立刻被靠牆整整齊齊排列着的那些兵器吸引住了,與普通的魔法師不同,恩萊科由於無法使用魔法,因此,一向對各種武器有濃厚的興趣。而海格埃洛這裡的武器不但種類繁多,而且全部都是精品。由於從小就跟着父親打點店鋪,恩萊科對於各種金屬用品可算是眼光獨到,而她(他)一眼就能看出這裡的每一件武器無一不是精品之作。

在練功場的另一端,遠遠得擺放着一隻箭靶。恩萊科用眼光一掃就知道,這個箭靶比一般的箭靶整整大了三圈,對此,恩萊科心中頗不滿意,這個海格埃洛實在是太小看自己了。

想到這裡,恩萊科三步兩步走到身邊掛着弓箭的兵器架子前面。順手從架子上拿下一把長弓,並且拿起一條皮帶穿在腰間,在皮帶的掛!上掛上滿滿一壺箭枝,對於這種武器,恩萊科是相當有心得的。只見恩萊科慢慢走到射箭處,將長弓一頭的金屬腳釘插入地板上原本就開好的圓孔之中。然後信手從腰間抽出一枝箭,輕輕搭在弓弦之上,弓被拉到八分滿(恩萊科身材實在太矮小,不太適合使用這種弓臂特別長的武器)。微一鬆弦,箭枝便像一道流星一般,只向箭靶射去。

正如恩萊科那幅自信滿滿的樣子一樣,箭枝穩穩的釘在了靶子的正中央,箭尾輕輕的顫動着。這一切倒是有點出乎海格埃洛的預料之外,原本,他認爲身爲魔法師的費納希雅小姐即便使用過弓箭,也僅僅限於女士打獵用輕型獵弓這種最多能用來射射兔子的小玩意兒。沒有想到這位與衆不同的小姐竟然能夠熟練運用完全只適合戰場使用的長弓,更何況據海格埃洛所知,索菲恩王國是所有國家中最不重視弓箭運用的,甚至他們在軍隊裡面保留一定數量的弓箭手完全是處於對於傳統的尊重。出身於這樣一個國家的貴族小姐實在無法想象,會有如此優秀的弓箭技藝。海格埃洛禁不住又對費納希雅小姐的身份感到無比的好奇和極端的迷茫。

恩萊科看到海格埃洛對自己的箭技毫無反應,暗中有些氣惱,爲了顯示她(他)與衆不同的技術,恩萊科又連續得射出了好幾枝箭,由於受過喬的精心訓練,恩萊科射箭的技能確實不凡,所有的箭全都命中靶心,並且密密麻麻得擠在一起。

陷入沉思之中的海格埃洛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起勁得鼓起掌來。

看到有人喝采,恩萊科更加起勁了,只見她(他)一枝接着一枝,將整整一壺箭全都射了出去。遠處箭靶正中的紅心之上扎滿了箭枝,簡直連一點空隙都沒有。恩萊科這才滿意的舒展了一下身軀,轉過頭來向海格埃洛望去。

海格埃洛一直在那裡一個勁得鼓掌,直到這時才停止下來,他彎下腰拉開一道矮門,只見裡面緊湊得擺放着數量更加多的各種武器,海格埃洛在這堆兵器裡面翻弄了好半天,這才從中挑出一件兵器來。

恩萊科仔細一看,這件兵器極爲奇怪,猶如一條軟綿綿的腰帶彎成一道弧形搭拉在海格埃洛的手裡面。恩萊科好奇得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海格埃洛笑了笑說道:“弓啊,沒有見過吧。”說着他揚了揚手裡拎着的那件怪東西。

恩萊科實在無法將這樣一件模樣古怪的兵器同弓箭聯想到一起去,那東西的弧度實在是太大了,恩萊科看了一眼那道幾乎兩端都可以連接到一起來的圓弧根本不明白,這樣一把弓讓人怎麼使用。更何況整條弓臂這麼軟綿綿得晃盪着,恩萊科怎麼也無法想象,這麼軟的弓可以將箭枝射多遠。

海格埃洛顯然看出了費納希雅小姐的疑慮,只見他不慌不忙得攤開另外一隻手,只見手掌之中盤着一根細細的弓弦。

※※※

對於恩萊科來說,這種弓弦一點都不陌生,弓弦是用動物的筋鍵通過特殊的炮製手段絞成的,普通的弓弦是用牛筋做成的,而海格埃洛手裡的這條弓弦顯然是用不知道什麼種類的亞龍的筋鍵製成的。

