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楚秀出徵

當年的大將軍容瑟便是一個最鮮活的例子。年少得志,驚才豔豔,是大周戰功最顯赫的將軍。

他打過的那些戰役,都是現如今這些將士們的入門課。但是這般令人驚豔的人物,卻沒有碰到一個好皇帝。

爲了大周打了那麼多場勝仗,最終卻不得不假死隱居多年。後來還是皇上年老,王爺攝政的時候,他才被重新請出山繼續征戰。

容辰便是容瑟的後代,這麼多年的生死沉浮,現如今容家早就不算是徹徹底底的將門世家了。

畢竟不管是爲國還是爲民,都要自己有命活着才成,這也是祖訓。

容辰的父親便沒有從武,但真的像是外人說的那樣,他父親半點都沒有才華麼?

重活一世的元錦玉知道,並不是的。比起容辰,他父親小的時候,簡直就已經有了一代神將的風采。後來會平庸,那是被老太爺硬生生捧殺的。

現如今的大周,並不需要神將,只需要容辰這種,遇到叛亂,能平息的將軍就成了。

所以這次皇上欽點容辰出征,元錦玉並不驚訝。她驚訝的是,衛楚秀竟然也要隨軍。

她同容辰的婚事一直僵持,元錦玉聽說那容辰也費了不少心思,但衛楚秀就是沒有鬆口。

這段時間她也沒怎麼見過衛楚秀,還以爲她是在家中又打着什麼擺脫容辰的念頭,着實沒想到她是要隨軍出征。

不是作爲容辰的準未婚妻,而是作爲容辰手下的士兵。

衛楚秀的父親是忠遠候,哥哥是去年的狀元郎,她在貴女圈,身份是極爲高貴的。

但若是上戰場打仗,就不成了。皇上又不能像是冊封元錦玉一樣,再封出一個女侯爺來。

所以衛楚秀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士兵,只不過她這個士兵是在容辰身邊服侍的。

聽說這個機會,是忠遠候同衛楚秋一同爲衛楚秀求來的。文武百官有不少反對的,認爲衛楚秀一個女孩子家,不該去戰場。

而且還在容辰身邊服侍,這孤男寡女的,發生些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後來皇上也召見了一次衛楚秀,至於兩人談了什麼,外人是不得而知的,衛楚秀出宮後,就接到了隨軍的詔書了。

或許是因爲衛楚秀的行爲實在是太大膽,一向願意同衛家結親的容老太爺都沉默了。

衛家現在面對是滿城的質疑,連帶着容辰臉上都無光,全城人都覺得這兩人會借平亂的名義發生些什麼事情。

因爲從戰亂爆發到詔書發下,前後不超過十日,元錦玉知道這事的,衛楚秀第二日都要出征了。

顧不上同慕澤親口說,只是讓銀杏在府中等着慕澤,等他回來,告知他一聲,元錦玉帶着紅葉就去了衛府。

衛府上下自然是知道他們的小郡主同元錦玉關心很好,所以見元錦玉來了,也沒有人攔着,直接就要給她領進內院。

而元錦玉還沒走到,就被一個美貌的婦人給攔住了。

看她那同衛楚秀有幾分相像的長相,元錦玉就知道這應該是忠遠候的夫人。

現如今她是寧王妃,忠遠候的夫人也是要對她行禮的。

元錦玉倒是沒擺架子,很快就免了她的禮。

忠遠候夫人這會兒似乎是明顯哭過了,就算是塗了胭脂,也能看出眼睛的紅腫。

她也沒說什麼廢話,只是哽咽地求着元錦玉:“王妃娘娘,您去勸勸秀秀,別讓她去那什麼戰場。聽說活那暴民都是失去了理智的,什麼都幹得出來,她那點三腳貓工夫到戰場上,自保都是問題……”

說着說着,她就又哭了出來,那帕子一個勁兒地擦着:“我這是造了身孽呦,非要從自己的封地舉家搬遷過來,現在兒子去江南赴任了,女兒還死命地要去打仗,我真是不想活了……”

“一會兒沒看到你,你竟然又跑出來了!”一個厚重的男聲響起,元錦玉看着男人錦衣華服,並且還能用這般的語氣同身前的女人說話,必定就是忠遠候了。

忠遠候給元錦玉見禮後,馬上就道了歉:“她就是婦人之仁,還請娘娘不要怪罪。秀秀已經在裡面等着娘娘了,娘娘請進。”

元錦玉也搞不大懂他們夫婦倆是怎麼想的,但看忠遠候婦人那小媳婦的樣子,也知道這個家中,是忠遠候說了算。

所以她只是抱歉地看了忠遠候婦人一眼,便進了門。

這會兒衛楚秀還站在屋中,幾個丫鬟幫她收拾着東西,邊收拾邊因爲捨不得而哭着。

衛楚秀卻是一臉嫌棄,叉腰指揮着:“那個裙子就別往裡面放了,你們小姐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遊玩,帶裙子穿給誰看啊?還有那些胭脂水粉的,都別帶,我用不着……好了不要再裝藥材了,怪沉的,千里不捎針不知道麼?”

