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臥龍鳳雛
劉琨一下血壓上來了，怒氣衝衝的問道：“是誰？”
洪飛想了想，“是何金睿。”
“何金睿。”劉琨皺起眉頭，“就他一個？”
“還有兩三個吧。”洪飛想了想，有些不確定，“我知道就這些。”
“我去找他談談。”劉琨臉色有些難看。
遊戲已經上線了，苦日子都熬過去了，正是分錢的時候，研發團隊竟然有人想走。
這不是打他劉琨的臉嗎？
讓秦總知道了，還以爲自己管不住團隊，做事不公。
要知道他們雖然獎金配額不太多，一年下來也有二十多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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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言侃侃而談起來，“衆所周知，網遊研發是一個團隊協作項目，不僅涉及到策劃、程序、美術、測試幾個部門協作，還可能會受到老闆、投資人的干擾，之後還會有運營部門的干擾。”
“這樣，我給你一個主策的頭銜，你和巨人那邊談，不讓你帶項目你就不走。”
饒是秦少言見過大風大浪，聽見這話也愣住了，“爲什麼調高？”
“這樣數字看起來比較爽，別的網遊一個怪一百點經驗，我們直接三百三十點。”何金睿一副自信滿滿的神色。
“這樣吧，我給大家漲一點工資，你們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嗯，那好，那你先出去吧。”秦少言笑了笑。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案。”秦少言忽然又問道，“難道不做一點改變嗎？你不是懂數值嗎？”
市場不行了……
“當然可以！”秦少言認真的說道，“我覺得你們薪水不過萬都對不起你們的才華！”
劉琨找到他們挨個談話，但是他們去意已決，什麼都不肯多說，只要求儘快辦理離職手續。
劉琨答應了一聲，劉羽濱雖然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但總覺得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下面人會怎麼看自己。
“這樣啊。”何金睿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是主策劉羽濱。”
“才30%”秦少言皺起眉頭，“才這麼點，是不是瞧不起我秦少言，告訴他們必須雙倍，不然我不會放你們走的。”
“項目失敗了也要牢記，程序的BUG太嚴重，美術質量低下、運營不利，老闆胡亂指揮，總之策劃是沒有問題的。”
“那這樣，如果真有你說的問題，我們把人調走，你可以申請去其他組。”劉琨看着對方做出了保證，“咱們公司之後會有很多新項目，你想去哪個都行。”
秦少言嚴肅的說道：“是不是其他公司挖你啊。”
其他不明真相的員工會怎麼想？剛要發獎金就有人離職，是不是公司想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故意逼人離職不發獎金。
“這個更簡單，那就是市場不行了唄。”秦少言輕描淡寫的說道，“市場一直都是變化的，之前那陣風過去了。”
劉琨愣了一下，“秦總你說什麼？”
“沒什麼。”秦少言想了一下，“這樣，你們搞個匿名問卷調查，調查一下大家對分配方案的想法，還有對何金睿說的那些事情是什麼反應。”
但是結果出人意料，調查問卷剛發下去，何金睿和幾個策劃忽然提出要辭職。
“挺好的啊。”洪飛一臉詫異，“他怎麼了？”
六千塊確實不少了，郭煒煒04年加入西山居的時候，時任西山居工作室經理的鄒濤覺得他是個海歸人才，給了一個四千五的高薪。
“我個人少分點無所謂，畢竟在公司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對我幫助很大。”何金睿激動的說道，“我是爲了其他兄弟抱不平！獎金分配方案少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錢，還有不少吃苦受累的兄弟分的都是最少的一份。”
“數值策劃覺得何金睿是在拍腦袋想問題，連修改依據都沒有，問爲什麼這樣改，他說感覺這樣改更好。”劉羽濱回答道。
“因爲他懂點數值，我就提他做了系統策劃，想試着培養一下。”劉羽濱嘆了口氣。
“劉總監！”何金睿馬上開口說道，“我確實對獎金分配方案有意見，但這絕不是因爲我個人。”
於是劉琨就直接向秦總講述了這件事。
“不要小看甩鍋這件事，這可是很有技術含量的。”秦少言認真的說道，“要知道網遊研發是一個很複雜的工作，涉及到很多因素，工作中難免會遇見各種問題，這時候要學會甩鍋，這是職場重要的保命技能。”
秦少言笑眯眯的看向何金睿，“你是何金睿吧，聽說你還懂數值？”
劉琨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嚴厲起來，“你直接說是誰？”
聽說秦總要見他們，這些人都有些不自在起來。雖然他們也聽過秦總的課，學了很多東西，但是和秦總差距實在太大。
“咦，還不少嘛。”秦少言有些驚訝。
