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深:
(始終都是被拋下的一個)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你的成績爲什麼一直都這麼穩定,我教你了三年,你的成績就一直保持在前三名,不過是倒數的前三名!每次在改你的試卷的時候我都差點氣到血氣上涌。”
班主任歐陽老師氣得臉都綠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對我的成績那麼緊張,因爲就連我家老頭別人問他我在念幾年級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準確答案。
歐陽老師說完用手託着額頭,一臉惆悵的模樣。
“這樣吧關深,什麼時候能讓你家長來一趟,我和他們好好談一下怎麼才能讓你的成績提升起來。”
沒有人會來。
“什麼意思,怎麼沒有人會來?”
我撇撇嘴說:
“就是沒有人會來。”
“爲什麼?你爹地媽媽再忙也不會一直沒空吧,現在孩子的功課都跟不上了,還有其他事情能夠比這個重要?”
老師直勾勾得盯着我的臉看,我不喜歡對視別人的眼睛,把頭扭到一邊去,很是不耐煩。
“好,你不說話是吧,今天放學之後我就跟着你回家,看看到底是你爸爸媽媽不願意來,還是你不想讓他們來。”
“隨便你吧。”
我打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再推開吱吱響的木門,屋內漆黑一片,可是我已經熟知屋內傢俱的擺設,輕而易舉躲開它們,拿起一個手電筒照着站在門口的歐陽老師。
“進來吧~”
歐陽老師像是試探性的微微將右腳踏進我家的地板上,完全站住後再敢把另一隻腳跟上來。
“你們家沒有電燈嗎?”
“壞了啊,我沒錢買新的,也不夠高去換,我擡頭看着那盞燈絲被燒黑的燈泡。”
我把那張破舊的木頭長椅上的衣服搬開,讓歐陽老師有個地方坐下,歐陽老師畏手畏腳像是害怕木頭椅子上有什麼東西會跳出來咬她似的。
“你稍等一下哈,我給你裝杯水。”
“哎哎哎,不用了,不用了。”
我從廚房出來看到歐陽老師四處張望的樣子,天空已經黑了大半,家裡幾乎沒有一絲光線,她雙瞳四處巡視,沒有白天在辦公室時候教訓我的威風,此刻被黑暗籠罩着,反而像慌慌張張等待救援的小女孩。
“你,是怕黑嗎?”
她接過我的水喝了一大口。
“我纔沒有害怕呢,你家裡就你一個人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爸經常出差,已經兩週沒有回來了,估計也差不多回來了吧,他給我的錢都快花完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你媽媽呢?”
“我懂事以來就沒見過她,唯一依稀的印象就是她走得那天摸着我的頭叫我不要恨她,就再也沒出現過了,我爸說她跟初中時期的初戀跑了,不要我們了。”
“你就一直自己照顧自己嗎?”
“嗯哼,我已經習慣了,有錢的時候到菜市場買點肉菜做飯,沒錢的時候煮個麪條,晚上就弄點熱水洗澡,順便把衣服也洗了,還有我不是跟你說過不會有人去學校見你嗎,現在相信了吧?”
“你在家等我一下,不要亂跑。”
說完她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我只好聽她話靜靜等着他。
等着等着我躺着木頭長椅上睡着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卻清楚記得自己被那刺眼的燈光照射到臉上。
“你在幹什麼?”
看到她在桌上放了一張凳子並站了上去,看到我醒之後,她慢悠悠從凳子上到桌子上再落到地上。
“燈我已經幫你換過了,肉和青菜我也幫你買了一些足夠吃上兩三天了,還有我已經煮好飯菜在鍋裡放着,你餓了的話就拿出來吃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我嗯了一聲,看着她拿起自己的挎包走了。
我到廚房打開鍋蓋,薰香的肉味飄到我的臉上,我都忘記有多久沒人這樣好好煮一頓飯等我醒來就可以吃了,有蒸魚,有排骨,有番茄炒蛋,還有一大碗白飯。
我狼吞虎嚥吃個精光,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就連老頭都未試過如此用心爲我做過這樣一頓飯,他更多的是自己在外面和朋友胡吃海喝,心情好就打包一些剩菜回來給我,從未像此刻有新鮮飯菜的溫情暖過胃。
睡了一個飽滿的好覺,想起昨晚的美味豐盛的飯菜,忽然感覺心情如沐春風開朗,我今天走出家門時候沒有在彎着腰看着地上,突然想試試擡頭看看那天空,原來是湛藍色,雲霧很少,清晨的太陽原來是這般亮眼,我站着去觀賞竟自然而然笑了起來。
在學校門口碰見歐陽老師,以往我見到她都是快快走開避免有接觸,今天我在她側邊走過想給她說一聲早安,忐忑很久也沒能鼓起勇氣還是沒能夠說出口,歐陽老師卻叫住了我。
“昨晚的飯菜吃了嗎?”
