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裴岸淵照例早早就來到了公司。在經商這一塊,他的確是天賦異稟,但勤奮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的助理——鄔蕊還沒來上班,他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走進辦公室時無意注意到鄔蕊的桌子收拾的很乾淨。
埋頭投入地處理了兩個小時的文件,裴岸淵疲乏地走出了辦公室,想支使鄔蕊下樓去給他買點心——最近他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藉着吩咐鄔蕊做事時和她說話,哪怕是一句兩句好像也能減輕他工作的勞累。
昨天裴岸淵把自己和溫冉在一起地緣由對着鄔蕊大吼了出來,他鮮少這樣失態,他以爲自己那樣的坦白會給鄔蕊一個信號,那就是他想要和她和解。
“恭喜你結婚,冉冉是個特別好的女人,和她結婚是你的福氣。”那天鄔蕊將咖啡放在他桌上時,忽然這樣對他說道。
平靜的,甚至能聽得出是真心實意的祝福讓怒氣倏地便從裴岸淵心底竄起,他不悅地質問:“她的確是個好女人,但這事兒,我自有評斷,不需要你的建議。”
“是我說錯話了,裴總。”鄔蕊用平緩的語調說道,轉身要離開。
“我爲什麼要和她結婚,你難道一點都沒察覺?”裴岸淵猛地站了起來,兩步並作一步走到鄔蕊身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鄔蕊緩緩地回過頭,一雙眼波瀾不驚,“不管是什麼理由,我都不在意了,你也要結婚了,不要再記恨我這樣一個女人了,不值得。”
“你、說、什、麼?”裴岸淵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道。
鄔蕊嘆了口氣,她的神情彷彿看開了一切一般空寂,她一改往日的激烈反抗,反而溫柔地回身抱住了裴岸淵,“以後就當我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吧,我也不會再拿舊情纏着你了。”
裴岸淵更覺不可理喻——她現在是真的打定注意從此以後要無視他了?她拿舊情糾纏了他,什麼時候?!她明明只是被動地躲避着他,連求他原諒的話都沒有說過一句!
“我和那個女人結婚,只是想刺激你罷了。”裴岸淵推開她,冷淡地說道。
鄔蕊驚訝了一瞬,隨即不甚在意地說道:“那真是,難爲你了。”話音落,她淡然地往外走。
“我和那個女人結婚只是爲了刺激你!”鄔蕊的冷漠終於徹底激怒了裴岸淵,他咆哮道,“即使我這麼說你也半點想法都沒有了是嗎?!”
鄔蕊沒有轉身,更看不到裴岸淵清俊的面容上的失望和受傷,她聽到他的嘶吼,心更冷了幾分——她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傷心,讓他憤憤不平了是吧。
“那你成功了,我受到了刺激,很傷心,很後悔,”鄔蕊說道,“這樣可以了嗎,裴總,可以讓我走了嗎?”
本已經要從喉嚨衝破而出的那句,我們重新在一起我不結婚了,瞬間就消散了,變成了一句冰冷的,“你走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我的辦公室來。”
她毫無眷戀地走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這樣很好,因爲她已經做好了決定,以後要和他形同陌路。
鄔蕊心如止水,準備做好這最後一天的工作——她上個星期遞交了辭職申請,還好女上司看不慣她空降到這樣一個“肥
差”上,乾脆地就應允了,讓她這個星期把手頭的事情交接清楚。鄔蕊主動去辭職,算是“大快人心”。
鄔蕊正整理着會議記錄,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鄔蕊放下手頭的事情,看了看來電顯示,是裴岸淵辦公室分機的號碼。
“喂,裴總?”鄔蕊用職業化的口吻接起了電話。
“我想了想,就這麼放你走似乎太可惜了,”裴岸淵的語調帶着不善的笑意,“說實話我很想念你……”他頓了頓,“想念你的身體,溫軟醉人。”
鄔蕊咬緊牙,握着電話聽筒的手指攥得骨節泛白,“請問,你是什麼意思?”
“當我一年的情婦,然後我們就互不相欠。”裴岸淵說得像個禮節良好的紳士,“你不是說覺得虧欠我很多嗎,那就用行動來彌補。”
鄔蕊鐵青着臉用力地掛掉了電話,將兩隻手緊握在一起,讓自己不要顫抖得太厲害。
這是最後一天,這樣的痛苦和屈辱她再也不願去承受了。她錯了,既然道歉是不被接受的,那她只能放棄。
那天下午下班鄔蕊就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打包好了,按時下了班,走出這座對她來說彷彿是牢獄的大樓,她卻感覺自己好像要虛脫。
這一次是真的,要和他形同陌路了。
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鄔蕊竟然還沒有來——裴岸淵這時才注意到桌子上連鄔蕊平時喝水的杯子都不見了。
裴岸淵頓覺不妙,勉自鎮定下來,想到樓下看看鄔蕊是不是有事情走開了,他才走到電梯口,就有名女子從電梯裡衝了出來,差點和他撞到一起。
這部電梯是他專用的電梯,爲什麼會有個不知名的女人從裡面衝出來?
