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人美並不可怕,但是當他知道自己有多美時,就是一場災禍!

“你,瘋了嗎?”克雷布斯的臉色很難看,好像整個天都要塌下來。

“很好玩,克雷。”我朝着他微笑,臉色煞白。其實,什麼時候我都那麼白。

“什麼?好玩。”克雷布斯抓住我的肩膀,又觸電一樣地彈開,“你覺得割脈自殺只是好玩?”他的眼神裡充滿憤怒,又盡是溫柔。他盯着我的左手腕,那些白色的紗布纏得很緊,“你再這樣,我會崩潰的,青嫋。”

沒錯,我就是青嫋,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又爲了什麼而活的人。我一直在一棟白色的建築里長大,從未離開過。這棟房子裡經常出沒的有一個女人,三個男人。我的老師艾西絲,保鏢褚烈,園丁唯樂,以及巫師克雷布斯。他們都很恭敬地叫我少爺,只有克雷布斯,他從不稱呼我。哦,還有我可愛的小白狐南蒂。我喜歡穿着睡衣和拖鞋,抱着它,在這棟房子裡幽靈一般地穿梭。

“少爺,你覺得這些花美嗎?”唯樂的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指着這一大片的聖羅蘭問我。

“不,它們太難看了。”我說,順手摘下一朵,輕輕地撫摸那些花瓣,然後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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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樂的笑僵在那裡,然後埋下頭去將那些花一朵一朵連根拔起,而我帶着笑優雅地離開了。我知道唯樂一直想種出一種我會認爲它們很美的花,爲了說只有少爺覺得美的花纔是正真美的花,我已經記不得他是第幾次把花把花拔掉了。第二天早上,他又興沖沖地跑來告訴我,他已經撒了新種,這次一定能開出世界上最美的花,到時候我要把它們全部推進少爺的房間。“好,我等着。”我說。

克雷布斯每天要來三趟,爲我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可是他從不碰觸我的身體,偶爾不經意地碰到,他都會像觸電一樣彈開。“克雷,如果我死了,你會爲我流淚嗎?”我躺在牀上,眼角的淚水已經滑下去了。“不會。”他說,“你不會死,有我在。”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忽然又轉過頭來對我說:“死,一點都不好玩,青嫋。”

我從來沒有平靜地渡過一個晚上,我的失眠症很嚴重。我下牀,泡進冰涼的池子裡,南蒂在躺椅上睡得很熟。褚烈來得時候正是晚上,唯樂去接的他。我聽到他們在大廳裡談話,我就那樣**地走下樓。“少爺,他……”褚烈看着我,一動不動,傻傻的樣子很可愛。“哦,其實,烈,你聽我說,少爺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唯樂試着解釋清楚,不過好像並不那麼容易。我知道我是嚇着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了,可是,“好美!”他居然說。從來沒有人說過我美,褚烈,他是第一個。之後發生了什麼我記不清了,模糊中我倒在一個人的懷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我的那個大圓牀上,克雷布斯大發雷霆。

艾西絲是個絕頂聰明的又十分嫵媚的女人,她原本是一個女牧師。唯樂告訴我他這一生只鍾情於兩樣東西,一就是種花,二就是她。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可以配得上她。”艾西絲在他的眼裡同他的花一樣珍貴,可他不知道艾西絲從來就沒有愛過一個男人,她根本就不愛男人。這個女人把一切都掩飾得很好,這是我從她身上學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我取下我的面具,把它扔進壁爐裡。“你,你幹什麼?”艾西絲拿着咖啡杯的手在顫抖。“你不是到看到了嗎?”我撫弄着南蒂,餵給它一塊馬蹄糕。艾西絲走過來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擡起我的下巴,“青嫋。”她低吟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俯下身來,熟練地爲我戴上另一個面具。“這是我最近纔打造好的,比上一個更加精美。它和你很配,少爺。”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湊到我的耳際說:“你,逃不掉。”

“在想什麼?”克雷布斯收拾妥當,準備離開。“克雷?“嗯?”“我美嗎?”我趴在牀沿,把水球扔給南蒂,“烈說我很美。”克雷布斯沒有回答我,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他極速的喘息聲,“如果,你屬於了任何一個人,我都會親手殺了你,青嫋。”我把毯子從牀上扯下來裹在自己身上,南蒂蜷縮在我的腳邊。

我望着窗外,那些幽深的雕花圍牆,唯樂新種的那些花的花藤不斷得在往上攀爬,攀爬。褚烈端着早餐走進我的房間,他的臉紅得厲害,低着頭不敢看我。“少爺,這是,你的……”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走到他的身後,環住他的腰。那一刻,他的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從見到他的那天開始,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而英俊的男人了,他讓我,很想靠近。“少爺。”他的聲音那麼溫柔,“用餐吧!”他說。“我,不要。”我放開他,徑直走進內室。“可是,克雷先生說……”“他說什麼?”我打斷他,“我要去洗澡,不想吃。”在我從內室出來的時候,他居然還站在那裡。我側過臉去,臉色紅潤,空氣都凝結了。我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呼吸聲,他呆在那裡,然後箭一樣地衝了出去。過了一會,克雷布斯進來了,“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看着我,“爲什麼不吃東西?”聲音越來越輕。“爲什麼管我?”我蹲在地上,南蒂在不停地打着滾。“你覺得身體是你的嗎?”克雷布斯在藤椅上坐下來,慢慢的搖晃着。“克雷,我餓了,我要吃芝士蛋糕,馬上就要。”我笑着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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