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同樣也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他略施手段，將那個嚴偉從教務處主任的位置給弄了下來，怎麼也輪不到陳洪淵教授吧。
說明他們兩人並不存在利益上的衝突，只是這位小雞肚腸的論文導師想借着這個機會陰他一把，爲了出一口心頭惡氣。
這個坑柳雲該不該跳，或者他該不該成爲陳教授報復嚴偉的利器。
柳雲的手指輕輕一抖，熄滅了手中的香菸，踩下了汽車的油門。
無論前世今生，他對於網上那些喜歡慷他人之慨的聖母都是深惡痛絕的。
沒過多久，黑色的保時捷緩緩停到了女生宿舍樓的門口。
門口處，進進出出的女生有很多，路過的時候偶爾會看上幾眼，好奇車裡坐得是哪一位富有的公子少爺，停在這裡是不是爲了等一個心儀的姑娘。
百年名校浙大畢竟不是那些藝術學校可以比的，在這裡見到豪車的機會畢竟不多，而對於那些富豪而言也更喜歡去那些藝術學校尋找合適的目標。
等了片刻，他就看到蘇雨涵走出了宿舍樓的大門，小跑着過來。
不過讓柳雲略感意外的是，這妮子直接坐到了後排的駕駛座，而不是和往常一樣直接坐在副駕駛座上。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閃過了一絲不怎麼好的預感。
“不去逛商場了。”蘇雨涵上車後，抿着嘴輕聲說道。
“去哪裡？”柳雲擡頭看了一眼後視鏡，問道。
“我想再去一趟啓真湖，我有些話想和你說。”蘇雨涵望了一眼窗外，猶豫了數秒說道。
後視鏡裡的蘇雨涵，面色平靜，柳雲眨了眨眼睛，啓動了油門，朝着目的地—啓真湖，行使而去。
這一路之上，他們兩人似乎都十分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未曾開口。
但他們彼此之間都明白，平靜地外表之下，是內心的波濤洶涌。
黑色的保時捷卡宴緩緩地停在了啓真湖的不遠處，也吸引了這邊不少學生的注意。
啓真湖的附近，是浙大很多學生情侶喜歡約會的地方，也包括曾經的柳雲和蘇雨涵。
“我們下車走走吧。”蘇雨涵首先打破了沉默。
柳雲陪着蘇雨涵沿着湖邊散步，剛走了一會，蘇雨涵突然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石凳，說道：“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吧。”
沿着女友的手指方向望去，柳雲的眼眸閃過了一絲複雜之色，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那處石凳，便是他第一次來浙大看望蘇雨涵的時候，兩人一起坐過的地方。
那一幕，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年。
那時候，大學的生涯剛剛開始，兩人都未滿20歲，一臉的青澀，懷着對愛情最美好的憧憬和期待，也向往着未來的大學時光。當初柳雲還信誓旦旦地說：我要賺一大筆錢，將來以老婆母校的名義給浙大捐款。
如今，大學的生涯走到了尾聲。四年時光，柳雲已經從一個稚嫩的大一新生成長爲華夏互聯網當中舉足輕重的大佬，但他們兩人之間卻出現了隔閡，而他的心中卻是有着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兩人未曾言語，也沒有牽手，緩緩走到了那座石凳處，相鄰而坐。
“柳雲。”蘇雨涵望着美麗的啓真湖，開口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越來越陌生了。”
“我感到自己的人生正在迷失。”
柳雲沉默後，開口說道：“留在浙大教書不是你的夢想嗎，你正走在努力實現的路上。”
蘇雨涵苦笑一聲：“我的夢想在你看來是不是很渺小，微不足道。”
柳雲剛想否認，可蘇雨涵沒有給他接話的機會。
“你看田馥，我高一時候的同學，現在是光彩四射的女歌手，已經開起了巡演。”
柳雲苦笑：“好端端提起她幹嘛呢?”
