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掛了手機，李長髮又對朱笑東和衛南疆說道：“兩位，對不起，我有點急事，只能先告退了，兩位慢用。”
衛南疆頭也不擡，只把手裡的筷子揚了揚：“去吧去吧，誰人沒個三憂五愁的，忙你的去吧。”
朱曉東也點頭表示諒解，李長髮又對程佳交代了幾句，這才急匆匆的走了。
李長髮走後，衛南疆也不多說，只是埋頭苦幹，一桌子菜，也不挑揀，除了沒怎麼喝酒，凡是面前盤子裡的菜，幾乎是挨個清光，那副吃像，比胖子也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笑東先前吃過了，現在只是勉強動了動筷子，算是陪了衛南疆，隨後放下筷子，繼續把玩那塊紅翠雕刻出來的蟬兒。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衛南疆才停下筷子，微微打了個飽嗝，這纔對朱笑東說道：“今天算是把這一個多月的虧欠給補回來了，真他麼痛快。”
朱笑東一怔，感覺到衛南疆的話裡有話，略一思索，問道：“小衛，你的意思是，這一個多月裡，你……”
衛南疆又夾了一塊糖醋魚，塞進嘴裡，略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然後回頭對程佳說道：“程小姐，我們有些私事要談，你……”
程佳乖巧的點點頭，說道：“兩位，我就在外面候着的，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們會隨叫隨到的。”
衛南疆點點頭，道了聲：“謝謝！”
程佳出去之後，衛南疆這才放下筷子，對朱笑東說道：“東哥，我也不敢瞞你，這次我沒敢一個人私自偷跑出去，而是瞞着老頭子，跟一支科考隊搭夥……”
朱笑東微微一笑：“怎麼說都還是私自偷跑出去的！”
衛南疆臉上一紅：“東哥，那個不是主要，我們不談那個了，主要的是這次，我們到了個神秘的地方……”
一聽說衛南疆他們到過一個神秘的地方，朱笑東不再取笑，擺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靜等衛南疆說出其中原委。
“我們的目的地是青藏高原上的某個地方，嗯，我只能說是某個地方，那個地方，不但在地圖上找不到，就算現在，也還沒有名字，不過，嘿嘿，我現在給起了個名兒，叫‘中國史前文明村’，呵呵，夠震撼的吧……你手裡的紅翠雕刻，就是我隨手從那裡帶出來的一件玩意兒，怎麼樣，夠厲害吧。”
朱笑東理了理思緒：“這麼說，你隨手從那裡拿上一個小玩件，就已經這般驚人，想來，你不會是在想你一個人，一下子搬不了太多，要我搭把手，幫個忙吧。”
衛南疆“噗”的一笑：“真要是我只想搬，我也用不着大老遠的，跑過來找你這個‘中國史前文明學術研究學會’的會長了。”
朱笑東怔了怔，苦笑道：“我啥時候成了什麼學會會長了。”
衛南疆一本正經的道：“就剛剛啊，剛剛你不是接了這塊紅翠雕刻，而且，也已經研究了這半天了。”
朱笑東想起李長髮說那句：“見了這傢伙，真是驚喜不斷，疲於應付”那句話，現在想起來，真是太有同感了。
“你知不知道，這塊紅翠，就是一張請柬，我不相信朱大哥就沒有了那份好奇心的。”衛南疆極度自信的說道：“嗯，扯遠了，還是說說我到‘中國史前文明村’的情況吧。”
“路上倒也沒什麼，和幾個戴着眼鏡，成天板着一張張學術臉的老頭子攪在一起，沒趣得緊，從‘中國史前文明村’最近的縣城，坐了兩天車，然後步行四天，在雪山裡徒步走了六七天吧，就到了‘中國史前文明村’……”
別看衛南疆說得輕鬆，除了乘車，還得步行八九天，而且，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漫天風雪的大雪山裡行走，其艱險程度，可想而知。
朱笑東去過一趟長白山，缺糧少食，舉步維艱都還在其次，光是一次雪崩，就把他們困頓了差不多一個月，那種艱辛，朱笑東現在想起來，都還毛骨悚然。
“其實，發現‘中國史前文明村’實在是個意外。”衛南疆繼續說道。“當時，有個同伴沒注意，引發了一場雪崩，還好，只是一場微型雪崩，雖然傷了一個人，但是我們也找到一個可以放心休息一晚的地方。”
“只是原本計劃好的行程，因爲多了一個傷員，不得不暫時中止，不過，也就是因爲住在那個地方，讓我意外的發現了‘中國史前文明村’。”
說到這裡，衛南疆很是自豪的笑了笑。
一個年紀輕輕的人，發現一個讓世人爲之震撼的“史前文明村”，這的確能讓人覺得驕傲，也值得讓人驕傲。
朱笑東忍不住問道：“小衛，我有個問題，實在想不通，我得問你。”
“你說！”衛南疆想都沒想直接道。
