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和球員經紀人挨個談話，徐詩薇也加入進來幫忙。
剛剛和第一個球員盧卡斯簽完，陳冰妮的電話打來：“我還有十分鐘就到俱樂部。”
“嗯，直接來我的辦公室。”
這是陳冰妮給的10分鐘緩衝，很體貼的孩子。
楊磊示意盧卡斯和經紀人先走，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徐詩薇了。
這通電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徐詩薇看着楊磊，他有點尷尬，硬着頭皮說：“我和妮妮……我們半個月前，在一起了……”
本以爲徐詩薇會很沮喪，吃驚，或者傷心，大哭什麼的。
誰知道，她一臉平靜。
她只是輕嘆一聲：“來的這麼快嗎？”
楊磊疑惑：“什麼這麼快？”
簽字筆在徐詩薇手裡靈巧地轉動着，這是她的小怪癖，她心不在焉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把筆轉成翻飛的蝴蝶。
她說道：“自從我得知妮妮沒有去紅楓大學，而是來了上財，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你們倆肯定會在一起的。”
楊磊道歉：“詩薇，我那天在天台對你說的話，真的不是在騙你。抱歉，那時候我不知道妮妮要讀上財，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我當時得知她來上財，直接傻眼了你知道嗎？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不知所措了好久……”
“不用解釋。”徐詩薇輕聲說道：“我瞭解你。”
“你不懂我有多爲難……”
“我懂的，你不用解釋。”
徐詩薇不僅懂他，她還對他在復旦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雖然相隔1200公里，但他彷彿就生活在她身邊一樣，甚至她還能做出很多事情，悄悄幫助他，潛移默化地影響着他。
甚至包括陳冰妮這種不顧一切的做法，她都知道，陳冰妮熱情似火，妖嬈多情，楊磊肯定抵擋不了，這就是命運。
還有她自己被逼着填報北大，不能填報復旦，這也是她的命運。
與其在那裡無用地傷心後悔，不如堅強面對現實，徐詩薇的堅強，都是她在磕磕碰碰中，一點一點練出來的。
兩人無語面對了幾分鐘，很快敲門聲響起。
“進來！”
門開了，陳冰妮探出小腦袋，看到徐詩薇，滿臉笑容，驚喜交加：“詩薇你來啦~~”
她開心地伸出雙臂，和徐詩薇擁抱，嘰嘰喳喳說了很多。
楊磊連忙說：“你們出去聊天吧，我要繼續簽約了。”
兩女出去聊天，球員一個接一個進來。
楊磊努力工作，這才能暫時忘掉一些不知道怎麼面對的事情。
就和男人喜歡喝酒一樣，難道真的是因爲酒精上癮？
錯了，還不是因爲，一醉解千愁啊。
男人不好當，壓力大！
………………
………………
寧波八一隊那邊，北侖體育場籃球館。
“張軍！過來一下。”
助理教練把八一隊長叫來，指着身邊的人：“不用我介紹了吧？劉偉。”
張軍呵呵笑：“你好。”
“你好。”
劉偉與他握手，CBA賽場上的老對手了，都是明星球員，誰也不用介紹誰。
“讓劉偉上場，隨便玩玩。”
“好的。”
張軍立刻安排起來，劉偉穿着普通的白籃球訓練服，和八一隊的二線隊訓練服有點相似，看起來就感覺劉偉加入了八一隊一樣。
咔嚓，咔嚓。
場邊有個觀衆，他悄悄移動着身邊的包，裡面有個隱藏起來的高清相機，他在沒人覺察到的情況下，拍到了劉偉在八一主場打比賽的清晰畫面。
接着，這人出去，守在訓練場外的車裡。
等劉偉出來的時候，他主動握着助教的手不放，還摟着張軍的肩膀，臉上的表情很開心。
咔嚓，咔嚓。
車裡的人又拍到一組照片。
很快，早上11點不到，這些照片和早已準備好的新聞稿，就通過九城養着的一羣媒體掮客，光速傳到了全國所有的重要網絡媒體手裡。
央視五臺的12點午間體壇快訊，緊急播出這條消息：“上滬男籃的主力後衛劉偉正在八一隊試訓，因爲與新老闆姚名產生矛盾，兩人不和，昔日兄弟反目成仇，劉偉投入上滬男籃死敵八一隊的懷抱，年薪暴漲一倍達到180萬！”
有圖，有真相。