蘇雨涵閃動着複雜的目光，說道：“因爲她是我們之間無法迴避的問題。”
是的，她不能再回避這個問題。
她依然是那個帶着驕傲的姑娘，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因爲財富，那麼今天她也不該爲了財富而妥協。
這一刻，柳雲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太好的感覺。
“有時候我在想，圖書館的那次邂逅是不是一場錯誤。”
“當然不是!”柳雲果斷地說道。
蘇雨涵繼續說着：“如果沒有那次圖書館的邂逅，可能我們就擦肩而過了。但你的命運軌跡還是一樣，考大學，創業，成爲全國知名的富豪。”
“田馥的命運軌跡也會一樣，她會跟着你的步伐，去你的大學，然後經歷家庭劇變，走上歌手的道路。”
“最後或許是有＂ｑｉｎｇｒｅｎ＂終成眷侶。”
柳雲啞然，或許女友的假設是正確的，如果沒有圖書館的那驚鴻一瞥，他們各自都會有着自己的命運軌跡。
在另一個時空，無論是蘇雨涵還是田馥，柳雲與她們之間都沒有太多的交際，畢業之後都各奔東西。
是他這隻煽動着翅膀的小小蝴蝶，改變了這一切，也給予了她們一個不同的人生。
聽着女友的訴說，柳雲心中隱約而模糊地閃過一個想法，如果沒有圖書館的那次邂逅，他和蘇雨涵可能就沒有後續的發展。
那他和田馥之間，依舊可能沿着原來的軌跡，高考在同一個考場，然後一起去一所大學，陪伴着她經歷人生的最低谷，然後又幫助她攀登上人生的頂峰。
最後的結局，一位商業鉅子和一位měinǚ小天后相知相愛，併成爲眷侶。
這是多麼美好的劇本，即使再優秀的導演也很難想到這樣曲折而豐富的過程，但這一切，因爲柳雲那天鬼使神差地走進了圖書館而改變了。
原本在這段童話故事裡應該成爲女主角的田馥，因此變成了感情裡的第三者，從某種程度上，柳雲和她的禁忌之戀，有點見不得光，也他對着初戀女友的時候，心懷愧疚之感。
蘇雨涵轉過頭，目光直視着柳雲的眼睛，問道：“我可以不關心你和田馥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李思月和你有血緣關係，你怎麼樣捧她我都能理解；但一個跟你毫無血緣關係的女生，你只是藉着同學和朋友的名義，將她捧到了如今這個位置。那麼她……對於你而言嗎，是不是生命當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如果不是，那你希望是多久，還是說永遠？”
這個問題問得十分巧妙，顯然經過了蘇雨涵的深思熟慮，也是她的一次妥協。
她是在表示，你和田馥在過去的日子裡發生過什麼，她可以既往不咎。
但她又在問題的後面設置了一個時間期限，暫時還是永遠?
無論如何，蘇雨涵是柳雲承認的正牌女友，她也明白對於那些頂尖富豪而言，他們的生命當中少不了那些鶯鶯燕燕，但也只是生命當中的匆匆過客，卻絕非是永恆。
蘇雨涵的這個問題，是在逼迫柳雲回答，你心目中的田馥是何答案，暫時的過客還是永恆的答案。
柳雲望着女友，腦子裡卻閃過田馥的身影，還有她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這段感情走向了終點，那我很有可能孑然一身的過完自己的下半輩子。”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婚的女子，我想自己也是一個不婚主義者，或許只有你可以讓我破例。”
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柳雲望着天空，腦子裡總會想起田馥說這話時的毅然與堅決的語氣。
望着這姑娘柔弱當中，帶着一絲堅強的身影，他惆帳地說道：“我希望這一路不會有終點，而我願意一直陪你走下去。”
“想好了嗎？”蘇雨涵的話語將柳雲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而他也意識到，並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在不久之前，田馥其實已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了。柳雲地回答，也是在表明一種態度，即使沒有婚姻的承諾，我也希望這是一份永恆的摯愛。
“想好了。”柳雲認真地回道，“她不是過客，你也不是。這些過往的經歷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不希望這樣的美好像流星一樣短暫。”
蘇雨涵輕嘆一口氣，別過頭，說道：“你倒是很貪心。”
柳雲回道：“我知道，這對於你很難。”
蘇雨涵又問道：“那以後呢，出現了新的鶯鶯燕燕又如何，也還想這麼一路陪伴着走下去嗎？”