而海格埃洛接下來所作的事情深深得吸引住了恩萊科的眼睛。只見海格埃洛將弓弦的一段掛在了那張軟弓一端的弦!之上。然後,一手托住弓臂中間握把的部位,一手抓住弓的一端,將整張弓慢慢得反曲著彎了過來。

恩萊科驚奇得長大了嘴巴,愣愣得看著弓箭彎成了昨天那把神弓一摸一樣的樣子,她(他)現在才明白過來,海格埃洛的那把祖傳的神弓爲什麼是那麼一副怪模樣。

恩萊科輕輕地接過海格埃洛上好弦的弓,沿著輾轉蜿蜒的弓脊撫摸著。她(他)發現,與喬所告訴她(他)的弓箭的製作方法完全不同,這張弓是用完全不同的多種材料製作而成的。弓的外側顯然是普通的木質材料,而弓的內側則是由牛角之類的物質組成的,兩者之間通過一種說不出名字的粘膠緊緊得固定在一起。

恩萊科輕輕得提起這張弓,試著用力拉動弓弦。與她(他)原本想象的完全不同,弓並沒有如她所願被拉開,相反弓僅僅開了四分之一就再也拉不開了。

恩萊科實在奇怪,剛纔明明看見這張弓一幅軟綿綿的樣子,跟她(他)常用的那張長弓比起來顯然要軟得多,應該相當容易就可以被拉開纔是。

海格埃洛一直在一旁欣賞著眼前這個小美人一臉疑惑的神情。直到小美人投來一絲求助的眼神(至少海格埃洛是這麼認爲的)。海格埃洛這才從費納希雅小姐手裡面拿過那張弓說道:“親愛的費妮小姐,普通的開弓方法是拉不開這種弓的,想要開這張弓必須使用特殊的手段,你看我示範。”

說完海格埃洛將那張弓提到胸前,不過,與平常的開弓方法完全不同的是,海格埃洛竟然先擺好右手的架式,而左手輕輕得搭在弓把之上,正當恩萊科爲此萬分奇怪的時候,只見海格埃洛按住弓的內側,慢慢得往前推,將弓漸漸得拉滿了。

恩萊科對此大吃一驚,她(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除了將弓弦往裡拉之外,還有這種開弓的方式。而且這樣一來,可以更加有效得利用雙臂的力量。恩萊科全神貫注得看著越拉越滿的弓,這時她(他)又發現了一件事情,這種形狀奇特的特殊弓箭可以被彎曲得更加厲害,而不會折斷。如果換作普通的木質弓,彎曲到這樣大的弧度,早已經支撐不住而折斷弓臂了。而眼前的這張弓即便彎曲到現在這樣的狀態,仍然顯得綽綽有餘。

正在這個時候,海格埃洛放開了弓弦,恩萊科聽到“崩”的一聲,緊接著離弦的箭枝疾如閃電向遠處的靶心射去,然後就聽得“喀嚓”一聲響,那幅木質的箭靶一下子從中間裂開斷成了兩截。

這一切,直看得恩萊科目瞪口呆,她(他)實在無法想象,要這樣乾脆利落得闢開木質的箭靶需要多大的力量,這樣的殺傷力實在太可怕了。

恩萊科是一個想到什麼就立刻要弄個明白的人,她(他)問道:“這,這把弓的力量好強大哦,這把弓也是您的祖先發明的嗎?這把弓一定可以用來對抗魔法師吧。”

海格埃洛看著費納希雅小姐一臉好奇的樣子,笑了笑說道:“費妮小姐您是一位魔法師,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一個最弱的魔法師都可以輕易得使用風刃魔法闢開比這厚實得多的木板,強大的魔法師甚至可以用風刃魔法砍斷鋼板。您還認爲這種東西可以與魔法對抗嗎?”

說到這裡,海格埃洛將弓箭塞回到費納希雅小姐的手中繼續道:“至於這把弓並不是我的祖先所創造出來的,這種樣子的弓相當普遍,這種弓是典型的精靈人使用的弓箭,我們人類將這種弓箭叫做反彎弓,或者更加貼切得成爲複合反彎弓。由於這種弓是用多種不同的材料製成的,因此稱爲複合弓,這些材料中主要有木材和牛角,木材就有極好的延展性和極強的韌性,而牛角則具有相當強的彈性和抗壓能力,利用這兩種完全不同材料所具有的優點,互相協調互相彌補,這樣製作出來的弓箭彈性強勁,射出的箭枝幾乎呈一條直線飛行,這樣一來更加容易命中目標,因此這種弓箭在使用上與長弓是完全不同的”