我點點頭。
歐陽老師笑了:“那就好~”
我穿插在學生人羣之中,基本都沒有太多印象,即使回到自己班,看到同學的臉,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今天是我是我第一次試圖望清他們的樣子,我仍然不想去跟他們交流,我並不想和他們做朋友。
今天歐陽老師的語文課我沒有選擇去睡覺,我就在那個不起眼的窗戶位置邊聽着她講,她時不時將跳落額前的碎髮撥會耳後,她個子原來不高,可是五官很立體,是雲南過來的少數民族,
一口不算標準的粵語,我聽過有些同學說取笑她的口音,說她是“撈頭”,外來妹。
“關深,你起來回答一下吧,”
“哈?”
我被歐陽老師點名回答,第一刻心裡是極其緊張的,可是歐陽老師堅定的眼神望向我,跟我說,“沒關係的,你試一下吧,不會也沒關係。”
我慢慢吞吞站了起來,我背誦出了全文,歐陽老師先是楞了幾秒鐘,回神過來就說:
“說得好,說得好,各位同學請給予關深同學掌聲。”
關莘第一個鼓掌,她笑得熱烈,其他同學陸續跟着鼓起掌來,我窺視到他們的表情帶着驚異,不可置信以往一次都未起來發言過的我今天會如此一字不漏得完整背誦出來。
到放學爲止我都以爲這是神奇的一天,我好像有那麼一點覺得自己沒有那麼糟糕,從歐陽老師煮的那頓飯菜開始,到上課被提問回答獲得掌聲,我似乎找到一些作爲人的存在感。
“喲呵,原來你不是啞巴嘛,說話還挺順溜的嘛。”
小肥又帶着兩個跟班尾隨着我回家,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便想快速的離開,左繞右繞他們還是緊跟着我,我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步速加快,我的步伐也緊湊起來,我沒多想,一心在巷子裡不斷轉彎,希望下一個轉角就聽不見他們急促的氣息。
下了這個臺階就能回到祠堂了,我向近在咫尺的臺階奔跑過去,像是找到救生的繩索一般,可是沒想到腳底還沒碰到第一塊臺階就直接掉到最後一塊臺階,還連帶幾個翻滾。
“跑啊!你繼續跑啊!看我不踹死你!小肥喘着大氣搖大擺得走下來。”
我自知逃不掉了,我不是害怕,我只不過是想擁有一天,僅僅一天的讓我醒來到睡去都覺得美好的一天,我也想要去感受這個世界溫情的一面,難道我就是不配擁有嗎。
我只能看着他們向我走近,齜牙咧嘴的嘲笑我,等待我的是一場毀掉一整天心情的侮辱,如果不能避免,我連反抗也懶得去做。
小肥捉住我的衣領將我拖起,嘴上罵罵咧咧然後奉上幾個巴掌,再者朝我的肚子打上幾拳,我腦子卻一片空白,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只感到身體傳來痛苦的呼叫,我已經不介意接下來他會對我做什麼,甚至殺了我也毫無所謂了。
“停手!你們在幹什麼!一把很輕柔的聲音呵斥住小肥。”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從臺階上匆匆跑下來。
“你們在幹什麼,給我放開手。”
小肥面對她也不敢吭一聲。
她過來扯開小肥緊繃的雙手,接着擋在我的面前,
我“全部都看到了,你們真的太過分了,竟然對同學做出這樣惡劣的事情。”
小肥的表情立馬變得無辜起來,“關莘,你誤會了,我們只是跟他玩玩而已,從小到大我們都這樣玩得,不信你問他們。”
說完給了一個眼神後面的兩個跟屁蟲,他們也點頭如搗蒜不會有異議。
“不用騙我了,你們做的事情我一定會跟班主任說的。”
關莘扶着一瘸一拐的我離開了,小肥一直想要追着過來解釋,都被關莘一句:“不要跟過來”擋在後面。
第二天關莘將她所見的告訴了歐陽老師,從她看見小肥三人不懷好意的尾隨我回家,接着在巷子拼命得追趕我,最後重重一腳將我踹飛落樓梯。