“我說，你這麼大個人，看樣子也不是爲吃爲喝，更不會是爲名爲利，你就不能幹點正事麼？”朱笑東說道。
原本以爲這麼一問，衛南疆會給出一個比較合理的回答的，哪怕是現編現造，朱笑東都不會覺得意外。
沒想到衛南疆把嘴一撇，正色道：“朱大哥，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可不能像我老頭子一般，成天板着臉教訓我，什麼叫正事兒？”
“你說，每一個人，是不是得有點特殊的嗜好，聽說個有那麼個老頭子嗎，每年都要和一個不同少女談一次戀愛，還有一個，甚至拼命地砸錢造航天器，還有一個，每天都在想怎樣打破吉尼斯記錄，這樣的人，多得海了去，他們爲了什麼？你能說這些人都是不幹正事的人麼？”
“而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踏遍祖國的名山大川，經歷一般人沒有過的經歷，不斷的挑戰極限，挑戰自我，不斷地提高自己，讓自己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夢想，每個人爲了自己的夢想都在不停的奮鬥，我爲了我的夢想而奮鬥，這不是正事麼？這有錯麼？朱大哥，難道你就沒有一個夢想？”
衛南疆一連串的反問，問得朱笑東瞠目結舌，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過了好半晌，這纔想起，這傢伙跟他玩了個偷換概念，把他朱笑東也給繞了進去。
“好了，好了，我們不扯遠了。”衛南疆趁朱笑東還沒緩過神來，繼續說道：“我還得給會長大哥做工作報告呢。”
朱笑東不得已，只得笑道：“得！繼續說吧，別搞得那麼正式，我挺緊張的。”
衛南疆愜意的笑了笑，說道：“這就對了嘛，我們在一起，只能談公事，至於家事私事，我可不會說的，能說的，我沒興趣，不能說的，你問也是白問，所以，這方面的事，我們以後就不要涉及了，免得大家都不痛快。”
朱笑東沒答話，只點了點頭算是默認，這個衛南疆的身份，朱笑東算是有了個大概，雖然只是個猜想，但也應該是八九不離十的事，這樣的公子哥兒的身份，確實不宜過份追究。
想透了這一層，朱笑東也就不再去注意這傢伙的身份問題了，甚至還想到以後，自己的那幫朋友要是問起，該怎麼樣去幫助衛南疆掩飾這個問題。
“我在意的，並不是那裡的什麼珍寶，說句實話，那裡除了我見到的這塊紅翠雕蟬，其他的就算全部搬出來，說不定除了只有點研究價值之外，也是值不了什麼錢。”
朱笑東趕緊點點頭，他不敢再開口插嘴，要是一插嘴，說不定衛南疆又會搬出一套似是而非的理論，又會再次把自己給繞進去。
不過，朱笑東倒是真的有點開始喜歡這個衛南疆起來，當然，這個喜歡，不是基於衛南疆神秘的身份，一擲千金的豪氣，而是這傢伙坦率直誠，還有點小狡黠，最主要，還是他那“踏遍祖國的名山大川，經歷一般人沒有過的經歷，不斷的挑戰極限，挑戰自我，不斷地提高自己，讓自己達到一個新的高度”的夢想。
——跟自己一樣的夢想。
兩個有着一樣的夢想的人，自然就比較容易親近起來。
這不像先前剛開始見到衛南疆時，朱笑東就算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就算在幫他，心底深處也還是有些拒絕，現在，可是真真正正的開始接納他了。
“不過，可以這麼跟你說吧，我們其實並沒能夠真正進入到‘中國史前文明村’裡，我們進不去！這塊紅翠雕刻是大約在‘中國史前文明村’相距不到十公里的地方，一片空地上撿到的！”
朱笑東“嗯？”了一聲，表示出了自己的疑惑。
衛南疆當然明白朱笑東的意思，接着解釋道：“之所以說我敢肯定的說，相距不到十公里，是因爲我們一直都用望遠鏡看過，那個地方簡直就在眼前，可惜的是，一來因爲隊伍裡有傷員，二來，補給食物之類的，基本上已經耗光，再說，也就是最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始終沒能走過那差不多的十公里！”
“往那裡走了兩天之後，就在再也沒辦法維持的情況下，踏上返程，那一幫學術臉一直都在說，那隻不過是海市蜃樓，但是，我知道，那是真的，是真正的中國史前文明村……”衛南疆說着，有些激動起來。
說起海市蜃樓的幻境，朱笑東在沙漠裡也見過一次海市蜃樓，那情景至今還深深的鐫刻在腦海裡，那種影像，的確是可以讓人誤以爲是真的，只是海市蜃樓一般出現的所在，大多應該在海上或是沙漠之中，又或是雪原上，在雪峰林立的地方，也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少之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