“你是誰?”裴岸淵蹙着眉,不悅地問道。
“我是您的新助理,對不起,我今天遲到了,因爲……”那女子慌慌張張地解釋道。
“新助理?”裴岸淵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下去,誰說這裡需要新助理了。”言罷便將女子塞回了電梯裡,自己疾步回到辦公室。
“讓人事的主管上來。”裴岸淵拿起電話,劈頭蓋臉地命令道。
而後裴岸淵終於後知後覺發現鄔蕊早就辦好了辭職的所有手續,而作爲老闆他竟然在她離開公司了才發現這件事情。
“去財務那邊清算一下你這個月的工資,明天不用來了。”裴岸淵冷冽地說道,“出去。”
人事主管精神恍惚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惹得裴總如此惱怒。
裴岸淵滿臉陰鷙地看着鄔蕊留下的辭職信,然後把那張寫滿了刺目的文字的紙撕成了碎片。
鄔蕊,做得好,簡直太好了!她以爲他會那麼輕易地就放她走,以爲辭職了就能擺脫他了?!妄想!
她的地址裴岸淵早就爛熟於心,當下便拿上車鑰匙,離開公司直奔鄔蕊家。
剛到鄔蕊家樓下,裴岸淵就恰巧遇到了正從鄔蕊家下樓來的,鄔蕊的前夫。
鄔蕊那前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裴岸淵的拳頭就狂暴地揮向了他,一拳接着一拳,鄔蕊前夫被裴岸淵打得人事不省,而裴岸淵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想法。
鄔蕊聽到動靜下樓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急
忙衝過去,沒有多想,攔在了前夫跟前。
裴岸淵一雙眼彷彿是血紅的,裡面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他看到鄔蕊,砸下去的拳頭猛地剎住,因爲溫冉護着那個在他看來完全不入流的男人而更加惱火。
“你爲什麼要打他,你有什麼氣就撒在我身上!”鄔蕊顫聲大吼道,然後轉身去扶滿臉是血的前夫,“走,我們去醫院!”
“你別碰他。”裴岸淵霸道地命令道,“我讓你別碰那個男人!”
鄔蕊不理會他,架着前夫往小區外走。
裴岸淵一步上前,猛力將她拖回自己身邊,對她狂怒地大吼道:“我讓你別碰那個男人你到底什麼毛病?!”
鄔蕊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要被他給抓斷了,疼得皺起眉,無奈地對他說道:“你放開我。”
“你爲什麼就不能跟我服個軟?!爲什麼明明是你錯了你卻從來沒讓我看到你有一點想彌補的意思?!”裴岸淵大聲地責問道。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他都這樣指責她,都這樣好像要把她剝皮拆骨才能解恨一般地對待她,他恨她,可是自己已經忍受了這麼多他的報復,難道還不夠嗎?難道非要讓她死在他面前才能贖罪是嗎?!
“你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鄔蕊第一次衝着他咆哮,“我錯了,我對不起你!!這樣還不夠嗎?!”
兩個人喘着氣,呼吸急促,面面相覷。
裴岸淵的臉陡然陰冷了下來,他甩開鄔蕊的手臂,轉身帶着一身的黑色氣息快步離開了。
鄔蕊虛脫地癱倒在地,她壓住自己的胸口,然後死命地捶打起來。
這顆心上好像有一千一萬條傷口正在流血,讓鄔蕊疼得死去活來,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呆坐了半天,鄔斐回來了,看到失魂落魄的姐姐和昏迷不醒的前姐夫,他嚇得不輕,趕緊打了急救電話,將鄔蕊前夫送進了醫院。
鄔斐攙扶着鄔蕊回到了家裡,看她的模樣不敢輕率地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姐,你不用找工作,在家裡休息就行了。最近游泳館的生意特別好,我每天忙得不得了,你給我做做飯什麼的正好!”鄔斐努力用明快的語氣對鄔蕊說道。
“好,只要你喜歡我做的菜。”鄔蕊無力地笑着對弟弟說道,“對了,你姐夫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兒,別擔心,誰幹的事情讓誰處理去,不關我們的事兒。”鄔斐寬慰姐姐道,“你躺會兒,我去把哈密瓜切一切。”
鄔斐走出了房間,靜默的空氣讓鄔蕊感覺有些窒息,眼神在房間裡四處遊走,又見到牆角擺放的小木馬,鄔蕊的眼神瞬間更加暗淡,盯着那個似乎因爲主人剛剛起身而依然前後搖晃着的木馬,她的眼淚突兀地便落了下來。
鄔斐正好端着一盤哈密瓜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一變,放下哈密瓜把木馬拿出了房間,“我早就說把它收起來,我給忘了……”
鄔斐回到房間,給姐姐擦乾眼淚,努力保持明朗的笑意,“這哈密瓜可甜了,剛纔切的時候我偷嚐了幾塊,太爽口了,讓你大冬天從外涼到裡,痛快!”
鄔蕊勉強露出了一點笑臉,拿起一塊哈密瓜,咬了一口,卻怎麼也嘗不出弟弟吹噓的甜味,反而是苦的讓她又想掉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