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梨偏頭，吸了下鼻子，將眼淚憋了回去。
光腦那邊的五人也都沉默了，沈扶風一時有些無措。
自己是說錯什麼了嗎？他默默將袖子放了下去。
沈老喝了口水，強忍有些哽咽的聲音，“不是的，就是爺爺想你了，想跟你聊聊天。”
章曄聽沈扶風那麼說，心中也是一酸，更加不忍心了。
其他三人也是，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說多錯多。
本就是敏感的小孩，等下被他聽出來多不好。
於是，章曄四人離開，鹿梨也離開，將空間留給這對爺孫。
章曄想着，哎，算了，推進別的項目吧，或許有能夠替代沈扶風血液的東西呢。
本想着將空間留給爺孫倆說悄悄話，敘會舊。
誰知道，沈老自己就將這事給說了。
他已經打算此事就此作罷，打算讓章曄推進別的項目。
說給沈扶風聽，本意也是想讓他能夠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流血。
他的血很珍貴。
沈扶風聽懵了，他的血竟然可以抑制喪屍的進化？
這可是件大事啊，他急忙道：“爺爺，我沒問題的，我願意的！”
說着，又擼起袖子，露出白嫩瘦弱的胳膊，向沈老全方位展示。
沈老覺得又心酸又心疼，連忙道：“我們這麼多大人在呢，不需要你一個小孩犧牲自己。”
沈扶風嚴肅道：“我不是小孩，我都快十歲了呢！”
“你連八歲都不到。”沈老無奈。
“這你就不懂了爺爺，這叫虛歲。”沈扶風一本正經。
將另一邊袖子也擼了上去，全方位展示自己可以，完全沒問題。
沈老不想讓孫孫摻和這件事，他直覺這項目是個無底洞。
他就恐嚇道：“需要很多血的，會把你抽乾的哦，見過葡萄乾嗎？”
沈扶風見過，不由自主想象自己變成人乾的模樣。
立馬打了個冷顫，人幹？！
但他又想了下，他的血可以抑制喪屍進化，好厲害的哎！
萬一被章院長研究好了，做出來的東西就可以救更多人了。
這麼一想，被抽成人幹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我，我可以的爺爺！”沈扶風目光堅毅道。
沈老張了張嘴，有些失語，小風越懂事，他就越不想這個項目進行下去。
若是進行，那對小風就太不公平了，但若是不進行，對其他不知情的倖存者……
等等，不知情的倖存者，既然他們本身就不知情的話……
只要章曄何絡幾人不說，就沒人知道，就可以一直瞞下去，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但如果這樣，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明明有讓大家變得更好的法子，卻瞞着不說。
沈老心中的兩個小人又開始天人交戰。
沈扶風隔着屏幕，看着爺爺的神情的越發痛苦糾結。
他心裡也很難過，他是可以自願犧牲自己，那爺爺怎麼辦？
“那……可不可以一個月抽一點？不要把我抽成人幹。”沈扶風弱弱道。
這樣就還能陪爺爺聊天，還能在便利店幹活，還能和小夥伴一起玩。
沈老的雙眼閃過一瞬間的光亮，竟然該死的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一個月抽一管或兩管，期間再好好補身體，或許能行？
“小風，讓爺爺好好考慮一下。”沈老鄭重且嚴肅道。“好，那爺爺拜拜，注意身體。”沈扶風叮囑道，朝他揮了揮手。
掛了電話後，沈老起身，來到窗前，從這能看見中央基地大半景象。
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倖存者騎着亮黃色自行車穿梭的畫面。
也能看見一輛輛亮黃色公交車，載着滿滿的乘客駛過。
是很美好的畫面。
他當然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當然，他的孫孫也得平安健康。
這樣，美好的世界才更加有意義。
他轉身出門，一開門，低頭，就看見何絡跟蘑菇似得，蹲成一排。
“你們……進來，繼續聊。”沈老語氣平淡。
給四人聽得心裡一咯噔，也不知道方纔爺孫倆聊的愉快嗎。
但感覺沈老心情不美妙。
五人再次落座茶桌，沈老直接道：“小風說，他同意被抽血。”
章曄呼吸一窒，沒想到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都如此有決心。
沈老接着道：“但，他說，能不能一個月抽一點，不要把他抽成人幹。”
說完，沈老就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他寧願他不要那麼懂事。
章曄也覺得難受，連連應下，“當然可以，一個月一管也行的，我還能給他做補身體的藥劑！”
沈老無力的點頭，“那就這樣吧，你們先回去忙吧。”
能做這個決定，大家都下了很大的決心，尤其是沈扶風。
這邊，鹿梨在猛猛誇沈扶風，簡直太勇敢了。
她也是想着，這個項目推不推進無所謂，總不能犧牲一個孩子。
太不人道了。
但沒想到，他主動說可以，願意，要求也只是一個月抽一點。
他爸的，太無私了，跟沈老一樣。
系統目睹全程，默默嘆了口氣，希望這件事就進行到這。
不要再繼續深入了，不然真怕引出什麼不好的秘密。
吃晚飯時，鹿梨頻繁給沈扶風夾菜，整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有些不明所以。
平常鹿老闆也沒這麼關注沈扶風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冰只能聯想到抽血的事，估摸着是小風的血研究出了什麼。
會是什麼呢，沈冰想不明白。
在這樣奇妙的氛圍下，晚飯吃完了，收拾好碗筷後，店主們各回各家。
……
翌日，今天本是要去羽柔基地的日子，但彩票店卻迎來了沈老。
和章曄上次一樣，坐晚上那班高鐵，就能在早上八點之前到。
鹿梨看見他時很驚訝，他孤身一人，風塵僕僕。
她連忙把他帶上來，倒了杯熱水，“沈老你怎麼突然來了？是爲了小風的事？”
沈老扯出一抹苦笑，“是啊，和他們開完會之後坐立不安，飯都吃不下，心裡掛念着小風，索性就來看看他。”
鹿梨在心裡嘆了口氣，你說這事弄的，不是造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