“那你之前爲什麼不發匿名郵件？”劉琨反問道，“之前秦總多次來研發基地給你們上課，還特意強調過這個問題，關於獎金分配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公正的。”
“好好好。”秦少言十分欣慰的拍了拍何金睿的肩膀，“真是我的臥龍鳳雛啊，太可惜了！”
衆人一聽這話頓時振奮起來，秦總上課可是幹活滿滿啊，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講什麼。
何金睿先是一呆，心中離職的念頭有些動搖，但是很快又穩住了。
“這就不必了吧？”劉琨一下就驚了，秦總是什麼身份的人啊，屈尊降貴和這些基層員工談話，他們多大的臉啊。
“不。”秦少言堅持的說道，“我還是多接觸一下基層員工，我總得搞清楚他們爲什麼會離職吧，好好改進咱們的工作。”
“咦，是巨人網絡啊，聽說史育柱挺大方的，給你們多少錢啊？”秦少言有些驚訝。
“你們可以放心的離開，競業協議我也幫你們搞定。”
“中間有壞人啊！”
“那數值策劃怎麼說？”秦少言有些好奇。
之前還爲犯錯而內疚，現在一想那全是別人的錯啊，自己內疚什麼？聽秦總說幾個甩鍋技巧，他們後悔沒拿個錄音筆進來，秦總字字珠璣啊，這麼寶貴的課怎麼早點講啊。
這話太妙了啊！
坐在角落裡一個人忽然站了起來，“秦總，我不想走了。”
劉羽濱一向表現勤懇，硬是把這個網遊項目帶出來了。
只有何金睿開口說道：“對不起秦總，我們做好已經決定了。”
他突然發現事情有點棘手了，劉羽濱是他的人啊。
“各位都是我培養出來的精英，出去之後都精神點，不能跌份！”秦少言隨手拿出一沓紙，“我給各位都寫了一分推薦信，你們去別的公司應聘可以交上去，這樣你們找工作也容易些。”
旁邊有個人忍不住說道：“是巨人網絡。”
損失的可就是遠遠超過那些獎金的。
劉琨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一個有經驗有戰鬥力，凝聚力強的研發團隊纔是最寶貴的財富。
秦少言聽了沒有表示，讓劉琨把劉羽濱叫了過來，直接問道：“你覺得何金睿這個人平時表現怎麼樣。”
“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吧，秦總您還是去處理更重要的事情吧。”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那接下來就會影響到下一個項目。
“所以大家要牢記，每一部門的阻礙都可能會引起大的失誤，要時刻分清責任。”
何金睿不敢直視秦少言眼睛，直接低下了頭。
“略懂，略懂。”何金睿連忙說道，“只是一些心得而已。”
何金睿支支吾吾的說道，“也沒有不滿意啊。”
何金睿沉默片刻，“算了，說這個沒有意義，反正對方也不會承認。”
“沒什麼矛盾啊。”洪飛回憶了一下，“倒是批評過何什麼金幾次，你也知道的，工作中這種情況難免，誰有錯就批評誰，也不是說特意針對誰。”
“這樣，你安排一下，我親自和這些人談談。”
成功了全是我的功勞，失敗了那肯定是市場不行啊！
“漲薪30%。”
“那他跟何金睿有什麼衝突和矛盾嗎？”劉琨追問道。
劉琨拗不過秦總，於是將準備離職的人都叫了過來。
“那你覺得他有當主策的能力嗎？”秦少言忽然問道，“我是說能單獨帶一個項目的能力。”
“當然會做一點改變。”何金睿連忙說道，“我會把所有的傷害、升級經驗需求和掉落調高三十三倍。”
“要在基層充分調研，從羣衆中來到羣衆中去，看看大家都是怎麼說的。”
劉琨找範曉茜詢問了一番也是類似的說法，並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嗯？！”劉琨眉頭皺了起來。
劉琨沒有直接去找秦總，而是把美術總監洪飛叫了過來，直接問道：“你覺得主策劉羽濱這人怎麼樣？”
“你是個人才，太可惜了，原本打算培養你做主策的。”秦少言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如果讓你做一個網遊項目，你會怎麼做呢？”
秦少言收購像素之後，他們又集體投到了秦總的麾下，一起給秦總扛活。
劉琨呆住了，下意識的問道：“也是因爲獎金的問題嗎？”
搞的人心散了，之後還怎麼辦？也不怪大家多想，類似的例子也不少見。
秦總真是自己的知己啊，幾句話就治好了自己的精神內耗。
“如果我做網遊項目，我會做《戰國OL》的換皮版本。”何金睿立刻回答道。
“也罷，人各有志。”秦少言頗有些惋惜，“只是少了各位臥龍鳳雛，戰國這個項目就大不一樣了。”
“是哪一家公司挖你們？”秦少言忽然又問道。
會議室中一片沉默，底下的人都沒有說話。
“還行，他是有能力的。”劉羽濱回答道。
“那就調回去啊。”何金睿毫不遲疑的說道，“這個應該很簡單的調整。”
“那他對策劃團隊怎麼樣？”劉琨繼續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但是誰也沒有說話。
一下走了好幾個人，劉琨無奈之下只好向秦少言如實彙報了這個情況。
何金睿越聽眼睛越亮，覺得秦總說到心坎裡了。
劉琨哪裡肯信，一看對方這態度就知道沒說實話，繃着臉說道：“這裡沒別人，你跟我說實話。有什麼意見直接提，要是合理的話我們都採納。”
何金睿沉默不語，眼神飄忽。
劉琨冷着臉說道：“既然你覺得獎金分配沒問題，那就按照這個標準發了啊。”
“也挺好的啊，他乾的挺不錯的啊。”洪飛有些納悶，“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有。”劉羽濱這次回答十分乾脆，“他有能力，但是做事太虛浮，有些好高騖遠，還需要磨鍊兩年看看，他還沒那個能力。”
