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雲和劉慈欣商討版權的同時，悠悠的代表來到了滬市。
他們的任務是在接下來和盛大的談判當中，收購如今最具人氣的網絡站——起點中文網。
悠悠的代表，也是時代江南的掌舵人董榮傑，在來滬市之前，就接到了柳雲的指令，此行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明白，這家獨立的子集團在悠悠體系當中的重要地位，也知道老闆的一些佈局，這次滬市之行，肩上的責任重大。
陳天橋，盛大網絡的創始人，一度問鼎華夏首富的人物。
三年以前，最爲一家新貴公司的悠悠，哪怕咬着牙拿下了《魔獸世界》的代理權，也只能仰望盛大網絡。
但區區三年時間，日月旋轉，天翻地覆，華夏互聯網以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完成了一次大洗牌。
盛大網絡早已經不負往年的輝煌，即使傳奇系列的遊戲依舊賺錢。
再過三年，華夏的互聯網又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光景。
當董榮傑步入盛大辦公樓時，望着眼前的logo，心中不禁想着。
盛大，董事長辦公室。
“陳總，悠悠的代表已經來了。”陳天橋的身前，秘書小聲地彙報着。
“我知道了。”陳天橋點了下頭，站起了身子說，“帶客人去會議室吧。”
他走到落地窗前，居高臨下，俯視着滬市的繁華景象。
數年之前，因爲傳奇的火爆，他意氣風發，並斥巨資買下了這棟高大的寫字樓，想要在這座華夏第一大都市，啓動自己盛大帝國的計劃。
其實在阿里系，騰訊系面世之前，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盛大系。
當時，陳天橋仗着手裡充足的資金，將盛大的業務擴張到了互聯網的方方面面，不止遊戲，還有文學、音樂、影視、無線、視頻、旅遊等領域。
也許是戰略的錯誤，也許是眼光太超前，錯失了一個又一個的機會，導致公司的發展遠遠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互聯網這一行，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盛大公司停滯不前，而後來者則不斷實現歪道超車，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悠悠，騰訊，或者阿里，這些公司曾經只能仰望盛大，如今自己似乎快要看不到對方的背影了。
“真的要出售起點嗎？雖然對方的報價很有誠意，但還是先見一面吧。”陳天橋想了一會，口中喃喃自語。
……
劉慈欣雖然人是坐着，但心情是異常激動的。
他雙手交叉，左顧右看，顯得有點坐立不安，因爲悠悠這邊給出的條件是非常豐厚的，足夠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據說資金緊張的大劉會在兩年之後，將三體的版權以一個非常廉價的價格賣給遊族網絡。
儘管時候，大劉在公衆場合不止一次的否認：版權費遠遠不止10萬。
不過可以確信一點，三體系列的版權費即使不止十萬，也算買得很廉價。
當初《誅仙》的遊戲版權，包括端遊，頁遊，以及手機遊戲，合計100萬，加上後來的影視、動漫版權，又是100萬，合計200萬。
柳雲也沒把握，三體系列的小說，是否適合改編成遊戲，但他有一個原則，寧願爛在手裡，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他給出的報價，是以1000萬元買下三體系列的全版權，包括遊戲，影視，動漫。
如果報價的換成別人，大劉的第一反應是這傢伙一定是拿自己尋開心，但眼前的人可是柳雲，悠悠的創始人，不會無聊到和自己開玩笑。
“我一直強調，人才比財富更爲可貴。”柳雲緩緩而道，“所以這個價格是我的誠意，如果未來改編成影視或者遊戲能夠獲得盈利，我也承諾會給你一定的分紅。”
