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驚地拉着猰貐猛退一步,小女孩又往前一步,看着他,低聲問道:“小哥哥,你爲什麼要丟下我?”
“你在說什麼?”芽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是這聲音太幽怨,聽的他都覺得莫名內疚。可他根本不認識她,猛然想起他們見過,也是在這間奇怪的屋子裡。
“你們爲什麼都這樣,開始的時候明明隨身不離,可是半個月、一個月後,就完全變了。你們不知道閣樓裡很冷嗎?”
芽芽看了她好一會,終於明白過來,訝異:“你、你是那顆玻璃珠?”
小女孩終於笑了笑,蒼白的臉上露出的笑顏也顯得有些孤獨:“是啊,小哥哥你還記得我。”
“你怎麼總是出現在這?你可以跟我們一起玩呀,老大他們人很好的,而且茅山姐姐和茅山哥哥是非分明,你不害人,他們絕對不會傷害你。”
“真好。”小女孩只是冷淡的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接話,“小哥哥,我不想出去,不如你留在這裡陪我吧?我會陪你玩的,一直陪着你。”
“不可以,我要是不回去胖胖他們會擔心的。”芽芽見她失望,眼裡的孤獨他太熟悉了……就好像當年,爹孃不喜歡他,只有在祖父面前,他們纔會疼他,可那都是因爲他是家裡的長孫,是能繼承全部家財的人。如果沒有他,祖父就會把全部錢都給二叔的孩子。可是弟弟出生後,祖父過世了,他卻以八字相剋弟弟,被冷落了。直到阿白收養了他,宅子裡的人都不告訴他這件事,但是他什麼都明白。
“小哥哥……你真的不陪我嗎?”
芽芽看着她說道:“你不想出去的話,那我常來看你好不好?”
“不好。”她眼神陡然一變,變的陰冷,又緩緩往他走去,“你要在這裡陪我,這裡才屬於我,纔是我的家。”
“這裡不是你的家。”芽芽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上前一步抓了她的手,“這裡只是個小屋子,不是家。”
握着的手突然像長了刺,芽芽手心刺疼,急忙鬆開。再看手上,竟然受傷了。突然她反抓自己的手,眼睛幾乎逼視到了睫毛,字字帶着煞氣:“你不能走,也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芽芽驚愕,用力甩她的手,可不管他怎麼甩,就是甩不開,急的腿軟。
猰貐百無聊賴的看着這兩個小毛孩,擡起肉掌,一巴掌往小玻璃的身上拍去。芽芽立刻叫了一聲“不要打傷她”。可肉掌已經快拍到她的腰間,芽芽卻伸手來抓,收勢不住,一爪子刮在芽芽的腰上,劃出五道血痕。
猰貐:“……”啊啊啊,笨蛋笨蛋,完蛋了完蛋了,要被茅山妹子紅燒了。
小玻璃愣了愣,看着他,他是傻子嗎?
芽芽不是傻子,他只是太清楚她想留下自己的心情了。就好像他每天都在門口等爹孃出現,帶他回家。要是爹孃終於來了,他肯定不會讓他們走。
猰貐朝小玻璃齜了齜牙,爪子用力往地上一拍,屋子又像地震震起,頃刻瓦解,直到露出宋家大宅院子的模樣,它才悠閒叼着暈死的芽芽往他房間跑,留下小玻璃蹲在原地。
鬼的身體真的很輕,更何況還是個小鬼的。猰貐腦袋一甩,把芽芽丟到牀上,用爪子撩開他的衣服,瞧着上面的傷,還夾帶着絲絲陰冷鬼氣,默默舔了舔嘴,這麼嫩,一口吞下去肯定很好吃。
不對。
它使勁搖搖頭,吃了他,茅山妹子會宰了自己的,而且以後就沒人給它喂芹菜了。懶洋洋探出腦袋,往傷口上舔了一口,冷冷的食物氣息立刻纏留舌頭上,果然很美味。但是爲什麼會有點不對勁……它回味了下嘴裡的氣味,猛地縮了腦袋,錯愕看着芽芽。
它竟然發現了件不得了的事!芽芽你要被紅燒了你知道嗎!
夜裡阿白回來,聽說芽芽受傷了,和蕭可一起過去。問是誰傷的,芽芽死活不說。要看傷口,也不給看。胖胖在一旁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發現芽芽正好偷偷摸摸的要去扔這件衣服,被我搶回來了。”
蕭可看了看衣服,終於明白爲什麼芽芽不給看傷口也不肯說兇手是誰了。她俯身盯着猰貐:“把爪子伸出來。”
“嗷嗚……”猰貐往後縮身,把爪子全都收到毛髮下。
蕭可臉一黑,揚了揚衣服:“不用證明我也知道是你做的,你說,你是想被清蒸還是油炸?芽芽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還傷他。”
猰貐:“……”整天喂芹菜哪裡好了。
芽芽拉住蕭可的衣服,搖搖頭:“不關小雅的事,是我的錯。”
蕭可板着臉說道:“芽芽,善良是好,但是如果不分是非,就是聖父了。”
芽芽見她一臉要宰了猰貐的模樣,才說道:“是有人想傷我,小雅要救我,結果就誤傷我了。”
“誰要傷你?”蕭可心裡發毛,“難道秦獸又來了?”
