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才子佳人微醺

林諾柳心閒來無事,去集市上買了些花草,簾幔什麼的把春曉房裝飾一新,宋子謙和董樂來的時候,看到房間都感覺出一種別樣的清新雅緻之氣,和窗外江邊柳樹更是應景;足可看出裝飾之人不俗的品味!

宋子謙四處察看了一下,故作不滿的說:“木遙,你自作主張把春曉房弄得這樣子,都不是我喜歡的格調了,咋辦?”

柳心有些緊張,她真擔心宋子謙不包上房了:“宋公子,這......我們覺得有些舊了,就想弄好點......”

林諾看出宋子謙開玩笑,也打趣道:“宋兄不喜歡這樣子沒關係,後面的夏知房和原先春曉房一樣的格調,您可轉房;如果想繼續在春曉房,可得加銀子,我兄妹兩可是花了銀子,又勞神費力才把它裝扮好的。”

董樂在一旁笑着說:“好了,宋兄和木遙老弟你們倆別逗了,嚇着柳心姑娘了,這回由我給銀兩了!”

董樂說完從袖子裡拿出兩張大銀票遞給林諾。

林諾忙推辭,說道:“董兄,不必給了,你們給的銀子足夠包下整個素琴坊一年了,不用再給了!”

宋子謙見林諾不肯收下銀兩,裝作不高興的對她說道:“木遙快拿着,不拿白不拿!你不要就是不地道噢,剛還追我要銀子,現在董樂給又不要,你是想誑我嗎?!”

林諾堅決不收,認真的說道:“大家都是在開玩笑,我們收受兩位太多,真不能再收了!”

董樂見林諾急赤白臉的認真勁,就把銀票塞在柳心手裡說:“你們兄妹倆在京城生活不容易,大把要用銀子的地方,自己收着以備不時之需!”

柳心見董樂說得情真意切,看着林諾的反應。

林諾對柳心搖搖頭,示意她還給董樂。

“木遙柳心,你們別太在意,這些銀兩我們去京城任何一家琴坊,都要給的,而且有時給得更多,我們和你兄妹倆都很是投緣,非常喜歡你們的琴音,也很欣賞你兄妹倆的爲人,沒有別的意思這些就是你應得的報酬,收下吧!”宋子謙拍着林諾的肩膀動情的說。

林諾見實在推辭不過,只好謝過兩位,要柳心收好。

林諾見他們兩人在閒聊,也沒有具體的曲目拿來切磋,就說:“今天叫柳心彈點小曲給你們換換耳,如何?”

“兄長,我可是好久不曾彈過了,怕失禮...”

柳心小聲的說道,她當着兩位富貴公子有些膽怯。

董樂大喜:“小曲是我的最愛,請柳心姑娘快快彈來聽聽!”

宋子謙也饒有興趣的對着柳心,點頭微笑。

林諾微笑鼓勵她:“無妨,你只管彈來,就象平時彈給我聽一樣就行了!”

柳心羞澀的抱起琵琶,邊彈邊唱,嗓音軟糯甜美,唱功不俗!指法嫺熟靈活彈奏自如!

董樂一旁搖頭晃腦的,打着節拍跟着哼唱。

柳心一曲《江南小調》唱畢,董樂把手掌拍紅了,不住的稱讚:“妙哉,妙哉!柳心小妹彈得太妙了!真沒想到你們兄妹倆都這麼有才,真是妙不可言啊!”

柳心也沒那緊張了欠了欠身體說:“那就以這首小曲謝過董公子當日的藕粉栗子糕了!”

“栗子糕以後管夠,啥時候想吃了,和我言語一聲,讓夥計送來!”

董樂滿不在乎的說道。

宋子謙在一邊揶揄道:“剛還叫柳心姑娘,聽了曲就變成小妹了,想認哥就拿點心打發人家,有些小家子氣嘍?!”

董樂也不管宋子謙的調侃,豪爽的對大家說:“那就請大家去香滿樓吃飯,山珍海味任點可好?”

林諾忙推辭:“多謝董公子美意,我們兄妹領情了!”

