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皇上,您……您別這麼抱着姑娘啊,將她放到牀上去吧!”
夏侯淵立刻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流星的朝着內殿走去。
她渾身都是血,男人的臉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立刻讓她醒過來,否則朕要你的命!”
“……是,微臣這就替姑娘止血。”太醫戰戰兢兢的應道。
自從上回在太醫院見過,他們可就再也不敢得罪這位姑娘了,個個都知道,那是可以直喚帝王姓名,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鬧脾氣的主子啊。
尤其經過剛纔那短暫的對話,這絕對不敢有半分怠慢!
太醫小心翼翼的給上官語惜處理着傷口,把剪刀拔出來的時候,又是一股鮮血濺出,噴在夏侯淵的臉上,將他的眼睛都染成紅色,“皇,皇上,微臣該死!”
夏侯淵踹了他一腳,冷着臉道:“繼續包你的傷口!”
“是!”
太醫立刻給她上了止血藥,將傷口包紮起來。
搶在帝王之前道:“回皇上,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姑娘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只要休息兩天就會痊癒,只是孩子……怕保不住了。不過皇上不必擔心,姑娘明日之前肯定能醒。”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太醫和莫辭將這裡收拾好都退下了,地上已經沒有剛纔那般成片的血跡,乾乾淨淨的反而比以往更亮堂,只是那血跡彷彿早已映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夏侯淵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人兒,眸底蓄着濃稠的暗。
……
他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排解他喪子之痛帶來的悲哀,畢竟,他拿那個罪魁禍首無可奈何。
他怎麼就拿她沒有辦法呢?
上官語惜。
從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從前不要命的追着他跑,甩都甩不掉,如今不要命的逃離他,拉都拉不回來。
涼澀的風從肌膚蔓入骨髓,彷彿這個季節獨有的冷意都在他看到她渾身是血的那個剎那經歷了遍,此時此刻已經毫無感覺,只是生理上的刺激讓他從酒醉中醒來,睜開眼睛。
夏侯淵看着周圍的酒罈子,大掌一拂,將它們盡數掃到地上。
一聲聲的碎裂,一道道的錐心刺骨的疼痛。
眼前,緩緩的有一道水紅色的身影朝他走來,影影綽綽的身姿曼妙,嬌俏如畫。
“惜兒……”
男人薄脣緩緩的張開,低喃的嗓音輕的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女子走到他身旁,嘆息着將他扔的到處都是酒瓶子收攏起來,“皇上,你怎麼醉成這樣?”
“皇上?”
“是啊,可不就是皇上嗎?”
夏侯淵看着眼前模糊俏麗的容顏,手指在她的發間滑過,“惜兒,你怎麼會叫我皇上?”
女子笑意一僵。
惜兒?
他竟然將她認作上官語惜那個女人。
赫連清婉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她的驕傲不允許她成爲另一個女人的替身,可若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承認,她又怕這個酒醉的男人會直接把她推開。
正文卷 第1278章 他從小就缺愛,所以他是最需要別人愛他的
就在她猶豫之間,男人又啞着嗓子開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恩?”
她一愣,“我怎麼了?”
男人垂下眼簾,自嘲的低笑,“你就算再恨我……可你,爲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赫連清婉猛地震了一下,孩子?
難道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她咬緊牙關,心中無限的妒意蔓延開來,“你喜歡孩子嗎?我以爲你……不會喜歡孩子。”
“不喜歡?”男人像是在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過去不喜歡,我也以爲我不會喜歡孩子。”他看着她的臉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其他人,兀自搖了搖頭,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可那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惜兒,因爲是你的,所以我很喜歡,也才知道我這麼喜歡。”
小的事後受盡凌辱的生活,他其實很厭惡自己的孩童時代,連帶厭惡所有的小孩子,他甚至也一度覺得自己不會有孩子的——哪怕最終要了孩子也只是形勢所迫。
可有了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可以喜歡孩子的。
只要想到那孩子生出來,漂亮的眉眼或許會像她,就覺得那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可是,你爲什麼不要他?”
他的手狠狠的捏着她的肩胛骨,幾乎捏碎她,嗓音狠狠的冷下來,“你爲什麼要殺了他?”
赫連清婉看着他沉浸在某種痛苦的思緒中,已經震驚的瞪大眼睛。
所以,上官語惜真的壞了他的孩子,還給弄死了?
那個女人,竟然這麼……狠。
她以爲她的恨不過說說而已,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才知道過去那個公主真的一去不回了。
赫連清婉微微的吸了口氣,“是我不好。”
她忍着肩上的疼痛,輕輕的攙扶男人,“所以夏侯淵,我們重新來過,我給你生孩子吧。”
男人墨色的瞳孔劇烈一縮。
“惜……兒。”
他怔忪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赫連清婉湊上去抱他,“我在這裡,夏侯淵。”
可是她的身體纔剛剛接觸到他,卻被他猛地一把推開,“不,你不是她!”
男人驀然從石凳上站起,厲眸冷冷盯着她。
寒涼的冷風拂面,吹起蕭索的寥落,“她纔不會……這樣。”
“就算不是她又怎麼樣!”赫連清婉忍不住低吼,“她就是個惡毒的壞女人,難不成你還要留着她跟她在一起嗎?夏侯淵我這麼愛你,你不就是想要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女人?”
他是的,一定是的。
他從小就缺愛,所以他是最需要別人愛他的。
未必就是上官語惜,他現在只是不習慣那個女人突然不愛他而已,也照樣可以是別人的!
赫連清婉再次衝上去,一把保住他的腰,“我也可以給你生孩子的,好不好?”
可他,冷冷的一把將她拂開。
像是丟掉什麼垃圾,那種冷漠的姿態,深深刺痛着她的神經。
赫連清婉含着淚看着他踉蹌離去的背影,雙腿一軟,驀地跌坐在地上。
眼淚忽然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爲什麼?
上官語惜到底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