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被打了二十個板子。
言玄鬱悶的要命,主子前兩天掉下懸崖的事兒還剛剛過去呢,今日竟然又捱了二十大板!
二十個板子啊,身子骨弱些的可能撐不過去就倒下了!
如今只能慶幸主子的身體底子好,所以還能“健康”的走回來。
不過他心裡對上官語惜,卻不是一點點的恨啊——這些年主子爲了公事受傷的次數倒是屈指可數,可如今竟然爲了那位小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簡直氣死個人!
所以上官語惜聽說這件事跑來看主子的時候,他直接把人攔在了門外。
“公主息怒,大人不便見客。”
上官語惜涼諷的嗤笑一聲,“本公主要見,你敢攔着?”
“大人身體不便!”言玄憤怒的道,“還望公主自重。您已經將他害成這樣,若是您現在踏進這道門,或許皇上會更生氣,到時候就不只是二十個板子這麼簡單了。”
她驀地震住。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管不顧,可是事關夏侯淵的安危,她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所以短暫的猶豫過後,她還是沒強求,只將手中的金瘡藥交給言玄,“對不起……這是我皇兄專門讓太醫研製出的傷藥,效果很好。”她咬了咬脣,“你讓他好好養傷,我不煩他。”
這低垂着眉眼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悽楚委屈。
尤其是在見過她驕縱跋扈的樣子之後,就更顯得弱勢的可憐巴巴了。
言玄立刻讓自己別開眼不去看她。
直到她走遠,才進門將傷藥交給夏侯淵,並如實告知自己剛纔做過的事,並無絲毫隱瞞。
原以爲主子會生氣,但似乎是他想多了,男人只是接過那瓶金瘡藥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隨手放在一旁,“言玄,連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
言玄一怔,沒明白他這意有所指的指的究竟是什麼。
直至歲月如梭而逝,彼時眼前的男人已是一國之主,而他再回首今日之事,才揣摩出主子此刻的意思——或許是知道某些人不該碰不該染指。
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
上官語惜回到宮裡,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上官祁寒,這一次她站的不只是半個時辰,在御書房外面站到深夜,上官祁寒從裡面出來要回龍吟宮的時候,她才總算是見到了人。
帝王目光淡漠的朝她看來,“怎麼,還不死心?”
“皇兄,你爲什麼要打夏侯淵?”上官語惜走近他,憤怒的道,“你不希望我喜歡他所以非要將我賜給一個歪門邪道的鄭梵也就罷了,可是夏侯淵做錯什麼,你要打他?”
“你覺得他沒錯?”帝王眯了眯眼,“所以現在,你是爲了他來質問朕?”
“皇妹不敢!”她冷笑道,“皇兄您是皇帝,就連我的幸福您也可以隨意處置,我怎麼敢質問您?不過就是仗着如今還能跟您說上話,想借此機會詢問一番。”
上官祁寒盯着她,忽然就笑了出來,“你若真想知道爲什麼,明日一早來御書房候着。”js3v3
正文卷 第1143章 是我錯了,原來我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
上官語惜起初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第二天早晨來到御書房,被小太監帶到屏風後面躲好,她才反應過來,原來皇兄是想讓她在這兒偷聽來着。
夏侯淵走到御書房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他斂了斂眸色,神色未變的繼續往裡面走。
直至走到帝王面前,躬身一揖,“皇上這麼早找屬下來,有何吩咐?”
“昨日朕打了你,傷得如何?”
“無礙,多謝皇上關心。”
“你可知道朕爲何打你?”
“是屬下魯莽,不該對梵郡王動手。”
“不只如此——你明知道朕不是真的要把語惜賜給鄭梵那種東西,只是想借此機會打消她對你的念頭,你竟還當着她的面與鄭梵作對,莫不是捨不得斷了她對你的綺念?”
上官語惜心口本能的一跳。
外面有短暫的靜默,繼而便是男人低低緩緩的嗓音響起,“並非如此。公主的綺念可能短時間不會斷,屬下思前想後,皇上用這種方式只會引起她的逆反心理,所以想好好跟她說。”
帝王冷嗤,“那你好好跟她說,起作用了嗎?”
