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賴洋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
裡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雖然這不能說裡面一定就沒人，但如果有人看到慕遠以這種方式跳進去，肯定會驚叫的——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
“運氣真好！”賴洋感慨了一句。
然後，賴洋發現，自己真無聊了。
現在該幹嘛？自己在這裡做什麼？
從成爲刑警以來，他在辦案過程中從未這樣迷惘過。
這不是因爲賴洋的能力太差，而是慕遠的節奏太快，他有些跟不上節奏。
有這種感受的可不止賴洋一個，任何與慕遠搭檔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受。
在原地呆愣了幾秒，他發現慕遠剛纔那話真有道理，他真應該會酒店休息一下。
至於在周圍轉悠，有什麼可轉悠的呢？
就這地方，別墅區外圍都很少看到人，住在裡面的大佬，都是豪車進出，就算要遛彎，別墅區內的風景比外面好多了。
想要通過轉悠得到一些意外收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於是，賴洋瞅了一眼停在旁邊的那輛租來的高爾夫，悠悠然地坐了上去，然後開車回酒店去了。
……
慕遠跳進別墅區內，卻又不敢四處走動。
雖然他之前就已經讓小毛探清楚了周圍的地形，但這種別墅區內的監控肯定是非常嚴密的，如果真進去瞎轉悠，說不定一會兒就把保安給引來了。
儘管這些保安也打不過他，但總不能嫌疑人沒抓着，先和保安打一架吧？辦案沒這麼辦的。
再說了，他之所以跳進來，不過是爲了給賴洋一個錯覺，那就是他真的潛入到了別墅區內。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其實……也沒啥好處，最多就是等他拿到能作爲證據的視頻資料的時候，可以做一個解釋。
比如一些通過監視手段拿到的視頻，你總不能說是從其家裡的監控探頭得到的吧？那也得別人家裡有這個監控探頭啊！
安裝放置監控探頭，自燃不需要慕遠親自去做，他也很難保證自己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微型攝像頭安好。
但小毛可以！
從剛纔到現在，小毛雖然清醒過來，也能讓慕遠進行共享感知了，但起生命值卻一直都在流逝，而且慕遠能感受到它頭疼的感覺並未減輕太多。
當然，這並不表示其傷勢並無好轉。
疼痛，無法用來區分傷勢的輕重。
就好比砍斷一條胳膊和砍掉一截指頭，哪一個傷勢更重一目瞭然，但你能說哪一個更痛嗎？
慕遠之所以能判斷小毛的傷勢進一步減輕了，主要是因爲它的生命值流逝的速度更慢了……
唯一比較麻煩的，便是如此頭疼狀態下的小毛，無法做到對自己的精準控制。
忽然，慕遠心頭一動，小毛立刻由毛絲鼠形態變成了貓頭鷹形態。
然後……頭疼感消失了。
“難道傷勢就這樣好了？”慕遠有點懵，雖然他剛纔已經有所猜測，但真當這個結果擺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按照慕遠的想法，剛剛的受傷，傷的是小毛的第一形態，也就是毛絲鼠的大腦，對小毛的第二形態並無太大影響。
慕遠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基於小毛兩個形態之間的意識是完全不一樣的，其中最明顯的一點，第二形態的貓頭鷹一門心思地像吃老鼠。
如果小毛的兩個形態之間真的只是外形不一樣，那其“飲食習慣”肯定是一樣的。
很顯然，結論是完全相反的。
現在實驗的結果也出來了，小毛的頭疼感覺確實消失了。
至於生命值還會不會繼續流逝，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隨後，慕遠又讓小毛切換到第一形態，頭疼感又一次出現了。
這次慕遠沒再急着切換回去，而是控制着小毛迅速爬到了半開的窗戶前，然後一躍而下……
當它的身體翻過窗戶的那一剎那，毛絲鼠變成了貓頭鷹，撲靈靈地鑽進了旁邊的樹林中。