一直聽到最後何金睿舉手問道：“秦總，要是程序、美術、運營都沒問題，網遊項目成績不理想該怎麼說呢？”
秦少言嘆了口氣，“這是個人才啊，我都有點捨不得放他走了呢。”
秦少言拿起筆重新現場寫了一份推薦信，“直接拿給他們看，就給漲薪30%就打發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有也沒關係。”秦少言感嘆道，“你們這麼優秀有人挖也很正常，沒人挖不合理，我不怪你們。”
“不用說對不起。”秦少言嘆了口氣，“大家相識一場，我還是覺得可惜，於是叫大家過來想挽留一下。”
“你放心大膽的說，我會直接上報秦總的。”劉琨嚴肅的說道，“一經查實，我們會公正處理。”
秦少言拉過來一個白板，“我今天要講的就是如何在工作中甩鍋。”
看着會議室的門再次關閉，秦少言又環顧了一下會場，“還有想離開的嗎？”
“你是不是覺得你分的獎金少了？”
秦少言聞言臉色有些奇怪，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周遠的運營部也走了幾個人。”
“六千塊。”
“這……”何金睿十分驚喜，但是又猶豫了起來，“這樣行嗎？”
“這……”何金睿有些遲疑，面露爲難之色。
何金睿難得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對不起秦總。”
“啊？！”大家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秦少言剛走進了會議室，這些人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緊張的問好：“秦總好。”
原本是想讓劉羽濱自己單獨帶一個項目，但是這邊網遊項目情況特殊，給他借調過來幹活。
秦少言又問道，“要是效果不好呢？”
“你怎麼就想不開要走呢？”
衆人聽見這話頓時有些意動，沒想到他們在秦總心目中地位這麼高啊。
秦少言認真的說道：“既然諸位去意已決，我也沒什麼相送的，我就再給大家講一堂課吧。”
“公正不等於公平啊。”何金睿反駁道，“我們人微言輕，功勞被人搶了也沒法說，說了以後還怎麼在團隊裡混。”
“這樣簡單方便高效，市場已經證明了戰國模式的成功，我直接做換皮版風險小，也可以縮短研發時間。”何金睿胸有成竹的說道。
劉琨被搞得有些疑惑，他們不是覺得分配不公、受到迫害嗎，正搞調查找證據呢，你們怎麼就辭職了呢？而且辭職的決心非常堅定，連獎金都不要了。
人家是市值幾十億的大老闆，他們纔是月薪幾千的打工仔。
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情況。
秦少言笑了一下，“何金睿工資多少？”
“等調查問卷出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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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秦總親自出面挽留，他們就尷尬了，離職吧太不識擡舉了，不離職吧留下來更尷尬。
秦少言又問道，“他有什麼突出的優點嗎？”
何金睿心中一跳，有點慌亂的否認道：“沒有沒有。”
“別拘束，都坐都坐。”秦少言面帶微笑的擺擺手，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爲什麼？”秦少言繼續問道。
只要甩的好，自己的錯就可以變成別人的錯。
“當初秦總可是說過，乾的越多分的越多，現在這個獎金分配方案完全背離了秦總的指示！”
“差不多吧。”秦少言隨口說道，“也許獎金只是個誘因吧。”
你們聽聽，秦總用臥龍鳳雛來形容我們。
“他懂一些數值，一直在努力鑽研，給項目提了不少數值建議。”劉羽濱想了想，“不過數值策劃沒有采納。”
看着其他人都坐好後，秦少言掃視了一圈，“情況我都聽說了，你們是不是堅持要離職？”
“沒事沒事。”秦少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祝各位在其他公司一帆風順，步步高昇！乾杯！”
“呃，感覺三十三這個倍數挺合適的。”何金睿有些心虛的說道。
“那爲什麼是三十三倍呢？而不是其他的呢？”秦少言追問道。
工作技能可以菜，但是甩鍋技術必須好。
更何況他們也算是秦總教出來的學生，有師徒之誼。
劉琨馬上找到何金睿，直接劈頭就問：“你對獎金分配方案不滿意？”
在目標軟件的時候兩人就一起合作了，當時劉羽濱是《秦殤》的主策劃。
後來跟着他一塊創建了像素，開發了《刀劍封魔錄》《刀劍OL》項目。
這次依舊是沉默。
對對對，秦總說的太對了，我們就要學這個。
何金睿接過推薦信手都是抖的，秦總太好了，自己都捨不得走了。
不過巨人那邊給的條件太誘人了，不僅有高額獎金還有期權獎勵，要是公司上市自己一下就發達了。
比在這邊當個小策劃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
自己的才華不能埋沒在這裡，秦總都認可自己，不去一展手腳都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