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誰對誰錯

在母親的眼中,他就是不如哥哥,現在他籌劃了幾年,卻還是功虧一簣。

於是元赫昌這一刻終於徹底瘋了,他發狂地朝着元錦玉撲來,想要拉元錦玉殉葬。

慕澤看着他衝過來,對準他的肚子就狠狠踹了一腳,將其踹翻後,他無比凜冽地說着:“對錦玉動手,你當本王是擺設麼。”

他的動作太快了,幾乎是在出腳的瞬間,就把元錦玉給拽到了身後,以至於元赫昌都已經倒在了地上呻。吟,元錦玉在慕澤的身後,才反應過來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

元赫昌卻還不肯甘心,掙扎着站起來,不知道從那裡還掏出了一把匕首,瘋狂地朝着慕澤刺來。

元錦玉從慕澤凜冽的背影中,看到了男人的殺心。

“自找死路。”慕澤的口中又冷冷地吐出了這句話,反手拔出了自己的劍,朝着元赫昌的雙腿砍去!

只見他的腿從膝蓋往下,瞬間就被慕澤給砍斷了!

元錦玉沒有再看那鮮血淋漓的樣子,只是漠然地轉過了頭,元赫昌這一次,再也站不起來了,倒在地上後,想去碰碰自己的腿,但是因爲實在太痛,又實在太恐怖,他很快就因爲失血過多和驚嚇,昏了過去。

慕澤原本是想直接殺了他的,但是在他出劍的那一刻,元錦玉拽了拽他的衣裳。

現在砍斷了元赫昌的一雙腿,就是給他的教訓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看向慕澤,眼中滿是恐懼。

而悲痛欲絕的,也只有三房一家人。

三叔還是被綁着,可是卻低下了頭,沒有人能看到,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兩個這麼優秀的兒子,一個死了,一個殘了。當年三嬸不能生育,也是因爲有一次要救他,才受傷的。他這麼多年對三嬸愧疚,不納妾,也沒有讓別的女人生育他的孩子,甚至三嬸做的那些荒唐事,他最初不同意,最後還是禁不住三嬸的軟磨硬泡,答應了下來。

現在他回想起來,只恨不得自己也死了算了。當初自己和三嬸才子佳人,多麼美好,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三嬸也想問一句,可是卻沒有能人回答她了。

元赫昌在質問她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偏心,小兒子一直都看在眼中,而因爲她的疏忽,才讓他們手足相殘。

現在,他竟然還要對寧王和寧王妃不敬。這是三嬸第一次親眼見到寧王殿下出手,原來他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尤其是在面對元錦玉的事情時。

可是元赫昌就算是活下來,這一輩子也還是毀了,三嬸自然不會感激慕澤不殺之恩。

沉默了許久之後,三嬸默默地爬到了元赫昌的身邊,摟住了他的身子,將他抱到懷中,終於嚎啕大哭:“怪我啊,這一切都是我作孽啊!”

元錦玉的面色還是和之前一樣,但是慕澤知道,她是心裡難受了。

轉過身,慢慢地把手貼在了她的耳朵上,好像是這樣,就能還她一個清靜的世界。

可是到底能不能清靜得下來,之有元錦玉一個人能知道了。

不光是三房,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相爺現在也不由得問自己,當初做主,讓三房的孩子過繼到二房,到底是對還是錯。肯定是錯了吧,看三房現在的下場就知道了。

慕澤此刻小聲地同元錦玉說着:“錦玉,若不然,咱們回房吧。”

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她這個樣子,好像是風一吹,就能碎了似的。

元錦玉擡頭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是真的覺得有些承受不了現在這種局面,哪怕元赫全元赫昌都是殺人兇手,哪怕元赫昌還想對她下手。

三房的一家就這麼毀了,元赫昌以後說不定會變成第二個二叔……想到這裡,元錦玉的眼圈不由得有些酸澀。

正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沉默的二嬸,忽然開了口。

其實在二嬸看來,她開口並不是很突然,因爲三房的慘劇,讓她第一次審視自己當年的做法,到底是造成了什麼下場。

不說家產,兩家都已經家破人亡了。而在人命面前,她頭一次意識到,其實家產也沒那麼重要。

她最初可能只是想讓自己有個儀仗,可是爭了這麼多年,她的初衷還是那樣麼?或許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何而爭。

“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二嬸終於低下了頭,頭一次,爲三房的人流下了淚水。她的淚水,也是在羞愧和懺悔。

