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還要等東方宇回到赤金國,告知其父皇之後,君昭和親之事才能確定下來。
君曜讓君昭暫且將此事不要說出去。
君昭只能含淚答應。她又能去告訴誰,她自己首先就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而非墨曦現在跟君曜的關係也不好,不然還可以讓非墨曦去說服君曜。
這幾日,君昭都害怕見到白離。
一看見他,君昭就想到他們二人未來再也無法相見,相思之苦難以復加。卻又不敢說出任何事情,更加希望事情能有奇蹟發生。
白離察覺出君昭的異樣,但是君昭卻強顏歡笑,並不明說發生了什麼。
卻與白離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這日,凝兒突然來請白離,說貴妃娘娘想聽聽白離彈奏琴曲。白離領命,便立刻備好琴,與凝兒一起來到非墨曦的寢宮。
非墨曦現在的生活,越發平淡。也許是那日自稱“冷妃”的緣故,來到這邊的人真的就越發的少了。
非墨曦卻不知,這是君曜暗中吩咐過的,閒雜人等沒有事情,不得隨意往非墨曦寢宮那邊去。而更是特地告誡慕容萱,不要總是想着無事生非。而爲了穩住這個皇后,君曜也一連去皇后宮中住了好幾晚。
有君曜的寵幸,慕容萱也暫且沒心思算計非墨曦了。
因此非墨曦才突然覺得,時光又變得輕盈起來。每天的期盼便是肚子中的寶寶,飲食起居也都對自己負責起來,竟又回到了非家遭遇不幸前的那種體態。只是,心靈的創傷再也無法癒合。
君曜,已然成爲了她最不願提及的人。每次提到,都是牽連全身的痛和壓抑。
而凝兒,依舊每天找時間給皇上彙報着非墨曦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讓君曜至少知道,這個人還在自己身邊。
非墨曦今天突然召了白離奏琴,是因爲想到那日晚宴上東方宇看君昭的眼神,讓她覺得恐怕這事情並沒有結束。雖然沒有傳出什麼,但是非墨曦也聽說了東方宇離開時對君昭的含情脈脈。恐怕東方宇這感覺,不會那麼輕易消散。
非墨曦也知道,君昭是那種很容易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子。若非她公主身份,恐怕好多公子都已經上門提親了。
君昭和白離,若他們在這樣不肯再進一步,恐怕接下來便由不得他們了。
因爲非墨曦有了身孕,雖然在她的要求下,減少了伺候的宮女,卻增加了一個慈善的老媽子,對非墨曦也是無微不至,更是懂得不少孕婦的注意事項,讓非墨曦安了不少心。
由於某種來自現代的毒害,讓非墨曦非常不喜歡“嬤嬤”這個詞,因此字叫那個老媽子“沈姨”,親切感立馬上了檔次。
沈姨將非墨曦扶到外面的亭子裡,沿着長亭,青色藤蔓纏滿頭頂。沈姨準備好茶水點心,便與非墨曦一起等着白離。
不一會,便看見凝兒帶着白離來了。依舊白衣飄然,不染一塵。長髮披肩,似上仙降臨。
“拜見貴妃娘娘。”白離懷中抱琴,拘禮。
“快免禮。白樂官請坐。”非墨曦連忙道。算起來,非墨曦並未與白離有太多交集,但是也許因爲二人都與君昭交好,故彼此也並沒有太過生疏感。
白離點頭,將琴放好,落座。
“有勞白樂官了,最近心情不錯,這宮中又頗爲無聊。想起白樂官的琴,聽來也算是一種享受,所以才請了白樂官過來。”非墨曦因爲在屋外,所以穿了一件長裙之外,披了一件高領的披風,髮髻輕挽,插了一根碧綠的簪子,吊墜着兩顆白玉珠。
“娘娘過贊。”白離並未表現得受寵若驚,大約此類稱讚,早已聽過不少,“娘娘想聽什麼?”
非墨曦想了想,“最近可有什麼新的曲子?”
白離的長髮依舊在風中輕晃,道:“嗯,最近與三公主倒是一起譜了一首曲子。未曾對外人奏過,娘娘可有興趣一聽。”
“那最好,來聽聽看。”非墨曦自然是喜歡。
白離指尖輕挑,琴聲悠悠響起,似有綿綿情愫,緩緩不絕。一聽就是小女人的情思。卻似乎缺少了點什麼。
“不錯不錯,就是似乎空了,是不是少了點什麼?”非墨曦想了半天,但就是不知道那不對勁出在哪裡,畢竟白離的彈奏絕對沒有破綻。
“娘娘說的沒錯,確實少了點東西。這曲應該是兩個人合奏的,所以,少了另一個琴。”白離解釋道。
“君昭?”另一個彈琴的人,自然是君昭了。
“雙琴對唱,這確實是君昭的主意。通過對琴絃的緊鬆處理,讓兩個琴雖然彈奏的曲子一樣,卻又有不一樣的地方。達到互鳴的效果。”這種方法,白離都沒有想到過,倒不是說從沒想過,而是從沒覺得這樣的曲子彈出來,與獨琴會有太大差異。而君昭,卻興趣極大的試驗了一番,而打破了白離的慣有思想。
“果然是聰慧的姑娘。”非墨曦笑道,終於擡眼問白離,“白離,我可以替君昭問你一個問題麼?”