錢，少賺一點沒事，收買人心纔是最關鍵的。
大劉聽後，意識到只要自己點頭，就馬上會有1000萬進入他的存摺。到時候，他就不用繼續窩在這個小縣城了。
有了這筆錢，無論是燕京、滬市，還是杭城，都可以輕易買到一套不小的房子。
他有點激動，記得前不久在水龍空的時候，還抱怨過：在華夏，能夠靠寫書養活自己的科幻作家，絕對不超過個。
寫書不易，要碼字，要構思，而賺錢更是不易。
如果自己是一塊被埋沒在沙子底下的金塊，那麼眼前這位年輕的柳總可能就是挖掘出自己的伯樂。
大劉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至少在如今的華夏，科幻小說實在太小衆了，無論你腦洞開得有多大，寫得有多棒，在讀者羣心裡地位有多高，想要賺到錢依然還是很難。
比如金庸的武俠小說，被人不厭其煩地改編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連觀衆都產生了審美疲勞，但影視公司依舊樂在其中。
爲何？他的ip有熱度，有流量，容易吸引眼球，製造新聞。
比如，據說《天龍八部》又要翻拍了，而製作公司爲了吸引眼球竟然請一個不懂中文的韓國演員來飾演劇中的男二號段譽，這讓網友瘋狂吐槽，甚至……語言上的攻擊，可對於投資方而言，這麼做吸引眼球，炒作一番的目的已經達到，熱度就這麼起來了。
但科幻作品呢，這幾乎是一個影視版權不願觸及的死角，無人問津。
所以，大劉對於柳雲的到來，以及開價感到十分驚訝。
“柳總，你這樣的報價實在太豐厚，再討價還價就顯得我不厚道了。”大劉也是呵呵一笑，如實回答。
“所以，劉老師是同意這份報價了。”柳雲笑着回道。
在現代社會，老師在很多場合下都是一種尊稱。
“價格上是沒問題，但是……”大劉話鋒一轉，繼續說，“我擔心的是，我的作品無法給貴公司等來等量的回報。很多時候，高昂的價格，也意味着一種責任和壓力。”
這是一個實在人。
“劉老師，可以先聽下我的看法。”柳雲繼續說道，“我也承認，科幻小說在華夏還算一個比較冷門的分類，但在美國，它算是一個比較熱門的分類。”
大劉有些不解，爲何柳雲提到美國。
他雖然對自己的作品質量，有着充足信心，但也不認爲能夠受到美國科幻迷的喜歡。很多時候，文化、語言的隔閡是一條很難逾越的鴻溝。
柳雲注意到了大劉的表情，沒有理會，繼續說着：“社會總是在向前發展着，越來越現代化，科技越來越發展。人們對於探索宇宙星空的興趣，也在不斷增加，這是一種必然結果。”
大劉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華夏也一樣，高速發展的社會，正在從一個農業國家到工業國家的改變。隨着華夏社會地不斷前行、發展，和美國那邊的技術差距不斷縮小，人們對於科幻小說的興趣也會不斷增大。
其實這幾年，武俠小說已經開始式微，因爲隨着社會的進步，人們開始習慣往前看，展望未來，而不是再往回看。所以我看好科幻小說的未來，並願意爲此賭一把。”
柳雲給出了自己的觀點，社會的進步，科技的發展，會帶動科幻小說的熱潮。
大劉聽後有了一些意動，說道：“其實有很多科幻的作者，甚至讀者都這麼說過，未來的小說世界科幻是主流，可這未來有多遠，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既然柳總也這麼確信，我願意和你一起見證這樣一個時代的到來。”
在雙方基於坦誠和尊重的前提下，這場談判進行地很順利。
從交談中，柳雲得到了一個信息，三體系列的最後一部《死神永生》，將會在明年正式出版。
“劉老師，祝您的這部小說在明年大賣，我本人也願意在個人微博上幫它推薦一把。”柳雲笑道。
他突然想到了好萊塢著名導演卡車司機——卡梅隆，以及有着雷布斯之稱的小米創始人-雷軍，這兩人都推薦過三體。
如果自己在個人微博上來這麼一出，誰的效果更好，那就拭目以待了。
“那就太感謝柳總了。”大劉有些激動地說。他也明白，如果是柳雲給這書打報告，就有進入主流世界的可能。
如今，三體系列尚未出圈，但它也必然會比前世更早的出圈。