芽芽搖頭,摸摸猰貐的腦袋:“小雅,珠子。”
猰貐張嘴一吐,把剛纔回頭去抓來的玻璃珠子吐了出來。阿白拿紙巾包住拿起來一看,皺眉:“是樓上的玻璃珠。”
芽芽弱聲:“它變成了個小姑娘,把我關在一個小屋子裡,要我留下來陪她。我不願意,她就對我兇,小雅出手幫忙,不小心傷了我。”
蕭可恍然,拍拍一臉委屈的猰貐:“誤會你了,抱歉啦,明天買肉給你吃。”
猰貐:“……”求每天誤會一百次!
王小二終於插上了話,頗爲得意:“看,我說的果然沒錯,萬物有靈,它真的是活的。那你們現在要怎麼處理它?”
蕭可想了想:“超度吧。連小雅都有膽子打跑的,肯定不是什麼惡靈。”
猰貐:“……”喂,不帶這麼踐踏自尊心的。
王小二還沒看過玻璃珠能變成小姑娘,見蕭可準備回去給它超度,也跟了過去。鬼娘拿了藥過來,見面就戳猰貐的腦袋:“笨死了,沒見過會傷自己人的怪獸。”
芽芽拉住鬼孃的手:“不關小雅的事,是我自己笨。”
猰貐:“……”對啊對啊,笨蛋不是我。
鬼娘聽見,瞪了它一眼,猰貐才又啊嗚的把腦袋埋在椅子下面。
“好了,先把藥上了。”
“不疼。”芽芽摁了摁腰,“一點都不疼。”雖然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受傷了,當時也疼的暈過去,可是醒來後就沒事了,傷口還在,但竟然復原了大半。
猰貐:“……”我舔好的,口水好用着呢!
鬼娘:“……髒死了,明天開始你要刷牙。”
“……”怪獸刷牙被同行知道要笑掉大牙啦。
阿白說道:“等你阿玉姐姐把玻璃超度好了,你再出去,今晚我陪着你。”
芽芽心裡暖暖的,外面的人都以爲阿白是他爹不是沒有道理的,要不是清楚他不是自己的爹,又太年輕了,他倒是很想這麼叫:“老大你回去陪茅山姐姐吧,小雅陪着沒事的。”
鬼娘恨鐵不成鋼捏了捏他的臉:“小雅根本靠不住啊,老大你回去吧,你一個大男人不會照顧人,我陪着。”
胖胖在旁邊弱弱說道:“老大是一個男人,鬼娘你根本是兩個男人的綜合體,照顧人什麼的,你哪裡會呀。”
鬼娘笑得無比溫柔:“我給你三秒鐘逃命。”
“……”
阿白忍笑,拍拍胖胖的肩膀:“鬼娘這是潛意識的母愛,我們就不要跟她爭了,讓芽芽好好休息。”
胖胖恍然,臨走時又想起個很嚴肅的問題:“老大,茅山師兄是活人,鬼娘是鬼,那他們住在一起,會不會有孩子呀?”
阿白肅色,這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關乎他和蕭可結婚後的生活呀,說道:“不如去問問茅山師兄?”
鬼娘:“……你們……”
他們剛走,韓成就進來了,手裡還拿了藥。不得不說,因爲鬼孃的關係,他對宅子裡的鬼都少了幾分疏離和冷漠,但僅限宋家大宅的鬼。
芽芽擺擺手:“茅山哥哥。”
韓成點了點頭,把藥遞給他:“很有效。”
鬼娘幫忙接了過來:“我今晚陪着芽芽,你先去睡吧。”
韓成坐了下來:“不困。”
芽芽握了握拳頭:“你們都回去吧,我是小男子漢,纔不要人陪。”
趴在地上養精蓄銳的猰貐豎起耳朵,閉着的眼睛又睜開一隻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又閉上了。
鬼娘見他真的不需要人陪,才和韓成出去,走前又捏了猰貐的耳朵湊近了大聲道:“要是芽芽再受傷,我就把你丟去填茅坑。”
“……”這宅子裡的女人都這麼不講道理的嗎?!
他們走了後,芽芽才摸摸傷口,真的一點都不疼了。他想到猰貐剛纔說的,眨眨眼:“小雅,你、你舔我傷口了?”
“啊嗚……”
芽芽嚥了咽,完了又覺得輕鬆:“沒關係,你是怪獸,孃親說,被看了身體對方要負責的。”
猰貐鬆了一口氣,生平第一次慶幸自己是怪獸,不然以後天天吃芹菜誰受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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