宋子謙不依不饒對董樂說:“木遙兄妹不想拋頭露面,你看着辦吶?”

董樂一拍大腿:“那還不容易,叫夥計送來不就得了,你們想吃什麼趕快告訴我,我回去拉來!”

“我點一個佛跳牆,木遙柳心你們喜歡吃啥儘管點,董大公子家的香滿樓裡各式山珍海味,鮑參翅肚應有盡有,不必客氣滴!”

宋子謙不客氣的說,好象是他請客一樣。

董樂連聲說道:“就是,就是!隨意點喜歡吃的,那宋兄愛吃的佛跳牆很耗時的,木遙柳心你們喜歡吃啥,快些報上來。”

宋子謙見林諾和柳心沒說話,就自作主張的對他們說:“我這次先幫你們點上,下次想吃啥自己點啦;來四盞冰花燉燕窩,一份烤鴨,一條清蒸紅玫瑰,一盤青菜夠吃了,董老弟你快點回去下菜單別讓我們等太久了!”

宋子謙想張口說了幾個菜名,他覺得這幾個菜味道不錯,林諾和柳心應該會喜歡吃,宋子謙說完直催董樂快點去。

董樂點點頭,哼着剛纔柳心彈唱的《江南小調》,笑眯眯的從後門走了。

柳心好奇的問宋子謙:“宋公子什麼是’佛跳牆’啊?”

林諾也看着宋子謙等他介紹佛跳牆,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她聽宋子謙說過兩次了,應該是不錯的美食。

宋子謙見兩人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饒有興趣的說:“我先把佛跳牆的名字由來說給你們聽吧,相傳有一位高僧,途經福州夜宿旅館時,正好隔壁酒家有一種用罈子燜制的佳餚,在款待貴賓,高僧聞到奇香撲鼻,頓時垂涎三尺,便棄佛門多年修行,跳牆而入享用,佛跳牆由此而得名!”

柳心嚥了下口水嘀咕:“高僧都受不的誘惑,那美食得多好吃啊!”

宋子謙見柳心那饞樣,接着說:“單是那等食材都不少有海蔘, 鮑魚,魚翅,魚脣,乾貝等用水泡發清洗後,再用火燜熟,再後纔是用老母雞熬的湯慢慢煨,直到那雞湯全部被食材浸透吸收才成!”

林諾無奈的拍拍肚子說:“要這麼多工序得耗多長時間啊,怕是會餓癟肚子還沒弄好!”

宋子謙笑道:“你以爲董樂傻子啊,他們店每天都會事先提前燉好十煲佛跳牆的!”

柳心又有些擔心的問:“要是燉好了賣不出去咋辦啊?”

“不會賣不出的,那些喜歡吃佛跳牆的人一般都會提前預定,香滿樓生意興旺得很,那十壇大多是東家自己宴請貴賓時準備的,比如象我們這樣的!”

宋子謙說着,還得意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林諾和柳心。

柳心指着自己的鼻子,睜大眼睛看着宋子謙:“宋公子,我也算是貴賓啊!”

宋子謙也學着柳心的樣子睜大雙眼,學她的口氣說:“當然算,必須算!我們給面子董樂,才吃他家菜的!”

林諾第一次看到宋子謙的頑皮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柳心感覺到宋子謙在學自己的樣子,紅着臉不好意思的扭過身去。

正在這時,聽到董樂敲門的聲音,柳心藉機走了出去開門,董樂帶了幾個夥計搬了兩個大筐進來,大家在春曉房的桌子上擺好:光潔的象牙筷子,鏤空青花碗碟,件件都精精緻致一應俱全,還有一大壺溫好的桂花醇釀。

董樂吩咐爲首的夥計晚些來收餐具,以後送素琴坊的菜餚就從後門進來,不得告訴別人,夥計應喏走了。

林諾只聞得中間蓋得嚴嚴實實的大壇裡飄出陣陣誘人香味,令人食指大動,這應該就是佛跳牆了!

