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回家

洛凡在森林裡狂奔着,從有記憶起,他就渴望着有一天父親能夠承認他,能夠高興的摟抱着他。可是,就在他已經徹底放棄,並決定今生今生都不再在意的時候,自己這個父親居然承認了自己。

還有沃克,他不是很討厭我嗎?爲什麼今天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叫我哥哥呢?哈哈,父親,弟弟,這是自己曾經多麼渴望的關愛啊。爲什麼到了今天才得到。爲什麼你們還要記得我呢?

他漫無目的狂奔着,他想大哭一場,又想大笑一場,卻什麼也做不出。只能在這裡瘋狂的跑着,發泄自己無法宣泄的精力。

不!我不要認!我沒有父親,沒有弟弟!我只有一個母親!他狂喊着。可是,在這樣狂喊的同時,他想起了母親那癡癡看向父親的眼神,還有,還有,今天那個像仙女一樣的白衣少女。他隱隱的想着,如果我不是一個賤民,而是一個伯爵的兒子,她會不會多看我兩眼?甚至,會像對待沃克一樣,溫柔的衝着我笑?

想到這裡,他猛的停下了狂奔的腳步。那個白衣少女那淺藍的明眸,那微笑的樣子,那如同黃鸝一樣動聽的聲音,開始在他心裡迴響起來。

漸漸的,他臉上露出一種癡癡的神情。呆了一會,他又想起小時候,想起藏在心裡的恨,想起自己母子這麼多年所吃的苦。不!我沒有這樣的父親!不過,這句話,此時聽起來,遠沒有開始的時候堅定有力了。甚至還帶着幾分懦弱的味道。

洛凡一直在外面遊蕩,他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母親,更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個所謂的父親和弟弟。可是,他又隱約有一些期待,他期待着再次看到那個白衣少女,看到她那仙女一樣的面容。

在這種極度的茅盾和乍喜乍恨中,他在森林裡一直呆到黎明。迎着第一縷陽光,他回到了家中。幸好,家裡交沒有想象中的馬車或者外人停留。這個發現,讓他既感到鬆了一口氣,又隱隱有些惱怒。

母親迎了出來。表情自然,一如往常。那張平凡的略顯蒼老的臉,在看到自己時,還是那麼溫柔和慈祥。洛凡只覺得心一下子平靜下來了。

把自己打理乾淨,坐在桌子旁,看着母親張羅着飯菜,洛凡張了張嘴,卻又無數次把它閉上。到後來,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兩母子吃完早餐,洛凡一反常態的沒有練功。反而跑到森林裡去砍了一根竹子。不一會,就拿着他的刀小心的削着竹子。雅織很奇怪,她這個兒子長到這麼大還沒有這麼反常過。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兒子有什麼事藏在心裡。

不一會,洛凡做好一隻笛子,就着嘴吹了起來。那聲音清悅,動聽至極。竟是雅織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樂音。

雅織含着眼淚看着兒子,她覺得欣慰極了。我的兒子真能幹,什麼都會做,她心裡默默的想道。

吹了幾次後,洛凡漸漸熟練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個東西,而且還做得這麼熟練。這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在他十歲後,幾乎都沒有出現過了。

洛凡想了想,自己前生的事都大略記得,好象也沒有人告訴過自己是這樣做笛子的啊。想了一會,他也就放下不想了。現在最主要的是,他要把心事講出來。通過笛音吹出來。

其實洛凡吹的笛子實在不怎麼樣,充其量也是剛剛可以熟練的吹出來而已。他也不記得任何的樂譜,純是順着心情,怎麼想剛怎麼吹。

不過,這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一件新奇的玩意,笛聲本來便清悅悠揚,洛凡心裡又裝滿了他所陌生的情意,所以在旁人聽來,卻實是悅耳之極。

就在笛聲飄蕩中,無論是站在院子裡吹笛的洛凡,還是在屋子裡傾聽的雅織,都是極一心一意的。他們也就沒有發現,在通往自家院子的左側樹林旁的小道里,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十幾個騎士。

這便是高斯一行人,今天一大早,高斯等人就起來了。不過,他們所謂的一大早,是日已中天,與洛凡他概念中的早晨可是兩回事。

梳洗吃過飯後,高斯便令人備了一輛空馬車,並吩咐下人收拾好了東邊的一個小院。帶着幾個人,便過來接兒子了。不過,幾個年輕的貴族好奇心重,便也一起來了。

他們剛剛來到這小樹林旁,便聽到了那悅耳的笛聲。作爲有涵養的貴族,他們自然要停下動作,好好傾聽一下這個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樂音。

聽了一會,一行人越發覺得這樂器實在是好,聲音百轉千回,妙不堪言。甚至他們還敏感的發現,吹奏的人顯然並沒有把它的妙處完全的顯現出來。

站在他們的角落,是可以看到吹笛的洛凡的,他們一邊看着這個奇怪的少年,一邊涌過各種各樣的心思。

在五王子的眼裡,洛凡是個很有趣的人,甚至比他天才的弟弟沃克還要有趣。而九公主則心裡想道:不知道是一個什麼老師,可以把一個廢物教成一個人才。

在冰麗和麗莎的眼裡,則是洛凡原來也長大了,而且還變成了一個男人。你看他一身舊衣,就這麼站在風中吹奏着的樣子,顯得那麼從容。這種從容是與貴族氣質完全不同的,卻又毫不遜色的味道。具體是什麼,她們卻又無法表達出來。