柳雲淡然地說道：“人無再少年，我也不可能再去重新經歷一遍那個純粹的時期。”
蘇雨涵站立起身子，幽幽地說道：“在來之前，我給自己定下過一個底限。”
“什麼底限？”柳雲的心中有點不安。
蘇雨涵轉過身子，直視着柳雲：“曾經的我，不是因爲財富和你在一起；今天的我，也不應該爲了財富而放棄原則。”
自小品學兼優，新高氣傲的她，依舊想要守護心底的那份自尊。何況另一個人是田馥，一個光彩四射的女歌手，自己已然黯淡無光。
柳雲也站起了身子，但他終究沒開口。他能說什麼，妥協？爲了我的財富而妥協，可人家已經擺明了原則。他們之間的感情，財富從來不是決定因素，同樣財富也無法在今天起到逆轉乾坤的作用。
這一刻，柳雲也在自問，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蘇雨涵依舊是自己的女友，可他絕不會無知、甚至天真到認爲她能夠接受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個女生，而如今的柳云爲何會萌生這樣的想法。因爲他的財富，他的成就，放大了心中的那份貪婪，覺得那個目標成爲了可能。
蘇雨涵轉過頭，眼角已經喊着淚水，有些難受地說着：“有時候，我在想你已經那麼成功，而我還是一個尚未畢業的大學生，忍一忍，閉着眼睛就過去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因爲我一直認爲我們自己的感情，和你有多少金錢是沒有關係的。那如果我低頭了，不是因爲我們之間的感情，而是因爲金錢。”
柳雲一陣心痛，上前抱緊了蘇雨涵，甚至動情地將嘴脣印在了對方的芳脣上。
她掙扎了一會，放棄了抵抗，但讓柳雲意外的是，兩人剛剛脣分，蘇雨涵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用力推開，然後留下了一句：我需要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還要準備畢業論文。
來得時候，她坐得是柳雲的黑色保時捷卡宴，回去的時候，她毅然選擇了步行。
柳雲在原地發呆許久，而剛纔發生的動靜並不小，過往的浙大學生都發現了這裡的狀況。
他們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風光無限，名動整個華夏的柳雲，而另一邊，似乎帶着哭泣走開的女生，是她的女朋友嗎？
“難道是這對情侶發生了矛盾？”
“這姑娘是挺漂亮的，可這天下間，漂亮的姑娘多得是。有錢人，尤其是像柳雲這樣頂級的富豪，想要當他的女朋友可不容易。”
還有人酸溜溜地說：“有錢人真是好，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哭着走開了，還呆在原地，不知道去挽回。”
如果現在已經普及了智能手機，還有了微博，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一切會被好奇的路人拍下來，然後傳到微博上，接着就是一波熱搜。
他的名字自帶着熱度和流量。
在原地站立了許久之後，柳雲不顧身旁之人的指指點點，有些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車上，躺在軟軟的座椅上，微眯着眼睛。
他回想起剛纔蘇雨涵離開時的背影，有些愣愣地出神，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當她在chéngrén的社會裡摸爬打滾，經歷了社會磨礪後，是否還會保持這樣的純粹。如果有一天，她變得不再純粹，那是否還是自己喜歡的那個蘇雨涵。
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句歌詞：
鏡子裡面像看到人生終點
或許再過上幾年你也有張虛僞的臉
難道我們是爲了這樣纔來到這世上
這問題來不及想。
……
柳雲沒有在浙大逗留，似乎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便開着車直接上了高速，朝着寧江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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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本書的兩個女主角，都有着自己的個性和思想，不是純粹的花瓶。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