“沒有,但是屬下會繼續想辦法。”
“夏侯淵,語惜既漂亮又身份尊貴,你對她當真就沒有半點意思嗎?”上官祁寒微微的勾着脣角,半真半假的道,“若是你願意,朕也不是不能遂了她的心願。”
屏風後面的人緊緊的攥着手心,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次卻連短暫的沉默也沒有,男人直接拒絕,“屬下對公主並無男女之情。皇上可繼續以鄭梵之事要挾,屬下定然不會再試圖干涉,只願公主能儘快斷去對屬下的念想。”
“夏侯淵!”
屏風後面的人,連繞道走出來的耐心都沒有,直接把面前的屏風踹翻了。
上官祁寒眯了眯眼。
夏侯淵側首望去,入目便是女孩盛怒中泛的通紅的臉,“原來這次的賜婚是你跟皇兄早就算計好的,你們就是故意看着我下套,看着我一個人在那兒上躥下跳的蹦躂,看着我慌慌張張的求皇兄收回成命。而你,自始至終要的不過是我不再纏着你的結果,是嗎?”
男人深凝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臉上,過於深沉,哪怕她用盡全力也看不懂他的姿態。
從來,她就讀不懂他。
上官語惜的手心已緊緊的捏成拳頭,緊咬着脣,卻遏制不住牙關與嗓音的顫慄,“看着我擔心緊張,看着我苦苦哀求皇兄,看着我跟個傻子一樣對你表白,你覺得很好玩兒嗎?”
夏侯淵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面無表情的俊臉卻仍是冷峻非常。
“公主,屬下沒有其他意思。”
“是!你沒有其他意思,你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不再纏着你而已!”
她厲聲吼了出來,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連身體都忍不住的在發抖,“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卻不知你還這麼討厭我……是我錯了,原來我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js3v3
正文卷 第1144章 我把他眼珠挖了,他是不是就能喜歡我了?
夏侯淵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女孩頭也不回的跑掉,擦肩而過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她的臉上隱約有晶瑩的水珠劃過,像是錯覺,可是心口還是驟然收縮了一下。
“砰——”
是驀然響起的關門聲。
上官祁寒看着他面無表情甚至目不斜視的模樣,鳳眸眯的更深,他一直覺得夏侯淵對他絕對不會有二心,可是他有時候似乎又看不透這個表面忠誠的屬下到底在想什麼,就如此刻。
“若是你想追,朕不攔着。”
“屬下不敢。”
夏侯淵淡淡的道:“若是皇上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先行告退。”
……
上官語惜一路跑到了宮外,風乾了眼淚,她只覺得眼眶發澀,卻終於沒有眼淚繼續流。原本想去找皇叔,可是攝政王府的人卻告訴她,皇叔出門辦事兒去了。
她只能繼續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停在了莫侯爺府。
“莫連玉,你給本公主出來!”
上官語惜站在門口,朝着裡面的人大喊。
門口的人被她嚇得滿臉驚悚,院子裡的莫連玉瞬間打了個噴嚏。
被小廝告知什麼事情後跑到門口,看着女孩紅紅的那雙眼睛,腦子裡努力回想着,還是沒想出來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主子,“公主,您這怎麼了?不是我把您弄成這樣的吧?”
“走,喝酒去!”
“……是。”
那看來,就不關他什麼事了。
要不然爹知道以後,還不定以爲他怎麼欺負公主殿下了呢。
……
莫連玉帶她來到酒肆,一路上都沒見她說話,雖然是跟他喝酒,可她好像並不願理會他。
入座之後,他又問了句,“到底什麼事兒啊,你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啊。”
上官語惜還是不說話,一個勁兒的喝酒。
後來喝的雙眼都迷糊了,卻“哇”一聲哭出來,“誰要你安慰!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
莫連玉眉心突突的跳了兩下。
他隱隱已經猜到,“又是因爲夏侯淵吧?”
“誰說因爲他了!”她哭着喊着道,“難道我……我就不能因爲其他男人嗎?他夏侯淵算什麼東西,他算個屁啊!”她惡狠狠的往嘴裡灌了一碗酒,“本公主就不信,自己沒人要!”