歐陽老師聽過之後將我和小肥,還有小肥母親阿蓮一起找到了辦公室當面對質。
大家都知道是什麼事,阿蓮不等老師開口就一連串得解釋:
“歐陽老師你也是知道的,我們家孩子雖然長得高大,可是一直以來非常聽長輩們的話,小肥這孩子膽小乖巧別說會欺負別人,就連看到小貓小狗都不敢去摸。”
歐陽老師說這些她都知道,小肥的確一向是尊師愛學的好學生,但是關莘同學親自前來跟我說看到了小肥同學惡意傷害關深同學,
阿蓮接着歐陽老師的話辯解,小肥已經跟她說過,只不過是他們和我玩耍的時候我不小心踩錯腳才摔下樓梯的,根本不是關莘所說的蓄意傷害,又一次用她那充滿敵意的指尖向着我說肯定是我一派胡言哄騙了關莘並且污衊了小肥。
小肥也隨着她母親激動的申訴委屈的哭了起來,就像事實真的如他們所說一樣,是我誣告了他們。
歐陽老師轉向我問,“關深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到底事情是怎麼樣的,你自己也說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歐陽老師,再看一眼阿蓮和小肥,我此刻覺得一切言語都是無力的,只是搖了搖頭示意我沒什麼要說的。
“看吧老師,這個沒家教的孩子都不敢反駁了。”
阿蓮越說越憤慨,她確信自己說的話就是真理,口沫橫飛,飄在空中如毒氣迷魂了歐陽老師。
啪~說時遲那時快,一下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的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你爸媽不教你我代他們教你。”
歐陽老師被嚇到了,我臉上逐漸浮出阿蓮手掌上的巴掌印。
“不管關深有沒有說謊你也不可以打人啊。”
這句話我聽懂了,此刻在歐陽老師心中的天平已經判決我有罪,只是罪不至死,尚且未到用刑的份上。
關莘:
(我能看到你身上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未知今日登門拜訪所謂何事?”爹地對着這個肥肥壯壯的女人問道。
“也沒什麼要緊事,只不過是有些事情需要關先生幫忙一下,對於關先生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個對爹地恭恭敬敬的女人是小肥的媽媽,一大早她就來到我們家拜託爹地幫忙,而我們家其實本來跟他們一家毫不相識,從我們搬回來之後,阿蓮像是螞蟻見到蜜糖一樣,一個勁得湊過來,三天兩頭拎一袋子的東西過來說是哪裡的遠方親戚寄過來的特產,一定要我們收下。對我媽媽也極度熱情,常常自來熟勾着媽媽的手臂帶她出祠堂外認認路,阿蓮見到我也是一副親暱的樣子,總愛摸我的頭,其實我真的很不喜歡她,可是爹地媽媽教過我對待長輩一定要有禮貌,無奈我多不情願還是要假裝說一句阿姨好,就這樣所有人都以爲阿蓮跟我們家關係很密切。
今天她又提着一個水果籃子來到我們家,我和爹地媽媽正在悠閒吃早餐,她隨心所欲地就打破這安逸的週末清晨,她進來以後先客套說這是給我們特意去買的一些水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爹地就停下他剛開始吃第一口的太陽蛋,接過水果交給紅姨放好,並跟阿蓮道謝。爹地讓阿蓮跟我們一起吃早餐,阿蓮說已經吃過了,就不再吃了。
阿蓮直站着焦急來回搓着手掌,爹地洞察到阿蓮複雜的表情有難言之隱不好在多人面前說出來,起身招呼阿蓮去到客廳的沙發坐着。
飯桌離沙發有着十來米的距離,我只看到他們的後背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紅姨奉上茶水的時候也被爹地快快揮手避讓。