一時間，新浪體育，騰訊體育，體壇快報，貓僕，虎僕，海角論壇等知名專業和綜合性論壇，全都在瘋狂轉載這條新聞。
全國關注CBA消息，關心上滬男籃，喜歡姚名的億萬球迷，幾乎爆炸了！
劉偉與姚名產生矛盾？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
劉偉跳槽到死敵八一隊裡？
球迷們都急了。
CBA最佳後衛劉偉跳槽，那上滬男籃還有誰能扛大旗？
那不成爲一盤散沙了嗎？
最關鍵的是，姚名和劉偉的矛盾，這纔是全國媒體最關心，吃瓜羣衆最想聽到的內幕。
記者迅速扒起來。
這兩人不是親如兄弟嗎？
究竟是劉偉爲了錢而跳槽，還是姚名捨不得出錢留下劉偉？
一些關係比較廣大的記者，得到上滬男籃裡“不小心”傳出去的消息，據說今年俱樂部改制，絕大部分球員都確定了新合同，唯有劉偉一直到今天還沒談攏。
全國球迷譁然。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事情發展到這種無法緩和的局面？
是錢重要，還是情重要？
這個永恆的話題，迅速在9月30號這一天發酵，成爲百渡熱搜排名第一的話題。
劉偉的電話被朋友們打爆了，不得不關機，換成另一張備用卡。
八一隊的主教練接受採訪，說劉偉是私人身份過來打球，玩玩而已，但具體不好說。
八一俱樂部總經理含含糊糊，曖昧不清，說很欣賞劉偉，很想要他來。
八一隊對劉偉開出180萬的天價，也是某個“知情人”透露給記者的。
而上滬男籃俱樂部這邊，章鳴基拒絕接受採訪。
二十多個記者堵在俱樂部的門口，追着每一個人詢問，連丟垃圾的清潔工也不放過。
一個清潔工端着垃圾桶，走出俱樂部的大門。
“我來我來！”
好幾個記者衝過去，把垃圾搶到手，不嫌髒，直接在路邊翻起來，想看看有沒有廢棄的合約，文字記錄之類的。
“看到沒，爭搶我們隨便扔的廢紙，就好像電影《唐伯虎點秋香》裡一樣，我找到唐伯虎的墨寶啦，像不像？”
楊磊和章鳴基站在樓上，看着這一幕，呵呵笑。
章鳴基問：“這個要發酵多久？”
楊磊道：“到明天吧，明天大家都出去旅遊，白天肯定堵車，咱們再在交通廣播臺宣傳一波，差不多就夠了。然後明天中午，你和姚名一起闢謠。”
章鳴基點頭，同意這麼操作。
但身後徐詩薇突然說：“這還不夠。”
“什麼不夠？”
兩人一起回頭。
徐詩薇說道：“熱點話題的產生，不是隻要放出一個謠言就可以了的。必須進行尖利的對立和批判，雙方矛盾要儘可能突出，而且討論範圍要廣泛。你們爆了料，接下來就不管了？楊磊，這和你網店開業的手法可差遠了。”
楊磊老臉一紅，又被學霸藐視了。
章鳴基覺得好笑：“徐小姐有何高見？”
徐詩薇低頭，隨口說道：“採訪劉偉的老婆，父母，圈外朋友，鄰居，讓他們爲劉偉叫屈，說他這些年打球沒掙到錢，連房子都買不起。”
她把手裡的上滬男籃成員名單，翻到前年那一頁，指着一條：“找到前隊醫，讓他說話，點出劉偉爲隊受傷多次，讓他賣慘，越慘越好，不僅沒掙到錢，還有一身傷病。”
在一屋子震驚中，她擡起頭：“再給八一隊那邊的朋友通氣，或者出點錢，叫記者誇大言辭，甚至讓‘知情人’謊報都行，一定要讓球迷和媒體都覺得，劉偉去八一隊是最好的選擇，而我們是出不起錢的吝嗇鬼，是無情無義的老闆。”
全屋無語！
這個女人！
好狠！
徐詩薇將名冊合上，隨手扔在桌面，輕聲說：“要炒作，就要把火燒得更旺盛，你們是等着常溫下自然發酵，而我寧願主動升溫，多投一些發酵菌種。”
陳冰妮都聽傻眼了：“詩薇，你這麼火上澆油，難道真不怕到時候收不了場嗎？”
徐詩薇笑眯眯道：“怕什麼，不是早就安排好結局了嗎？我們自己被打壓的越狠，到時候反彈的力度也就越大。”
章鳴基在心裡叫好，他和楊磊自導自演的戲，都不敢把自己打的太疼，而徐詩薇幾乎是拿棒子，直接照自己腦袋上來一下。
佩服佩服，此女以後必成大器。
章鳴基腦子裡轉的非常快，立刻說道：“我這就來安排。”
他迅速走出去，叫姚之隊的管理層開會，佈置任務。
楊磊給劉偉打電話，將計劃告訴他。
很快，劉偉的老婆，同學，朋友，挨個接到電話，一個個吩咐下來，然後錄了段音，說着一些劇本里的臺詞。
新聞，就是這麼炮製出來的。
管他真的假的，能吸引人眼球就行，能引起大衆和專家們爭吵就行。
自黑，只要操作得當，能成爲比水軍粉飾更有效的炒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