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細長的軟劍,迎面又一抖這柄腰帶般的軟劍,已抖得筆直,最後劍指虯髯大漢,一字一字的道:“留下你藏的那件東西,就饒你一條賤命!”
虯髯大漢身邊的一名同伴顫顫呃呃的起身,陪笑道:“兩位大人恐怕是弄錯了,咱們身上沒什麼值得二位看上眼的寶物,二位……”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人掌中軟劍已經纏住了他的脖子,劍柄輕輕一帶,後者的人頭就忽然平空跳了起來。
接着,一股鮮血自他脖子裡衝出,衝得這人頭在半空中又翻了兩個身,然後,鮮血才雨點般落下,一點點灑在虯髯大漢方塵身上。
每個人的眼睛都瞧直了,兩條腿卻在不停的彈琵琶。
方塵面如死灰,他已經可以肯定,眼前的兩人實力遠在他之上,最後終於苦笑一聲,道:“我就知道,這寶貝不是我能得到的,罷了、罷了!”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黃布,至於黃布內包裹的是什麼東西,沒人能看清。這裡已經遠離符門、修羅門所在的疆域幾十萬裡之遙,與符門所在疆域有很大不同,空間戒指在這裡極少極少,不要說虛元境,就連許多歸元境高手都沒有。
“東西就在這裡,兩位實力比我強,就請……就請拿去吧。”方塵咬了咬牙,道。
那臉色蒼白的人忽然冷笑道:“你號稱這方圓數百里內的第一高手,想來聲望一定很高了。今天,你如果在這地上爬一圈,我黑白二蛇立刻就放你走,否則我們非但要留下你的東西,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這話,聽得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方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每個字都變得像是一把刀。
怔了半響,這虯髯大漢方塵忽然爬在地上,居然真的圍着桌子爬了一圈。
“兩位,可以放過我了吧?”爬完一圈,方塵終於憋紅着臉,道。
“嘿嘿,剛纔忘記了,你每爬一步都要學一聲狗叫,這裡的每一張桌子,每一個人腳下,你都要爬一圈。剛纔不算,再來。”黑白二蛇中的白蛇再次冷笑。
“你……”方塵頓時臉色一沉。
“哎!”秦風到這時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道:“虛元境竟也如此天真,人家真的會放過你?”
秦風的聲音很小,但黑白雙蛇的眼睛已經齊齊向他瞪了過來,秦風卻似乎沒有看見,還是在陪田甜吃飯。
白蛇陰惻惻一笑,道:“原來此地竟還有高手,我兄弟倒險些看走眼了。”
黑蛇獰笑道:“這寶物是人家情願送給我們的,只要有人的實力比我們兄弟更強,寶物,我兄弟也情願雙手奉上。”
白蛇的手一抖,掌中也多了柄毒蛇般的軟劍,劍光卻如白虹般眩人眼目,他一手持劍,傲然道:“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強的劍術,我兄弟非但將這包袱送給他,連腦袋也送給他!”
他們的眼睛毒蛇般盯在秦風臉上,秦風卻在吃飯,彷彿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秦師兄,人家腦袋都要送給你了,你不是經常與人練劍嗎?今天不手癢?”田甜卻突然說了一句,對於這陰測測,一身詭異的黑白二蛇,顯然她毫無好感。
秦風卻搖頭:“與我練劍的,都是劍道悟性極高的天才,他們不配。”
“你……”黑白二蛇齊齊暴怒,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卻忽然有人大聲道:“你的腦袋能值幾枚銀幣?”
這片疆域的通用貨幣是白銀價值基本與秦風所在的疆域一枚下品靈石相當,更貴重的金幣堪比中品靈石,還有一種最珍貴的紫金,價值堪比上品靈石。聽到這句話,秦風似乎覺得很驚訝,但也微笑着看了過去。
那少年終於走進了這屋子,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乾透,有的甚至已結成冰屑,但他的身子還是挺得筆直,直的就像標槍。
他的臉看來仍是那麼孤獨,那麼倔強。而且眼睛裡永遠帶着種不可屈服的野性,像是隨時都在準備戰鬥,令人不敢去親近他。
但最令人注意的,還是他腰帶上插着的那柄劍。
瞧見這柄劍,白蛇目中的驚怒已變爲汕笑,格格笑道:“敢才那句話是你說的嗎?”
少年道:“是。”
白蛇寒聲道:“你想買我的腦袋?”
少年道:“我只想知道它能值幾枚銀幣,因爲我要將它賣給你自己。”
白蛇怔了怔,道:“賣給我自己?”
少年道:“不錯,因爲我既不想要這黃布包裹,也不想要這腦袋。”
白蛇眯起了眼睛,冷聲道:“這麼說來,你是想來找我比劍了。”
“是。”少年依舊很冷漠、很直接,沒有絲毫多餘的話或者多餘的動作。
白蛇上上下下望了他幾眼,又瞧了瞧他腰畔的劍,忽然縱聲狂笑起來,他這一生實在從未見過這麼好笑的事。
少年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完全不懂這人在笑什麼?他自覺說的話並沒有值得別人如此好笑的。
酒樓內,許多人都暗中嘆了口氣,似乎覺得這少年實在窮瘋了,就連虯髯大漢方塵也覺得這小子的腦袋有毛病。
只聽白蛇大笑道:“我這顆頭顱千金難買..”