我實在好奇就偷偷摸摸靠過去,腳底磨着地面悄悄得來到他們背後的牆邊蹲着偷聽。
我家那個男人在單位弄傷了腰嗎,現在下崗了,賠償一直沒有下來,之前在醫院墊上的藥費還沒有報銷,他們單位跟關先生還是有點生意來往的,就想麻煩關先生幫幫我家男人動動嘴,估計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爹地聽了過後停頓了半響,阿蓮緊緊盯着爹地,最後爹地說放心吧,一場街坊他會幫他們家解決的。
阿蓮如釋重負握着爹地的手一個勁說謝謝,這才安心起身離開,阿蓮本來已經轉身過去,又返回來叫住了爹地。
“關先生,有些事情你別怪我多事說一句,我是爲了您的女兒好。”
爹地一聽是關於我的就緊張起來。
“我閨女怎麼了?你請說.“
“關先生您的閨女是千金大小姐,人長得漂亮,讀書也聰明,就是好該不該跟祠堂裡最討人厭,最沒禮貌的關深一起玩,他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有爹生沒娘教,實在不知道被那個關深下了什麼迷藥似的,您家的千金幫着他到老師那冤枉我兒子,我不過是好意,像關先生女兒這種身份的孩子應該就離那個掃把星遠一點,他是出名的災星,七月十四鬼節出生,邪門得很,算命都說他是鬼仔投胎,先是剋死了他爺爺,連他媽媽都不要他了,靠近他的人準沒好事。”
爹地將送阿蓮門口離開後回到飯桌繼續吃早餐,而我已經趁着阿蓮空隙快快回到座位坐了下來,媽媽輕輕敲了我的頭一下,說我一句調皮鬼。
我忍不住先發聲了。
“爹地她說謊,關深沒有騙我,他甚至沒有向我哀求要去作證,是我親眼所見小肥帶着人一起欺負關深的,”
“爹地相信你。”
“那怎麼現在倒變成了關深利用我怕去誣告小肥了,關深被打了還變成了壞人?打人的小肥反而變成受害者了,這是什麼道理啊爹地,我不懂。”
爹地悠悠的說:“既成事實了,結果已經沒辦法改變,現在你來推翻她說的話也於事無補,對關深的傷害也不會消失。”
“那就任由她們犯了錯還逍遙自在嗎?爹地你看她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悔意,準確來說是她像是覺得自己勝利了一樣,成功將錯和罪都甩到關深身上,這對關深很不公平啊,爲什麼他要遭受這樣的對待呢?”
爹地突然轉變了話題:“小寶貝,你覺得關深這個孩子怎麼樣?”
我一下子被問懵了,放下手中的刀叉認真回想關深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第一次在關深家見到他的時候我印象很深刻,給他開門的那一刻看見他全身髒兮兮的,從頭到腳溼透了,還沾上了大片污泥。”
“那你當時候會嫌棄她嗎?覺得他邋遢,噁心嗎?”
“剛開始是會對他有一些害怕,因爲我跟他打招呼完全沒有理會我,被淤泥弄髒的臉也沒有任何表情,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跑進去洗澡了,但等他洗完出來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人,個子有點瘦小,長得乾乾淨淨,頭髮長長的蓋住了眉毛和耳朵,秀氣得像是一個女孩子,這次我向他伸出的手沒有再忽略我,當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我感應到他掌心的溫暖,而他看着我的眼睛很清澈,眼白和瞳孔是清楚分開的,沒有一絲混濁,長相眼瞳都這麼溫柔的人絕對差不到哪裡去,從那一刻起我單純的直覺他一個好孩子。”
爹地笑了:“你跟關深做同學的這段時間發現你的直覺是對還是錯呢?”
