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是老天有眼,或者他們今晚真的走運了,殭屍羣竟然有序得如一支詭異的軍隊般緩慢地在公路上行進,漸漸走進了濃重的夜色中,直至完全看不見。
大衛一行人才終於鬆了口氣。車廂裡悉悉索索有了一點聲音,有人輕聲地說:“親愛的,睜開眼睛吧,它們離開了,我們這回真是幸運。”
一個因爲驚嚇渾身僵硬的女人睜開眼睛,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是仍然不敢發出大聲,只能輕輕地抽泣,她的丈夫把她摟在懷裡,也重重嘆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以爲今晚的危險已經過去了,畢竟再過不到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而一大羣殭屍剛剛纔走過去,同一個時段,危險的事情重複兩次的機率實在是微乎其微。車上的人都累得支撐不住,大半都睡着了。
大衛仍然保持着警醒,他知道殭屍羣遷徙是隨着它們所聞到的氣味,哪裡有它們喜歡的人味,它們就會往哪裡遷徙,沒有第二種原因。
大衛明白現在正是迎來黎明前的最後一段黑暗,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他望着天邊,希望那抹趕走恐懼帶來新希望的光線趕緊出現。
但是,比黎明更先到達的是殭屍們。
就在剛纔殭屍們消失的方向,它們又重新出現了。
大衛從座位上躥了起來,用胳膊捅了捅睡着了的羅恩,又敲了敲隔板提醒後車廂的人們。
所有的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殭屍羣正重新朝着他們走來。羅恩顫聲道:“它們怎麼會回來了,怎麼會....”
大衛看了看窗外的樹影,它們搖晃的方向跟剛纔不同了,說明風向在短時間內已經變過了,正是風把他們的氣味傳到了殭屍羣那裡,將它們又重新引了回來。
車裡緊張得空氣快要凝固下來,大衛的腦子飛快轉着,想着該怎麼辦怎麼辦。
距離他們藏身處不到五十米,昨晚自殺的男人的黑色轎車還停在那裡,那輛車上不知道還剩多少汽油,但無論多少總比現在這輛車上的油多。很快就會天亮了,只要能夠開出一公里,他們就可以活下來。
顯然大衛的主意不止他一人想到了。後車廂裡衝出幾個人同時向着轎車奔去。但是小小的轎車裡顯然是裝不下幾個人的。
下車的幾人跑了沒幾步路就互相動起了手。看到他們在路上打起了架,車上另有幾個人趁機跑了下去,想趕在打架的人前面搶到轎車。
動手的人又全部趕上前去制止後來的一撥人搶上車。十幾個人在路上扭打成一團,誰也不肯讓別人先上車。
整個後車廂就剩下了芬格先生呆呆地坐着。
眼看殭屍已經逼近路上的十幾個人,他們爭先恐後地朝着轎車跑去,先到的人打開車門鑽了進去,發動起了引擎,又有幾人鑽進了後排車座。而後到的幾個人死死拉住車門,拼命往車子裡鑽,車裡的人則拼命地把他們向外推。有一個人爬上了車頂,緊緊扒住不放。
沒等車門關上,轎車便開了出去,擠不上車子
的大約六七個人被摔在了地上,他們一邊爬起來在路上狂奔,一邊絕望地呼救。而殭屍們沿着他們跑路的軌跡緊隨着跟了過去。
大衛和羅恩坐在車座上,大氣不敢出地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大衛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早上四點半鐘整,如果他們能熬到五點半,生存的機會就能大大增加了。
但是外面的殭屍羣顯然已經聞到了從樹蔭種隱隱傳來的人的氣味,有幾個殭屍從隊伍中岔開了,向着大衛他們藏身的地方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姜桐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額頭彷彿被許多針同時扎着。她摸了摸額前,碎髮中黏糊糊、溼噠噠的有半乾的液體,把手伸到鼻前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一時之間,姜桐居然想不起自己現在在哪裡,又是怎麼過來的。
她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
很快姜桐想起自己和凱瑟琳兩個人被綁着手推進了車子,然後有人給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塊布。也許是那幫人對女人沒有很強的防備心理,姜桐居然發現自己手上的繩子沒有綁緊,她悄悄地掙脫了繩子,但是仍舊把手背在後面,裝作仍然被綁着。
黑暗中,車子大概開了有個把小時便停了下來。
有人粗暴地拉着姜桐的胳膊把她拽下車子,姜桐趁着對方沒有防備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條,用足氣力向着對方的要害踢了上去,但是還沒有等姜桐撒開腳逃跑,她的腦袋被不知什麼重物狠狠地砸中了。
她渾身被石子咯的生疼,腦袋上火辣辣的,有溫熱的液體流下面頰。頭暈目眩中,最後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座仿似古堡的建築物,和那個叫做艾德.托馬斯的男人的臉。
姜桐用手肘撐着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只覺得渾身乏力,腦袋發暈。她怕自己會不會留下了腦震盪的後遺症,於是站起身來,發現自己的頭暈得還算好,能夠勉強站穩,並且也沒有要嘔吐的感覺,應該不會腦震盪。
姜桐打量着周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很大,裝修算得上是豪華的房間裡,牆上掛着油畫,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房間裡擺着一張非常大的書桌,和一張碩大的靠背椅。
這裡的窗戶也被木條緊緊地封了起來,從縫隙裡透進幾條光束,有一個人靠着牆壁坐在窗戶前。
“凱瑟琳?”姜桐輕輕喚那人。
“桐,你醒了?”她慌忙跑向姜桐。
房間裡的光線雖然昏暗,但是靠着透進來的幾條光束,她們還是能看清楚彼此的臉。
凱瑟琳的眼睛腫起來像兩個核桃一樣大,她輕輕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覺得不對勁?”