“對對對,他就是個王八蛋。”莫連玉附和道。
“誰讓你罵他了!”她陡然瞪他一眼。
“……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莫連玉無奈的道。
“那王八蛋,只有我能罵他……皇兄罵他我也不高興,別人都不能說他半句不好的……”
上官語惜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底已經出現重疊的倒影,迷迷糊糊的看出去的世界都不真切,氤氳的恍若幻覺,“連玉啊,是不是我真的……這麼差勁,爲什麼他就這麼討厭我呢?”
莫連玉扶住她,“不是你差勁,是他眼光不好。”
“真的?”
“恩。”
“那我……我把他眼珠挖了,他是不是就能,喜歡我了?是不是就……能看到我了?”
“……”js3v3
正文卷 第1145章 他成了她批判的對象,而莫連玉纔是她所維護的
莫連玉知道她醉了,拖着她打算送她回宮,可她死活不肯的掙扎着,後來拗了半響他終於決定退而求其次,讓她在攝政王府住下,所幸這個結果她還算滿意沒有再鬧。
……
這一住,就是五天。
上官語惜每天都跟莫連玉廝混在一起,白日裡玩鬧喝酒,夜夜笙歌。
上官祁寒起初還不管她,但是她就連晚上也不回宮,成天就知道喝醉了往攝政王府那邊跑,害得他還被皇叔一通諷刺,所以他終於還是怒下令讓人把她帶回去。
這個任務起初沒有落在夏侯淵頭上,但他底下的侍衛失敗了,所以不得不由他親自出馬。
這一晚,她又是爛醉如泥。
夏侯淵進門的時候,看到她和莫連玉坐在酒肆的角落裡,此時的酒肆已經沒什麼人,那個角落更是隻有他們兩個,莫連玉看上去還算清醒,但是她卻已經搖搖晃晃的開始手舞足蹈。
男人英俊的臉上陡然閃現薄薄的陰霾,那是比來時的冷峻更甚的寒意,在這張鮮少有感情色彩出現的臉上,算是罕見的極爲強烈的情緒了。
他邁開長腿走過去,那股寒意侵略過去,莫連玉很快就察覺到了朝他看過來。
“夏……夏侯淵?”他驚訝的張大嘴。
“我說了別跟我提那個混蛋!”
沒等夏侯淵開口,醉酒的女孩陡然尖喝一聲,“咱們今天高高興興的,別提那掃興的人!”
夏侯淵的臉色又是一沉,斥責的話卻是對着莫連玉說的,“莫小侯爺日日夜夜把公主灌成這樣,是整日閒的沒事只能陪女人喝酒,還是想從梵郡王那兒把人搶過來?”
對莫連玉來說,這樣的話不可謂不重的。
除了他爹和公主,連皇帝都沒這麼跟他說過話呢。
他臉色一變,可是上官語惜卻比他先開口,“你誰啊?”
她本來就肝火正旺,現在有人撞槍口上來,不可能不火大,隱約覺得那聲音熟悉,可又在記憶深處被她掩藏起來似乎不願想起,此刻迷迷糊糊的便也真的沒想起來,指着他嬌斥道:“敢這麼跟莫小侯爺說話,不要命了是不是?當他侯爺身份是擺設,還是當本公主是擺設?”
夏侯淵臉色重重沉下去,何其相似的一幕。
幾日之前,同樣是雙方對峙,只不過在他和鄭梵之間她選擇站他這邊,言語鋒利的維護着他。可今日卻已立場對調,他成了她批判的對象,而莫連玉纔是她所維護的。
呵。
男人心底冒起沉而怒的冷笑,心裡彷彿有根弦逐漸的繃緊。
然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公主,您喝醉了。”
“本公主沒醉!”她氤氳的視線看向他,微微眯起眼,“你這個人,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皇上吩咐屬下帶您回宮。”
“屬下?”
上官語惜甩了甩頭,仔細的辨別出眼前這個人的身形和他棱角分明的臉,辨別的時候那隻纖弱無骨的手直接就摸上去,從他緊繃的下顎滑到他英俊深邃的眉眼。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