整個過程無比迅速，加之這個別墅區的居民非常稀疏，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進了林子的小毛更是如魚得水，轉瞬間便到了慕遠身邊。
“這玩意兒用的機會太少，但備着卻是沒錯的。”慕遠拿出隨身攜帶的微型攝像頭，隨手拋給了在空中撲騰的小毛。
小毛一爪子抓住，然後重新飛向李東所在的那棟別墅……
……
李東睡了一覺後醒過來，頭疼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他習慣性地看了看時間，快傍晚六點了。
他一翻身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便下了樓。
到了樓下的客廳，看到一中年婦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夫人！”李東上前，客氣滴打了聲招呼。
“是李東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就回來了。”李東連忙說道，“昨晚幫老闆去處理一件事情，整夜沒睡，回來就先睡了一覺。”
“哦！”那中年婦女點了點頭，道，“是什麼事情呢？”
“額……幫老闆收購一件古董。”李東說道。
中年婦女眉頭微皺，問道：“收購古董？收購什麼古董需要一宿不睡覺？”
李東稍稍愣了一下，連忙說道：“這個……賣家一直不少價，我們便一直在那裡談，最後他終於還是鬆口了。”
“哦！”中年婦女點了點頭，似乎還打算繼續問些什麼。
正在這時，一個國字臉中年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闆！”李東暗自鬆了口氣。
那中年人爽朗一笑，道：“哦？李東你睡醒了？休息好了吧！”
“多謝老闆關心，已經休息好了。”李東一臉謙恭的笑容。
那中年人看了看中年婦女，笑着問道：“淑娟，晚飯還要一會兒吧？”
“嗯！”中年婦女微微一笑。
“那行！我先上去與李東談件事情。”老闆說了一句，便又對李東道，“走吧！”
二人邁步向樓上走去，坐在客廳裡的中年婦女看着那老闆的背影，眼神深處帶着一股擔憂。
可惜，這一幕沒人看到。
三樓，那老闆先推開了一扇門，裡面是一間書房。
整個房間格調充滿古韻，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其中還有不少是線裝書。
“李東，之前電話裡也不方便問，你現在說說，情況如何？”
“東西已經到手了。”李東認真說道，“之前我已經向老闆您彙報過，我用八百萬現金，僱傭了一個盜竊團伙。當然，我沒有直接與這個盜竊團伙聯繫，是通過一箇中間人聯繫上的。據說這個團伙偷盜技藝非常精湛，從未失過手。這次我也算是近距離與這幾個人接觸過了，他們確實非常專業。花了兩天多時間踩點，一舉就將我們要的那件東西給拿到手了。凌晨4點左右，我就從對方手中拿到了東西。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以他們表現出的專業能力，脫身肯定是沒問題的。”
“沒留下尾巴吧？那盜竊團伙的人是否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我所用的與他們來襲的電話卡都是臨時的，包括手機，用過之後就全部扔了。”李東道，“便是那中間人，我所留下的身份也是假的。”
“這就好！”那老闆說道，“東西現在在哪兒？”
“我與一些工藝品放在一起，通過快遞寄回來的，走的是航空件，估計明天上午就能到。”
“你辦事！我放心。”那老闆滿意地笑了笑。
李東有些得意地說道：“也不知道現在西華市的那些警察把現場搞清楚沒有呢。通過這次與那夥人合作，我覺得他們還是挺靠譜的。如果以後老闆還想弄什麼古董，我可以繼續與他們聯繫。”
“行！你自己把他們的聯繫方式掌握好就行。”老闆說道，“剩下的那些錢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謝謝老闆！”
……
蹲在樹叢裡的慕遠都快要罵娘了。
若要問夏天什麼最煩，很多人會說炎熱的天氣。
但要問現在的慕遠，他肯定會說蚊子！
沒錯，現在城市裡蚊子已經相對較少了，不論是蚊帳還是蚊香，都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蚊子似乎已經不會讓人感到頭疼了。