姜桐告訴她自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受了外傷。
“我們在哪兒你知道嗎?”姜桐問。
“上了車,我的眼睛就被蒙了起來,直到進這個房間前都沒有被扯下來過。”凱瑟琳頓了頓接着說道:“但是,我聽見了這裡有其他人的聲音,他們跟那個什麼艾德應該是一
夥的。我聽見他們在跟艾德吵架,好像是爲了我們兩個。”
“你具體聽到了什麼?”姜桐追問道。
“他們顯然不想讓我聽見什麼,急匆匆地就把我趕進了這個房間。對了,你餓了嗎?從你昏倒到現在有一整晚了,昨天晚上我們就沒有吃東西。他們留了一點餅乾和水,我拿給你。”凱瑟琳轉身從那張大書桌上拿過來兩小塊壓縮餅乾和一杯水。
姜桐確實已經餓到渾身發虛。她接過來食物,沒幾下就吃光了,但肚子裡仍然覺得空蕩蕩的。
姜桐走到窗前,透過木板向外看去,除了一個堆放着許多柴火的後院和一堵高大的圍牆,什麼也看不到。看來他們是有心將自己和凱瑟琳安置在這個房間裡,就算看見了外面,也根本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處。
“他們有沒有傷害你?”姜桐看着凱瑟琳,她的精神還算好,除了臉上有些倦容。
凱瑟琳明白姜桐的意思,她搖頭道:“並沒有,昨天到現在只有一個人進來這間房間,留下吃的東西就馬上出去了。”
“你說他們一夥人起了內訌,是因爲我們兩個,難道是想把我們當東西分贓了,但是沒法分配得夠合適?”
凱瑟琳聽見姜桐這話雖然粗俗,但卻有一定道理。一夥強盜起內訌,除了利益分配不均以外還能因爲什麼呢?
但是凱瑟琳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我聽到的那幾句話倒不像是爲了利益分配。我聽見有人在罵那個艾德是狗改不了吃屎,盡幹操蛋的破事。”
“那還能爲什麼?”姜桐想不明白,“難道他們中有人不贊同搶劫?強盜窩裡還有正義存在?”說完,她自己就先搖頭否定了。
“不管怎麼樣,只要他們中間還有矛盾,就意味着我們還有短暫的安全的時間。”凱瑟琳分析道。
姜桐點頭,“看看等會能不能從進來的人嘴裡套出點什麼話,我們隨機應變吧。”
姜桐和凱瑟琳就地躺在柔軟的地毯上,雖然不是牀,但在目前的環境中,也算異常舒適的了。
雖然心裡充滿了害怕和擔憂,但是仍然逼迫自己有休息的機會就儘量休息保存體力。
“不知道大衛現在在哪裡?”凱瑟琳望着天花板。
“他們人多,總能想到辦法。何況...”姜桐沉默了。
“何況什麼?爲什麼話說一半?”
“我覺得大衛很神秘,你不覺得嗎?”姜桐反問道。
“是的,我也感覺到了。他好像總能未卜先知似得,提前準備了那麼多物資,還提前安排好了逃生的線路。確實非常神奇,但是我的哥哥從小就是個非常特別的人,特別的優秀。”
姜桐忍不住想笑,這個人到這時候還忍不住誇耀自己的哥哥,“大衛確實與衆不同,但是也不能與衆不同到可以預知未來呀,他簡直像是爲了這場浩劫提前做好了準備一樣的神奇,這有點過分的神奇了,你不覺得嗎?”
沒等凱瑟琳回答,房間門被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