董樂揭開壇蓋一股撲鼻的濃香在整個房間瀰漫開來,董樂用大勺子幫每人盛了一碗,只見湯汁呈奶白色,裡面的食材除了鮑魚以外,魚翅海蔘都軟綿綿的真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董樂招呼大家:“大夥趁熱嚐嚐,看看是否合口味?”

林諾低頭舀了一勺細細品嚐,湯汁鮮甜潤滑,海蔘軟糯,鮑魚彈牙勁道吃下去胃裡溫溫熱熱,很是舒適,林諾從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食物!

柳心也在直呼:“佛跳牆真是太好吃了,太香甜了!”

宋子謙啜喝了一口湯,點點頭,拿起筷子夾起一小塊魚嚐嚐,皺了皺眉對董樂說道:“董老弟,紅玫瑰蒸過火了,太熟肉質有些發硬,不夠細膩了。”

董樂也嚐了嚐點點頭說道:“的確是肉質變硬了,應該是剛纔在一路上都是用溫爐燜着,熟過頭了。”

林諾也夾了一點試了試,嫩嫩滑滑的,很好吃的啊!她哪裡有他們說得老啊,硬的。

林諾哪裡知道,宋子謙他們平時吃清蒸魚,最講究的是火候到位,不能多蒸一分也不能少蒸一分!那魚肉要剛剛熟,魚刺上不能還有血絲;又不能太熟否則魚肉會變柴,變硬沒有了鮮甜味,他們吃慣了一嘗便知,嘴刁得很。

現在這條清蒸紅玫瑰,大廚是蒸得剛剛好,沒想到是要放在溫爐子裡帶走的,所以燜了一會魚肉就略顯老!

宋子謙用碧綠的翡翠公筷,夾了一塊烤鴨放在林諾面前鑲有金色絲條的鏤空青花碗裡,說道:“木遙嚐嚐董老弟的馳名烤鴨,京城一絕!”

林諾見那烤鴨皮焦脆金黃,肉質肥厚還有些蜜汁浸潤出來,嚐了一口,肉滑細嫩皮香脆,滿口生香!

林諾連連稱讚:“肥而不膩,香味濃郁味道好極了!”

董樂哈哈一笑:“看來我家菜餚,還是很合木遙兄弟的品味嘛!”

說完又轉頭問一旁吃得滿嘴香噴噴的柳心:“柳心小妹,你覺得還合你胃口嗎?”

柳心一輩子見都沒見過這麼好吃的山珍海味,只吃得不亦樂乎,含含糊糊的說:“簡直好吃得不得了,我都喜歡吃......”

大家見柳心吃得象個饞貓似的,十分可愛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董樂把桂花酒倒在金邊鏤空精巧青花瓷酒杯裡,一一放在大家面前說道:“難得我們幾個這麼投緣,一起喝杯小酒慶賀一下!”

林諾從未喝過酒,以前在聽鬆澗孟捷和小五沙鍋們喝酒,孟捷從不讓自己沾半點酒;現在自己的身份是男人,不喝有些說不過去了,就把柳心那杯酒端在手裡,站起來說:“柳心是姑娘家不會喝酒,木遙借花獻佛替小妹先敬兩位大哥,感謝你們的厚愛,賞吃這麼好的佳餚!”

林諾說完仰天一口乾完了,只覺得那一股桂花的清香由口入喉,徐徐漫到五臟六腑,通體暖融融的很是舒暢!

林諾心想喝酒原來這麼愜意舒坦,她又端起自己的那杯雙手高擎,朝宋子謙和董樂敬道:“木遙不才,誠蒙宋兄董兄不棄,重金捧場!方使我兄妹兩人衣食無憂,今日借董兄醇酒感謝兩位兄長的厚愛!”

說完又是一飲而盡!

宋子謙和董樂見林諾連幹了兩杯,又聽到林諾情真意切的發自肺腑的話語,兩人連忙端着酒杯都站了起來。

宋子謙舉杯對林諾說道:“木遙老弟,是我和董弟要感謝你,讓我倆欣賞到你精湛的琴藝,而且在這個若大的京城終於有一個可以讓我們兄弟倆品琴放鬆,不受拘束的清雅的地方!”