我堅定的回答:
“對,很對,我從未見過他大聲講話,未見過他發脾氣,未見過他對其他人做過什麼糟糕的事情,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爲什麼幾乎所有人都對他帶有一種歧義,同學們都喜歡叫他“小啞巴”,嘲笑他整天不跟別人說話,他卻沒有去回擊,還有那個小肥,最喜歡蝦蝦霸霸,老是誰都瞧不起的模樣,動不動向同學大聲嚷嚷,我最討厭他了,而他對關深特別惡劣,關深走過他座位就故意伸出腳絆倒他,關深重重摔在地上小肥還捧着肚子大笑,經常將關深的書包扔到學校的小樹林,關深放學時候就默默在樹木和草叢中尋找,他被這樣欺負都沒有生過一次氣,真的善良過頭了。”
“那這個小肥和同學們對你又是如何呢?”
“他們對我有點過分熱情了,處處都遷就我,尤其小肥老是纏着我,動不動就給我書桌上放零食,那些不過是他從其他同學手上搶奪過來的東西,我纔不要。
除了麗麗,小慧和秋霞之外,其他人只不過因爲我們家境好,我是你的女兒纔對我這麼好,再想想他們是如何對待關深的,我就覺得他們太過虛僞,發自內心的鄙視他們。”
“你是因爲同情關深所以才討厭他們嗎?”
“爲什麼同情關深?他也不需要我同情,我從未覺得他是一個軟弱的人,反而非常堅強,關深受盡常人難以忍受的欺凌也未試過向人求救,也不會痛哭流涕的求饒,他心靈上和肉體上的創傷換成別人早已經崩潰了,他卻絕口不提沉默承受,他的安靜,不過是孤獨得沒人瞭解罷了,他也不是沒有朋友,他對待祠堂內的小貓那種細心是那麼有愛,關深把小貓當成他最好的夥伴,和小貓待在一起的關深是我唯一見過他笑的時候,原來他的牙齒很整齊,笑起來真好看~他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或許是心裡有未能解開的心結吧,真是一個抑鬱的孩子。”
爹地吃完盤裡的早餐用餐巾布擦擦嘴:“關深這個孩子的確讓人心疼,那寶貝你願意做關深的朋友嗎?”
我幾乎脫口而出得回答爹地:“我當然願意啊!”
(2)
我坐在整個班最中間的位置,不會太前,也不會太后,歐陽老師說這是聽課最佳的位置。
歐陽老師在黑板前滔滔不絕的講着課,我沒在聽她在說什麼,我想起昨天和爹地聊天的內容,看着左邊靠着窗戶位置的關深,將書本豎起來擋着大半張臉,一隻手扶着搖搖欲墜的腦袋,神神秘秘的打瞌睡,最後睡得太忘我了,還是一個不小心跌撞在旁邊女同學身上。
她一驚一乍尖叫起來,關深也醒了過來,全班同學都被她的尖叫聲牽扯過去。
“老師,我要申請調位置,跟他坐在一起我很害怕,根本沒辦法認真上課。”
歐陽老師看了一眼還沒清醒過來的關深,惆悵得搖了搖頭,
中止講到一半的課文,向着所有同學說了一聲:“誰願意跟她換位置。”
班裡一年沉寂,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人出聲。
有些人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說出聲:“我纔不願意跟他坐一起呢,”
“就是,就是,我恨不得他別來上課呢。”
剛剛無人吭聲,現在卻一邊倒諷刺關深,
他卻不以爲然,下巴趴在窗臺看着那萬里無雲的天空。
同學們的表現讓我很心寒,那些難聽的話,猙獰的笑臉全部展露無疑,是因爲關深從不反抗讓他們變本加厲?所以聯合起來冷落關深?
在我看來是關深根本不屑與他們爲伴,真正可悲的是他們,還沾沾自喜嘲笑他,他們纔是最大的笑話。
我憤然的舉起了手。
“我願意。
”老師和同學的目光都轉移到我那隻伸得直直的手上,有的人驚訝,有的人呆滯,大多數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歐陽老師再問我:“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我想要和關深同學坐一起。”
所有人哇然一片,只有我注視到關深用側臉的餘光偷偷窺視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