少年道:“千金太多了,我只要五十枚銀幣。”
白蛇驟然頓住了笑聲,因爲他已發覺這少年既不是瘋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在開玩笑的,說的話竟好像很認真。
但他再一看那柄劍,又不禁大笑起來,道:“好,只要你能施展出一套聖階劍術,我就給你五十枚銀幣。”
少年並沒有動。
白蛇眉頭一皺,寒聲道:“怎麼,聖階劍術不夠強嗎?”
少年的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只是道:“很強。”
白蛇獰笑道:“那你怎麼不願施展?還是你本不會?”
少年道:“我的劍不是用來表演的。”
白蛇眯起了眼睛,冷視着少年腰畔的劍,道:“那你這把破銅爛鐵是用來幹什麼的?”
少年的手握上劍柄,一字一字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的!”
白蛇格格笑道:“殺人?你能殺得了誰?”
少年道:“你!”
這“你”字說出口,他的劍已刺了出去!
劍本來還插在這少年腰帶上,每個人都瞧見了這柄劍。
忽然間,這柄劍已插入了白蛇的咽喉,所有人也都瞧見三尺長的劍鋒自白蛇的咽喉穿過。
但卻沒有一個人看清他這柄劍是如何刺入白蛇咽喉的!
沒有血流下,因爲血還未及流下來。
少年瞪着白蛇,道:“我自己悟出的劍,比聖階劍術如何?”
白蛇喉嚨裡“格格”的響,臉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動,鼻孔漸漸擴張,張大了嘴,伸出了舌頭。
鮮血,已自他舌尖滴了下來。
黑蛇的劍已揚起,但卻不敢刺出,他臉上的汗不停的在往下流,掌中的劍也在不停的顫抖。
只見少年忽然撥出了劍,鮮血如箭一般自白蛇的咽喉裡飈出,他悶着的一口氣也吐了出來,狂吼道:“你……”
這一聲狂吼發出後,他的人就撲面跌倒。
少年卻已轉問黑蛇,道:“他已經承認輸了,五十枚銀幣呢?”
他說的仍是那麼認真,認真得就像是個傻孩子。
但這次卻再也沒有一個人笑他了。
黑蛇連嘴脣都在發抖,道:“你..你..你真是爲了五十枚銀幣殺他的嗎?”
少年依舊面無表情,很直接的道:“是。”
黑蛇的一張臉全都扭曲起來,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忽然甩卻了掌中的劍,用力扯着自己的頭髮,將身上的衣服也全撕碎了,懷中的銀幣、金幣、紫金一枚枚掉了下來,他用力將所有的錢都擲到少年面前,哭嚎着道:“給你,全給你……”
而後,像個瘋子似的狂奔了出去。
那少年既不追趕,也不生氣,卻彎腰撿起了五枚金幣,送到櫃檯後那酒樓侍者面前,道:“五枚金幣就是五十枚銀幣,夠吃飯嗎?”
那侍者的頭已以縮了半截,縮在櫃檯下,牙齒格格的打戰,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的點頭。
到了這時,秦風纔回頭向田甜一笑,道:“我沒有說錯吧?”
田甜有些崇拜的看着秦風,嬌笑道:“還是秦師兄厲害,一眼就看出那玩具太危險。”
整個酒樓,恐怕也就只有秦風和田甜還有悠然自得的看戲心態,田甜是因爲有秦風在身邊,這一年半以來,她跟着秦風,已經看過了太多的精彩故事,有秦風在,她有無限的安全感。
“我這一路修行,遊歷過數十座大城,與數百名劍道高手切磋,也殺過很多心生歹意的強者,卻沒想到這一偏僻小鎮酒樓,纔是最精彩的。”秦風笑了。他突然心情很好,因爲遇到了一個自己很感興趣的人。
那黑白二蛇明顯是心性歹毒的人,即便“虯髯大漢”方塵把寶物獻出了,他們還是沒準備放過他,不僅要殺,而且還要先極盡羞辱再殺。可面對孤僻少年,他們都沒敢輕舉妄動,白蛇甚至提出,只要能施展出聖階劍術,就給五十銀幣。實際上是在試探孤僻少年的實力。因爲他們看不出孤僻少年的深淺,不敢貿然出手。
不要說黑白二蛇,就連秦風都有些看不透孤僻少年的深淺。
“歸元境以下,甚至可能連真元境都不到,竟讓我看不透,真是不凡啊。”秦風心中讚歎,越來少年越喜歡。
實際上,他如今還不滿二十歲,也只能算是一年少青年。只是他的心性早已沉穩堅韌,遠超他這個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