恩萊科興致勃勃得聽著這一切,她(他)今天可算是增長見識了。聽完海格埃洛所說的話,恩萊科立刻把玩起那把弓來了,她(他)學著海格埃洛的樣子,自顧自得練習起新學會的射箭技巧來了,還別說這種方法真的管用,儘管恩萊科還無力將弓箭完全拉滿,至少她(他)也能將箭射出去了,正如海格埃洛所說的那樣,這種弓射出的箭飛行箭道遠要比長弓射出的箭枝低平得多,瞄準起來也要方便不少,而以恩萊科的臂力射出的箭枝也不像剛纔海格埃洛射出的那箭一樣力量強勁,因此那塊箭靶才得以倖免於難,沒遭到分屍的命運。

海格埃洛對自己的這個虛心好學的學生極爲讚賞,無論從對事務的理解力還是從對動作的把握度方面來說,這位費納希雅小姐都是完美無缺的。海格埃洛深有自信,如果這位小姐由自己來訓練的話,可能用不了幾年,她就可以達到接近聖騎士的實力等級,不過,這種想法只是在他的腦子裡面轉了一轉,就被海格埃洛徹底驅逐出去了,因爲這位公爵大人實在害怕,過分好奇的費納希雅小姐真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海格埃洛儘管也想和這位小姐如此單對單得相處在一起,但是,他害怕會因此破壞這位小姐那絕世的氣質,畢竟他仍然沒有忘記費納希雅小姐那種種與衆不同的古怪行爲,海格埃洛對此儘管相當欣賞,但是,他同樣也認爲到這個程度已經相當合適了,如果再進一步發展下去,就會破壞這位小姐那無比完美的形象了。

而興趣盎然的恩萊科完全沈浸於這種全新的體驗之中,她(他)的射箭手法越來越熟練,除了力量不夠之外,就技術來說已經是無懈可擊了。

海格埃洛看到這位費納希雅小姐超羣的射箭天賦,不禁心念一動,他突然間想到,也許被神弓所承認的費納希雅小姐可以破解祖先所遺留下來的不解之謎,也許,神之箭技真得能就此重現人間。

想到這裡,海格埃洛緩緩得說道:“費妮小姐,你想不想學習我祖先所流傳下來的弓箭技藝。”

恩萊科聽到海格埃洛公爵這麼一說,立刻停止了練習,儘管她(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海格埃洛的問題,但是,從她(他)那圓睜的眼睛,和眼睛裡面不停閃爍著的點點星光,就可以明確得看出她(他)所想的東西,恩萊科之所以沒有回答,是因爲她(他)害怕海格埃洛會提出一些額外的要求來,比如再多留幾天、有機會按時見面、正式的約會、甚至是訂婚什麼的,這樣一來,自己可就更加擺脫不了這個家夥的糾纏了。

海格埃洛並不是笨蛋,費納希雅小姐想些什麼,害怕點什麼,他怎麼會猜測不到呢?因此,他說道:“費妮小姐,您不必憂慮,我並沒有別的企圖,我真心希望有人能夠繼承我祖先遺留的神之箭技,這是我祖先身爲一個英雄留存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紀念,如果你繼承了他的神弓,但卻不會使用,那把神弓不是太可憐了嗎?”

說到這裡,海格埃洛停頓了一下,他考慮了半天,用一種低緩的聲音說道:“當然,我也真誠得希望您也能夠繼承這位英雄尊貴的姓氏並且延續他所遺留下來的血脈。”

恩萊科聽到這些,神情大窘,她(他)完全聽得出來,海格埃洛話中的意思,這根本就是在求婚,不過恩萊科對此哭笑不得,她(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他)會以女性的身份接受一位男士的求婚。

海格埃洛看到費納希雅小姐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高興極了,他誤以爲,費納希雅小姐已經漸漸被他打動了芳心,已經不再拒絕接受他的示好。心花怒放的海格埃洛說道:“尊貴的費妮小姐,你等一會兒,我去將我祖先的筆記拿來,你可以參照筆記自行摸索那舉世無雙的神之箭技,很不好意思,我這個作子孫的對此一點忙都幫不上。”

說完,海格埃洛便轉身走出訓練廳。

恩萊科獨自一個人面對著這空空蕩蕩的大廳呆呆出神,她(他)爲剛纔所發生的一切而傷透腦筋,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是她(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她(他)真得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當前的這種困境,這是一種遠比海格埃洛的母親巧妙安排的陷阱更加讓恩萊科覺得難以擺脫的困境。這是一種心靈的困境,這個困境不但緊緊得鎖住海格埃洛,同時緊緊得鎖住了自己。恩萊科第一次感到這種困境的可怕之處,這是一種越陷越深的陷阱,恩萊科也是第一次考慮是否自行揭穿自己的身份,但是恩萊科對於揭穿身份後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毫無把握。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恩萊科只好硬著頭皮將這個勞心勞神的角色繼續扮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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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埃洛的行動相當迅速,很快他就又一次出現在了訓練廳的門口,只見他手中託著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書。海格埃洛走到費納希雅小姐面前鄭重其事得將那本書放到小姐的手中。