三嬸現在正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沒聽二嬸說了什麼,可是二嬸卻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都是我的錯……這份家產,我不要了,全部都給你們三房吧。本來就是我強求了,這麼多年,我到了現在才發現,我其實有翠玉就行了。”

二爺臥病在牀多年,他們早就沒有了夫妻感情。元赫全其實也沒陪伴在她身邊多長時間,就說他吊死在靈堂,自己除了感覺有些恐怖之外,就只是擔心那份家產的着落。

說到底,元赫全到底爲什麼要害二爺,還不是因爲二房只把他當成工具來利用,沒有給他半點的溫暖麼。

二嬸用手擦了擦眼淚,有些語無倫次:“但是之前赫全說二爺總是騙他過去,動輒就打罵,這是沒有的事情,二爺總騙的是翠玉那個傻丫頭,赫全嫌棄二爺,從來都沒去看過。當時我還覺得,是赫全聰明,翠玉太蠢,可是現在才明白,誰纔是把二爺當成真正的爹來看待的……”

關於這一點,元錦玉還是相信的。別看元翠玉之前挺招人討厭的,卻還是很願意和二爺親近。

小時候翠玉不懂,一向溫文爾雅的爹爹,怎麼會變得那麼容易發怒,還總是打她,可是她就是不長記性,只要二爺稍微給她一點笑臉,她就能很天真地奔過去。

捱打了之後,元翠玉擔心二嬸難過,還會脆生生地說半點都不疼……

後來元翠玉長大了,多少有些像是慕澤對淑妃娘娘的感情一樣,她的那點天真,也被二爺的殘暴消磨光了。她很少再去二爺的屋子,學得像是她娘一樣,胡攪蠻纏,又喜歡貪小便宜。

可是看看現在的元翠玉就知道了,她只是沒遇到幾個能真心待她的人罷了。

三嬸此刻終於反應過來二嬸在說話了,她本想發怒的,本該狠狠地嘲諷她,對她說,誰願意要你的那點家產,你就算是給我了,我的兒子能活過來麼?

但是她的心實在是太累了,已經生不出力氣再和二嬸吵了。

她只是又哭又笑:“不,是我的錯,但凡我當年再勇敢些,再堅定些,都不會讓你搶去了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啊……”

說過這番話後,三嬸擡起頭,直直地看向二嬸:“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是你認錯了,我也不會原諒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就帶着我的怨恨,這樣活下去吧!”

元錦玉終於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她現在也是別人的妻子,只要是一想到,如果以後也有人打她孩子的主意,她的心就陣陣抽痛。

於是這一次,她終於生出了退卻的心思,脆弱地和慕澤說着:“九哥,九哥,咱們回去吧,別在這裡呆了。”

慕澤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往外帶,元錦玉走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慕澤走去的是去老夫人院子的路。

於是元錦玉直接就停住了腳,小聲地喚着:“九哥,咱們回家吧,我不想留在相府了。”

慕澤頷首,這次他沒有再牽着元錦玉的手,而是直接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銀杏和紅葉跟在後頭,對視了一眼,銀杏追了上去,紅葉則是先去元錦玉的房間收拾了下東西,隨後才趕回的寧王府。

元錦玉回去後,就被慕澤放在了牀上,他坐在牀邊,柔聲問着:“錦玉,吃點東西吧?”

現在夜已深了,他們的晚膳都還沒吃呢。

可是元錦玉一點都吃不下去,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二嬸三嬸的臉,她便有點有氣無力地說着:“可是九哥……我吃不下……”

她也不禁問着自己,選擇這樣的方法,去拆穿那樣的陰謀,到底是對是錯。

當初元赫全死的時候,她的心中是沒有任何愧疚的,因爲她猜到了,元赫全將二叔的藥給換了,他死了,正好殺人償命了。

可是現在她卻疑惑了,她這樣,又和親手殺了元赫全有什麼區別呢。

慕澤見她實在是太亂了,抱着她親了親,之後才溫聲說着:“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了,你今晚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告訴九哥,好不好?”

元錦玉點了點頭,輕輕地翻了個身,將後背對着慕澤。

慕澤也沒在意,脫了鞋後,就躺在了牀上,然後凝視着元錦玉的背影許久許久。

元錦玉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夢中總像是有人在追趕她一樣,而且半夜的時候,還醒來了兩次。

每次都是慕澤在寬慰着她,將她擁進懷中,一遍遍地告訴她,自己還在身邊。

元錦玉最終才昏昏沉沉地睡熟。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本以爲慕澤肯定去上朝了,哪裡想到,他竟然還躺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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