元錦玉聽着她久違的娃娃音,不由得走過去,略微感嘆着:“這還沒出徵呢,指揮幾個小侍女,還有點兒將軍的風采了。”

衛楚秀聽到這聲音,詫異地回頭,眼中閃過驚喜。

但是隨即她就狐疑地看向元錦玉:“你不是也要勸我別去打仗吧?我不管,我連父親同哥哥都說服了,誰來我都不會讓步的。再說你們真的太擔心了,西北的戰亂,真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的。”

元錦玉拉着她往外走,留下那幾個丫鬟在屋中收拾東西。邊走她還邊對衛楚秀道:“你看我長了一張說客的臉麼?不過路上的時候倒是碰到侯夫人了,她顯然不希望你去。秀秀,你真的考慮好了?”

衛楚秀比元錦玉要高了一點兒,身子也比她豐盈一些,這會兒站在元錦玉的身邊,神情倒是別樣認真:“是的,我已經考慮好了。”

元錦玉點了點頭:“既然考慮好了,那就一路平安,到了西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那些暴民真的不好對付,你萬事小心。”

衛楚秀感激地看着元錦玉,直接伸手抱住了她:“錦玉你可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理解我的!”

元錦玉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倒是疑惑地問着:“我理解你倒是不重要,只是你父親還有皇上那邊,你都是怎麼說服的?”

衛楚秀對着錦玉笑了笑:“父親自小就很疼我,他也知道我有這般想法,而且他最見不得我和他撒嬌或者是哭求了,就這麼答應了。皇上那裡……”

衛楚秀想到了之前去見皇上的場景。那時她第一次見到皇上的臉,之前對因爲是女眷,所以隔得很遠,再不然就是用屏風擋着。

而見到皇上的臉,就代表着她現在同男臣的地位是類似的。

皇上很威嚴,不苟言笑,哪怕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衛楚秀一眼,都讓跪在地上的她直冒冷汗。

衛楚秀當初已經想好了很多的說辭,想着若是皇上覺得她是個草包,那她就給皇上證明一番。

誰知道當初皇上問的也是同樣的話,他問她,考慮好了麼。

衛楚秀略疑惑,皇上繼續道:“古來女將軍的故事聽起來威風,但真正的落在你身上後,你就會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你在戰場,吃穿用度都比你侯府差了一大截,帶兵打仗風餐露宿都是小事,你甚至可能會將命留在戰場上。而且你在軍營幾年,就表示你的大好年華都流逝了。到時候你哪怕解甲歸家,也成了一個老姑娘。並且衆人都會說你同男人同吃同住,身子早就不乾淨了。到時候,你可能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皇上說的都是很現實的事情,衛楚秀也並不是沒想過。

只是沉默了一瞬,她便挺直了脊背,對皇上堅韌地道:“其實臣女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就像是您說的那樣,臣女以後恐怕再過不成正常的生活。但臣女不會因爲以後可能會後悔,就不去做這件事情。臣女現在的心境很堅定,就是要隨軍出征。臣女知道,有了錦玉那個先例,臣女就算是真的去了戰場,也不會有人太震驚,所以父親同母親,不會受臣女的連累。吃苦受累,這些臣女都不怕,但臣女怕死。可正是因爲怕死,所以才格外珍惜生命,哪怕是死,也要多拉上幾個敵人做墊背的。”

衛楚秀說話的時候,始終都在看向皇上。她知道,這是很大逆不道的行爲,但皇上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堅毅,也慢慢地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她繼續道:“就算是有朝一日,您說的那些全部都實現了,那也是臣女自己選擇的結果,怨不得別人。請皇上恩准。”

她重重地給皇上磕了三個頭,就像是在說她的心意有多堅定一樣。

皇上凝視她許久,終於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朕便恩准了你。不過以後,你嫁不出去,可不要找朕來哭。”

衛楚秀高興得很,又連連領旨謝恩,這纔出了宮。

元錦玉聽她形容完,也有些詫異,整個過程竟然如此順利。想到衛楚秀這次是跟在容辰身邊的,她還叮囑着:“容小將軍兵法卓絕,你既然在他身邊伺候,就要多學着點。軍營中不比侯府,那裡軍紀嚴明,哪怕你是郡主,也萬不能任性,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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