恩萊科仔細得打量著手中拿著的這本書,書的封面是由兩塊黑色的堅硬皮革製成的,不知道是因爲年代久遠還是因爲當年旅途艱難,封面上到處都是斑駁的殘破之處。環繞著這本書有一道同樣材料製成的皮帶,皮帶的一側掛著一道鎖。正是這種質地堅硬的皮革使得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時光,書仍然能夠完整無缺得保存到現在。恩萊科靜靜得撫弄著掛在一邊的那把精緻的鑰匙。

恩萊科輕輕得將書打開,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裡面的內容並沒有在講解神之箭技。那實際上是一本筆記,一本伴隨著這位英雄走過了漫長一生的筆記。

恩萊科仔細得閱讀著,她(他)完全被這本筆記所記載的內容深深吸引住了,那裡面的一字一句全都是用全部的心靈和情感寫下來的,這裡面充滿了對同伴深厚的友情,對生命的熱愛之情,看著這本筆記,恩萊科好像也一瞬之間回到了那個充滿傳奇的世代,在那個英雄的時代中伴隨著這些古代英雄們一起經歷千難萬險。從這本筆記裡面,恩萊科相當清楚得感受到當年的那位傳說中的英雄是一位充滿對生命的熱忱,對未來無比憧憬的熱血青年,就這一點上,那位海格埃洛公爵倒是完全繼承了祖先的所有特徵。

這本筆記中間很大一段篇幅是描述五百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光輝征戰的,恩萊科對於能夠看到傳說中的英雄親自爲她(他)講述當年的一切而興奮不已。筆記之中的記載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詳細,以至於恩萊科好像正在於那些古代的英雄面對面交談一樣。恩萊科深知這纔是那場驚天動地的戰爭最爲真實的描述,沒有呆板的讚頌之辭,沒有經過藝術加工的誇張。一切是那麼地真實,恩萊科對別的人並不瞭解,但是對那頭老狼可是知之甚深。筆記中描述的老狼確實同她(他)所知道的完全一樣,又無賴又嘴饞。

恩萊科津津有味得閱讀著,直到筆記中描述了那場改變歷史的大決戰,那場與古代魔法皇帝的生死搏鬥。與恩萊科從前聽到過的完全不同,那場戰役根本就不是什麼真刀真槍光明正大的大決戰,與傳說中完全不同,筆記中提到當時總共有十二位魔法皇帝,他們組成一種特殊的組織形式來共同統治這個世界,而這場改變歷史的大戰完全是因爲這十二位魔法皇帝醉心與長生不老之術而引起的,他們中有人使用了極其邪惡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不但引起了普通百姓們的無窮憤慨,甚至在那十二位魔法皇帝中間也出現了無可彌補的裂痕。最終兩大陣營徹底決裂。而古代衆英雄們是在其中的一位魔法皇帝的幫助之下,才順利得消滅了那位邪惡的統治者。那場戰役根本就是一次成功的行刺事件,最終這本書的主人毀滅了那位魔法皇帝幾乎已經快要完成的不死之軀。身體被消滅的魔法皇帝對這本書的主人佈下了刻毒的詛咒,恩萊科曾經聽海格埃洛提到過那個詛咒──用最真摯最美麗的字眼,宣佈最悲慘最絕望的判決,用全身心的愛去愛一個最不該愛的人,活著承受身敗名裂的痛苦,死後爲世人所遺棄,世世代代,傳承相繼。

看著筆記上那些好像是用巨大的悲哀和無盡的憂愁所書寫出來的每一個字,恩萊科的心情變得沈重起來。恩萊科緩緩得翻開後面的篇章,果然,原本熱情洋溢的文字越來越顯得黯淡而又深沈,看到這裡恩萊科這才知道,縈繞在這個家族每一位成員心頭是怎樣一道沈重的枷鎖。當年這位英雄最終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那位女士就是同樣身爲十二英雄的聖女魯西亞。

和傳說中完全一樣,聖女魯西亞決定將一生奉獻給神聖事業,她回絕了這本書的主人那位魔弓手蒂可羅尼的求愛,恩萊科從這本筆記中可以清晰得看到那位英雄對聖女魯西亞的愛慕之情是多麼的深重,幾乎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最終,蒂可羅尼在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並且受到那道可怕詛咒的影響之下,作出了無法彌補的過錯。