而在高斯眼裡,剛是高興的,他感覺到,自己一生中最大的笑話,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個笑話,而應該說是功勞。

只有沃克,則一邊時不時的打量着每個人的神情,臉上嘴角,露出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如往常,這個還沒有十六歲的少年,深沉得無人能看懂。

好一會,笛聲停息。衆人才回過神來。

高斯說了一聲:“起!”馬車起動,便院子裡走去。

洛凡放下笛子,正低着頭髮呆。忽然他聽到了喧譁聲,一擡頭便看到了令他煩惱了一個晚上的一羣人。

他轉過頭,剛喊了一聲:“母親”便住了口,因爲雅織已經站在門口,雙手緊緊的扶住門框,嘴角顫動着,那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想笑。

高斯等人這時已經來到了面前,他看了看沉默的表情各異的母子倆。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對雅織說道:“雅織,我來接你和兒子一起回家。”

雅織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只要一眨眼,他就要消失在空氣中。

不一會,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伸出顫抖的手,高斯以爲她是要自己扶住。剛把手伸出,只見雅織把手放到自己臉上,重重的一掐!頓時,一道手指印通紅的印在臉上,雅織更是疼得淚花直轉。

高斯看着她的舉動,忽然間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覺得有點酸澀。他張了張嘴,放低了聲音:“雅織,是我,我是高斯,我來接你和兒子一起回家。”

這話雅織聽到了。只見她伸出手指着高斯,嘴張了張。忽然眼睛一翻,昏死了過去。洛凡連忙衝了上來,把母親抱住,掐住她的人中,喊着:“母親,母親。”

不一會,雅織悠悠醒轉,她看着面前的兒子,輕輕的說道:“孩子,母親剛纔做了一個夢,夢見你父親來接我們了。”不過她的兒子沒有應她的話,反而擡頭看着一個人。雅織順着兒子的眼光看去,眼睛一翻,又昏過去了。

高斯看到雅織這個樣子,心裡有些感動。他想上前抱住這個等了自己多年的女人。可是一看到她那有些發白的頭髮和平凡蒼老的面容。這手,便怎麼也沒有伸出來。一旁的沃克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幕。

見洛凡只顧着掐按他的母親,便開口說道:“你們幾個,把四少爺房裡的東西全部收好。”又對着蹲在地上的洛凡說道:“四哥,你還是抱着阿姨到馬車上去吧。這樣老是放在地上對身子可是不好。”

洛凡沒有理他,他心裡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做.在他來說,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但是母親剛纔的表情他看在眼裡,也是心疼.

洛凡在這裡猶豫不決,那邊沃克一伸手,已經把雅織抱了起來,準備就向馬車走去.洛凡伸手攔住,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沃克笑道:四哥,你怎麼啦?你畢竟是父親的兒子,再說,你就忍心讓你母親在這裡過一輩子?你可不能陪她一輩子的啊!”

洛凡一想,也對.不過,要他就這麼回去,實在心裡難受得緊.這時,他一轉眼間,看到那個絕美的白衣少女九公主,一雙妙目正看着他.洛凡心神一蕩,手便鬆了.任沃克把母親放在一旁的馬車上.過了一會,他纔回過神來,轉眼看到沃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馬上也跟着跳上了馬車。

洛凡到了馬車上,便看見母親眼睛皮在顫抖着,知道她要醒過來了。可是,他應該向母親說些什麼,他卻不知道了.實在忍不住伸出頭,見到那個絕美的少女,正在和一旁的冰麗說着話,神態嫵媚難言,直讓洛凡又覺得心跳加速,神昏意亂.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莊園開去。

其實從洛凡住的地方到莊園,只有半里路左右。可是,他們要從正門進去,便繞了一個大圈,足足走了一個小時纔看到門口。

洛凡透過窗口看着那陌生的大門,心裡想道:想不到有一天,我還會回來。

洛凡母子的回府,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畢竟,高斯的女人夠多了。

只是這個廢物少爺忽然變成了一個人才,這還是令傭人們津津樂道了幾天。特別是那些老傭人,更是把當年洛凡的事說了又說。最後雖然沒有得出爲什麼廢物會變成人才的原因,不過,也總算給洛凡混出了名聲。整個斯特各家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四少爺。

洛凡母子住進了一座漂亮的小院子。當天,洛凡以要休息爲名,拒絕了父親的召喚。他放開時不時的傻笑的母親,一個人在莊園裡轉了起來。

轉了一兩個小時,洛凡剛剛嘆了一口氣,準備往回走時,忽然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四少爺,你在找我嗎?”

***

智力上,主角遠遠沒有恢復,甚至說不上是個多聰明的人.再加上他前世是狗,今世形同囚禁了多年.實際上他的性格單純至極也簡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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