白離見非墨曦話語一變,卻依舊笑容滿面:“娘娘請問。”
“君昭喜歡你,你可知道?”本來還想暗示,但是非墨曦估計暗示對白離無效,他是個聰明人。
“娘娘從何得來這樣的消息?”白離還想假裝鎮定。
“她親口告訴我的。”非墨曦可不喜歡白離這樣搪塞推卻。
白離依舊有一些慌亂,但是總算還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白離只是小小樂官,恐怕難以承託三公主終身。三公主金貴之身,定能找她命中註定的那個人,一生幸福。”
“我只想問你,君昭喜歡你,你是否也喜歡她。你只需告訴我,喜歡還是不喜歡?”非墨曦繼續明確她的問題。
“臣……”白離還想笑下去,可嘴角卻再也無力擡起來。
“說不出?那就是喜歡了?只是礙於她公主的身份,不敢去求皇上?”非墨曦將白離心中的擔憂,全都說出了出來。
白離終於無奈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知道結果,便已無爭取的必要。若是
強求,只會帶來更大的痛苦。”
“我還以爲你是絕情絕愛的仙人。”非墨曦終於肯定了白離的心思,他並不是對君昭沒有感覺,不過想得到君曜的同意,確實是非常難的事情,但是隻要做了,纔有可能發生,“事在人爲。若你不敢,我可以去求皇上,就當是我爲君昭做一點事情。”
白離這才明白,非墨曦今日特地找他來,是爲了君昭的事情。心中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加上最近君昭見他,也是很奇怪的表情,幾番詢問,君昭都只是說沒事。白離便道:“白離斗膽一問,是不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來此問?”非墨曦也被白離弄迷糊了。
白離如實道:“最近,三公主的行爲舉止,似乎有些異常。臣也不知發生何事。而娘娘召我來,又連番追問。故臣想知道……”
“君昭舉止怪異?”非墨曦心中也道不好,看來自己的未雨綢繆,終究還是晚了。本想不管東方宇是不是對君昭真的動了心思,趁着這個事情,所幸讓他們的關係明朗起來,也好向君曜求情賜婚。但是白離如此說,恐怕君昭已經身不由已了。
“臣並不確定。不過,臣的意思,還請娘娘去看看三公主。不管三公主因何事所慮,都最好儘快排遣出來。”白離自是知道君昭與非墨曦的關係。
“你緊張她?”非墨曦自然會去看君昭,但是現在,務必要讓白離這顆心燃燒起來,不顧一切去爲他和君昭爭取一番。
“娘娘厚愛。只是白離心知肚明,不可強求。也許是我天性軟弱,從不去憑自己的喜好爭取什麼。雖然爲此失去不少,卻也得以無憂活到現在。”白離已經分不清自己的一貫作風,是對是錯。但是他能確定的是,三公主不可能嫁給一個毫無是處的樂官。
白離這些話,本只是說他自己,然而到了非墨曦耳朵裡,卻有了更多的含義。若是哥哥也如他這樣活着,也許現在也會好好活着,她的一家都會好好的活着。
非墨曦放棄了規勸,她怕自己的勸告,真的會將本可以平平淡淡活下去的白離,推下了死亡的懸崖。就算得到心中所愛,也比死了好。
“你走吧。”非墨曦瞬間滿心的淒涼,再也無法對白離說什麼。“君昭,我會去看看她的。其實有些話,不需要我說,你已經知曉。而且,我想不管最後發生什麼,她都會毫無保留告訴你,她的想法。喜歡你,是她的幸運,卻也是她的不幸。”非墨曦嘆道。
“她就是這樣的人吧。”白離也低頭笑道,卻已經動容。
“去吧。”非墨曦看到了他的痛苦。
“臣,告辭。多謝娘娘厚愛。”白離告退。
非墨曦一人坐在這亭子中,猶豫着要不要去見見君曜。只覺得,這宮中,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痛苦是每一個人都逃避不了的滋味。
她這樣把自己的寢宮變成冷宮,也不知是爲了什麼。讓所有人知道她的痛苦麼?
可是,這宮中,哪個人不痛苦?
君曜,你痛苦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