筆記到這裡就結束了,恩萊科並不知道後來這麼樣了,那兩位英雄最終的命運是什麼樣的。但是,恩萊科至少清楚一點,那絕對不是一幕喜劇。

雖然筆記到了這裡就結束了,但是書後面還有不少內容。恩萊科信手翻閱了一下,原來後面全部都是那位英雄蒂可羅尼的子孫寫下的內容,裡面詳詳細細得書寫著這個家族受到這個可怕詛咒一次次沈重的打擊。幾乎每一章都充滿了無比的愛和強烈的恨,好像無數道傷痕深深得刻劃在這個家族的歷史印記之中。每一個篇章都是一部血和淚水相交織的故事。

恩萊科翻到了書的結尾,只見在最後一頁紙上,清楚得寫著這樣一段話:“我知道她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的,我也知道,她不會原諒我,但是她會回來,因爲她已經有了我們的孩子,可惜我看不到這些了,我爲自己補上這一刀,就是要證明我是自殺的,沒有人行刺我,我是自殺的,儘管自殺是無比可恥的行爲,但是我仍然選擇自殺,讓世人忘了我吧,這樣她就仍然是清白的了,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留給她和我們的孩子,但願這一切可以稍微彌補我曾經帶給她的傷害,當然我同樣也給她和我們的孩子留下了這個家族的那道可怕詛咒,但願,我們的孩子可以幸運得躲過這道可怕詛咒的魔掌。”下面的署名是,一個奪人所愛者,一個奪走所愛的人一生幸福的惡徒,一個爲愛情而殺人的兇手,一個爲愛情而甘願被殺的可憐人,一個沒有良心的癡情人──薩洛迪.墨得勒。

恩萊科合上了這本厚厚的筆記,現在她(他)覺得這本筆記拿在手裡是多麼得沈重。她(他)擡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海格埃洛已經離開了她(他)的身邊。心情沈重的恩萊科又一次翻開了那本筆記,不過她(他)再也不敢去碰後面那些令人壓抑的篇章。恩萊科翻閱著前面的那些內容,想要從中找到線索,因爲在筆記前半部的很多地方都提到過“心之眼”這個極爲陌生的名詞。而且上面還提到“心之眼”是神之箭技的精髓。恩萊科反覆得翻閱著這本筆記前半部分的內容想要找到關於“心之眼”詳細描述,現在的她(他)確實需要一件可以讓她(他)完全轉移注意力的東西,而這個世界上沒有比神奇的力量,不解的迷題更加能夠引起她(他)興趣的了。

恩萊科完全沈浸於對古老箭技的尋求之中,甚至連時間的推移都沒有發現。等到她(他)覺得光線過於暗淡已經沒法看清筆記上面的字跡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接下來的幾天中,恩萊科終於找到了度過這段艱難時期的比較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雖然每天上午的那些令人厭煩的禮儀訓練仍然是恩萊科相當頭痛的一件苦差事,但是到了下午,她(他)就可以在訓練廳自由自在得進行她(他)所喜歡的工作,當然,那位海格埃洛公爵免不了也要跟在身邊,但是,自從將那本筆記交給自己之後,恩萊科覺得海格埃洛不像以前那樣總是無時無刻得纏住自己了,相反這位公爵大人越來越顯得象是一位紳士,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恩萊科不知道這種奇怪的變化對自己來說是好還是壞,不過至少有一點恩萊科可以肯定,海格埃洛對於自己祖先留下來的神奇箭技同樣充滿了好奇,在這幾天之中海格埃洛同自己就筆記中所記載的關於“心之眼”的內容進行了反覆而又深刻的討論,由於有對各種武藝全都極爲精通的海格埃洛的協助,自己漸漸得揭開了那遺失了五百多年的神奇箭技。

恩萊科始終在懷疑一件事情,古代的那兩位英雄最終的命運倒底是怎樣的,因爲隨著迷題的揭開,恩萊科發現所謂的“心之眼”根本就是那塊大主祭梅龍通過科比李奧帶給自己的“理智之心”所具有的特殊能力,恩萊科相當懷疑“理智之心”原本就同那張神弓是一體的同樣屬於蒂可羅尼所有,恩萊科甚至懷疑這塊“理智之心”是蒂可羅尼送給魯西亞的定情信物。不過對這種事情恩萊科絕對不敢胡亂猜測,更加不敢去詢問海格埃洛。

她(他)相當害怕海格埃洛會就此誤會自己,恩萊科現在唯一時刻盼望著的就是勝利日慶典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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