可在這種樹林裡，卻是蚊子的天下。
哪怕這裡時別墅區，也不例外。
蚊子可不會因爲這裡的監控密集就不到這裡來叮人。
這一刻，他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將小毛的第三形態設置爲蝙蝠或者蜘蛛，這樣就能大幅度緩解眼前的局面。
最終他還是忍了，畢竟抽一張寵物變身卡不容易……
痛苦是痛苦了一些，不過終歸還是有收穫的。
他瞅了瞅左右，現在已經是夏天，雖然是六點多，但太陽還掛在天邊，倒是在園區內的林間小道上，偶爾能看到一些人悠閒地散步。
慕遠瞅準一個沒人的機會，宛若一敏捷的狸貓，迅速從圍牆上竄了出去。
一切又歸於平靜，沒人知道這片林子裡曾藏了一個人。
其實對慕遠來說，此刻差不多已經可以對目標實施抓捕了。
有剛纔那段視頻，至少能證明那老闆在這個案子中也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至於能不能被定爲主犯，慕遠倒不是很關心。
以自己的審訊技巧，再加上一些旁證，足以證明對方有罪了。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慕遠決定還是再等等。
等一個人贓俱獲的機會。
反正那玉蟾蜍明天就能到，自己今晚就先在這裡住一晚得了。
“總不能現在就回去睡覺吧？生活不能這樣頹廢！”
慕遠這樣想着，然後拿起手機給賴洋打了過去。
睡了一個多小時的賴洋早已醒過來，接到慕遠的電話便立刻問道：“慕隊，有沒有新情況？”
“新情況是有的！不過現在先不用急着抓人。”慕遠說道。
賴洋愣了愣，什麼叫不用急着抓人？這話的潛臺詞，是實際上已經具備抓人的條件了不是？
“不抓人？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去遛狗！呃，也不算遛狗，去給二毛找幾個玩伴。”
“啥意思？”賴洋腦子有些懵。
慕遠道：“上次答應過羊城市局的警犬大隊大隊長，要我去指導一下他們大隊的警犬培育工作。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就先去一趟得了。”
“可……這個案子，不還沒辦完嘛？”
慕遠笑了笑，也沒多說，道：“你先開車過來吧！見面後詳細給你說。”
賴洋雖然好奇，但也沒再追問。
幾分鐘後，賴洋開車出現在慕遠身邊，慕遠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看着賴洋那一副充滿求知慾的眼神，慕遠只好將剛纔聽到的一些情況說給了他。
至於他是怎麼獲得的這些信息？慕遠一句我蹲牆角聽到的，賴洋頓時就啞口無言了。
“剛纔我所說的那些，還錄下了視頻，完全可以作爲證據。”
“慕隊，這證據已經夠充分了吧？我們怎麼不直接抓人呢？”
“我打算等明天人贓俱獲，再一起動手。”
賴洋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
見賴洋不再說話，慕遠拉起電話聯繫上了鄒大隊長。
“鄒隊……”
“小慕同志，你是不是又需要查什麼資料？人還沒找到嗎？”鄒隊長熱情地問道。
慕遠微微一笑，道：“人已經鎖定了，不過現在還不適合抓捕。我想晚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準備去你那兒瞧瞧。”
“哈哈……那我可得掃榻以待。”
慕遠嘴角抽了抽，誰要你掃榻以待啊？說得誰要跟你睡一張牀一樣。
“小慕同志，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這就開車過來接你。”
“這就不用了！我們租了一輛車。”
“呃……租車倒是挺方便的。”鄒隊道，“那行！我給你發一個定位過來。對了，現在都六點多了，你們吃了晚飯沒有？”
“還沒呢。”慕遠很乾脆地說了一句，心情莫名地愉快了許多。
“那我這就讓隊上的廚師弄幾個菜，要不……一會兒小酌幾杯？”
慕遠當即說道：“酒就不用喝了，菜……可以多弄兩……三個。”
鄒隊愣了愣神，腦子裡仔細回想了一遍之前的際遇，彷彿慕遠的這番話，纔是出自本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