董樂也連連點頭稱是。

宋子謙說完,和董樂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慢慢酒酣耳熱,幾人相談甚歡,都有點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

林諾雖喝得最少,時時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以免自己女兒身份露餡,但也是有全身燥熱,整個人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宋子謙似乎是越喝越興奮,兩眼朦朧有些醉意,他盯着林諾看半天,舌頭有些轉不過來:“木遙...老弟,我...和你說,我和董樂今天是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你知道爲什麼嗎?”

林諾微紅着臉搖搖頭,不解的看着宋子謙。

宋子謙拍着董樂的肩膀說:“董老弟,我不是不想去你的香滿樓吃飯,是那些無聊的人老是進來敬酒陪笑,很是無趣,弄得我面對滿桌美味都沒了胃口,所以我不想去吃......你明白嗎?我覺得在木遙這裡是最舒服的!”

董樂喝得也是有些暈暈乎,結結巴巴的說:“宋兄,我知道你不想去的,京城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知道你來了香滿樓,都趕緊來巴結,搶着去櫃檯幫你結賬,我交待櫃上不準收他們的銀子,都也沒用,人家直接把銀票扔過去,不用找了,也不問多少銀子,氣煞我了,我,我纔不稀罕他們買單給銀票,我......香滿樓差銀子嗎?!”

董樂說完,不斷得拍着宋子謙的肩膀,表示理解他的苦衷;高高興興的吃飯,一些無關人等出出進進的來說些無聊的話,確實很是倒人胃口的。

“那以後你要我試香滿樓的菜式,直接送到木遙兄這裡,我們在這裡試,這裡就沒人打擾!”

宋子謙敲打着董樂的碗說。

“宋兄,那是最好不過了,既幫我試了菜,又和木遙和柳心們歡聚了,還避開了那些無謂的人!”

董樂說完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宋子謙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

原來董樂經常在香滿樓推出新菜,常常邀請宋子謙去品鑑提意見,董樂知道如果刁嘴講究的宋子謙吃過後能認可,那這道菜推出來肯定是色香味俱全,大受歡迎!可經常有一些商賈名流知道難得露面的宋大公子來了,都爭着去打招呼,弄得宋子謙不甚其煩,不願去了。

宋子謙端着酒杯對林諾說:“不知這樣會不會叼擾了木遙老弟?”

林諾的舌頭也有些打結,紅着臉對宋子謙說:“如果就我們幾個一起,何來打擾一說呢?”

宋子謙見林諾白皙的臉上飛起了兩片紅暈,有些嬌美,打趣道:“大家快看看木遙的臉,比大姑娘塗抹紅胭脂還要動人美豔呢,哈哈......”

董樂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湊近林諾看到,也笑哈哈:“木遙老弟,果真象美豔無比的大姑娘,太好看了,哈哈......”

大家把林諾說得不好意思,忙用衣袖遮住臉:“哪有的事,兩位兄長休得取笑木遙!”

柳心 自己吃飽了,正忙着幫大家添酒加茶,見他們取笑林諾,說道:“宋公子,董公子你們自己看看,都是面紅耳赤的,還笑話我兄長,大家都不要喝了,我彈小曲給你們聽聽可好?”

大家都拍掌叫好,特別是董樂高興得手舞足蹈,高聲唱諾:“有請人靚曲美的柳心小妹,登臺獻技,大家歡迎!”

董樂說完,大夥一陣噼噼叭叭的歡迎掌聲,和歡笑聲。

大家都放下酒杯,醉眼迷離的看着柳心懷抱琵琶,聽柳心唱着江南小曲,似乎都沉靜在美好如畫的美麗江南。

林諾微醺,在酒的作用下心跳有些急促,她閉着眼睛聽着柳心的彈唱,恍然回到了聽鬆澗,聽見那潺潺的泉水在松樹下叮叮咚咚的流淌;又好象是白袍飄逸的孟捷在大松樹下吹簫,墨綠清香的松針落在他擡起的胳膊上,矯健挺拔的身姿在夕陽的照耀下,有些夢幻有些神秘;離自己那麼近,俊朗剛毅的臉,朗如星月的眼眸似乎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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