至於一些還剩下的短篇小說，柳雲以保底50萬元的價格先簽下保底協議，具體的細節將在日後敲定。
“如果劉老師旗下的作品要拍成影視劇的話，到時候我們會請你來當監製。”這是柳雲帶給大劉的又一個意外之喜。
和大劉道別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陳一男小聲問道：“柳總，我們千里迢迢趕到晉省，不是爲了來看您表妹的火炬傳遞，而是爲了見這位科幻小說的作家嗎？”
他不知道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自己的老闆實在不按常理出牌。
柳雲淡然地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陳一男的肩膀，說道：“一開始的時候，的確爲了來看思月的火炬傳遞，但來到晉省之後，卻意識到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陳一男望着老闆的背影，有些苦笑着搖頭：“比奧運……火炬傳遞，還重要嗎？”
……
“15億元人民幣，這價格還是低了。”談判桌上，陳天橋有些不滿地搖了頭。
這都2008年了，15億元在堪稱燒錢黑洞的互聯網，能幹什麼？
“陳總，當初盛大收購起點的價格是200萬美金，約1500萬人民幣。如今可是漲了十倍啊。”董榮傑也據理力爭。
陳天橋攤開雙手，嘿嘿一笑：“2004年是什麼年代，現在又是什麼年代。要知道這四年之內，包括悠悠在內的互聯網公司，都漲了幾十倍不止啊。我認爲起點中文網在過去幾年之內，也算是業內比較成功的網絡公司。”
他的話說到了這裡，就戛然而止了，但話中之意也明顯。起點中文網作爲一家成功的網絡公司，四年以來，它的漲幅也應該遠遠不止4倍。
2004年，那是互聯網的蠻荒年代，剛從互聯網泡沫破滅當中走出沒幾年。當時，大大小小的網絡公司不計其數，但真正能夠堅持下來的卻是少之又少。
“董總，據說優酷賣了億美金，那麼起點中文網好歹也要1億美金吧。”陳天橋漫不經心地說着。
董榮傑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吐了出來，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陳總，你真會開玩笑啊。”他露出一絲苦笑，“優酷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視頻網站，經過數輪的風投融資，而且視頻網站本身的體量，也不是站能夠比的。”
“但站可以盈利啊。”陳天橋補充了一句。
“盈利並不意味着一切。”董榮傑搖了搖頭說，“15億對於起點而言，已經是一份很合理的報價了。何況，那些較火的網絡小說，版權似乎也沒全部在你們手裡吧。”
陳天橋聽後，面色微微一變，暗道：看來悠悠那邊，在來之前已經做過針對性的調查。
他正在醞釀一個變革，就是對起點簽約作者的版權做一個調整。
如今，起點只擁有簽約作者的電子版權，他想要改革，將版權延伸到實體，還有影視、動漫、音頻。
原本屬於那些作者的版權，將會分出一部分讓給盛大，如此一來必然會受到這些作者的集體牴觸。
但陳天橋相信，只要自己堅持，對方必然會妥協，畢竟他們都是靠着起點這個平臺吃飯的。
“以悠悠的財力和渠道，如果自建一個站，並保證作者版權的前提下，陳總覺得會有多少人跳槽？”董榮傑笑嘻嘻地說道。
如今的市面上，運營站的基本都是一些小本經營的網絡公司，盛大財大氣粗，幾乎沒有對手。
但悠悠如果真盯上了這片市場，前局難料。
“這樣你們很難盈利，圖什麼？”陳天橋有些疑惑。
商人的特性是無利不起早，所以他有點不解。
“這是老闆的想法。”董榮傑想了想，說道，“我做屬下的，只負責圓滿完成任務。”
“億人民幣！”
“還是太貴了，這價格溢價太重！”
雙方分歧太大，只好先暫停，稍作休息，再進行第二輪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