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後,靈山山脈邊緣,漠村中。
“哈哈,小花妹妹,你跑快點呀!”一個身着破布衣的小男孩向村外奔跑,身邊還有一個男孩,比他略高一點,但年齡都是九歲小孩。
“大春哥,江峰哥,你們慢點,我跟不上了。”這個女孩在兩個男孩身後幾米處追着二人,一身破衣,臉上有些灰,但可愛的小臉蛋並不因爲一些灰而影響到她的漂亮。一頭烏黑頭髮扎着馬尾在身後不斷甩動。
王大春將楊江峰拍拍,便停了下來。小女孩撲到楊江峰懷中,笑盈盈的道:“哈哈,這次抓住你了!”
楊江峰將女孩放開,笑道:“小花,我只是讓着你而已,別這麼激動。”說着,他又看看遠處的縷縷炊煙,繼續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玩,吃飯嘍!”
王大春拉着王小花向村子那頭走去,小花蹦蹦跳跳,甚是可愛,不時轉頭向楊江峰笑笑。楊江峰對她擺擺手,轉身也回家吃飯。
阿媽已將飯做好,擺在桌上。阿爸揹着一些藥草,從山上下來,正在門前收拾。楊江峰見到他們,便到阿爸身旁幫忙打理藥草,別過去便道:“阿爸阿媽,我回來了!”
阿爸見兒子回來,又幫自己打理藥草,摸摸楊江峰的腦袋,笑道:“江峰真乖,收拾完就吃飯吧。”
楊江峰乖巧的點點頭,“嗯嗯。”
收拾完藥草,便和阿爸進門,準備吃飯。阿媽見到二人,邊收拾雜物邊說:“回來了?吃飯,一會涼了。”
三人便圍着桌子吃飯,聊着一天中遇到的事情,家中氛圍其樂融融。
此時,村莊那頭,在村莊外一里地處,一幫赤着上身,手拿武器,騎着彪馬,爲首一人嘴中吊着一個菸斗,不時冒出煙氣。一幫人騎着馬,向村莊行去,面帶不善。
楊江峰正和家人吃飯,突然村子那頭一聲喊叫:“山匪,山匪來了!大家快跑啊!”
阿爸阿媽瞬間起身,阿爸對楊江峰急切地說道:“小峰,快到後山,跑得越快越好,待會無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回來!”說完,便抄起屋中的農具,準備和阿媽出門。
楊江峰見情況不對,連忙問阿爸:“你們不走嗎?”
阿爸神情微變,有些傷感,但轉眼又是堅定,對他說:“別人都能走,但我不能走!許汪,你也走吧!”
阿媽目光堅定道:“寧與君死,不屈於命。”
阿爸笑了,只有眼眶紅了起來,他摸摸楊江峰的頭,道:“好好活下去!”
楊江峰還想挽留,阿爸卻怒喝:“快走!”
楊江峰只好從後門跑出,向後山奔去。
此時村中已是大亂,阿爸大喊道:“讓孩子先走,快點!”
十幾個孩子向各個方向逃竄,只是有個襁褓中的嬰兒卻是無法逃跑,只能躺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個女人將那嬰兒抱起,便往山上跑去。世事如非,一個山匪騎着悍馬衝來,一刀刺下,那女人背上劃開一大道傷口,她眼睛瞪圓,兩行清淚滑下,望着懷中嬰兒,心中萬分不捨。緩緩地,女人倒在地上,再無動彈。
嬰兒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哭,山匪也只是瞟了這嬰兒一眼,似乎不忍再下手,於是轉身到別處去了。
村中人是在逃散,只是奈何雙腿卻無四蹄快,一個個倒下,哀嚎聲,咆哮聲跌宕起伏,還有山匪們的狂笑聲,悍馬的嘶鳴聲。並且,還有一個嬰兒的哭泣聲。
楊江峰上到半山坡,轉頭看村子那頭,一羣人騎着馬,見人就殺,那些人手中的武器,已經沾滿鮮血,街道上,已是血流成河,村人屍體到處都是。噹一聲尖叫後,他看到,小花躺在地上,胸前已是血紅一片,一個山匪狂笑着離開,剩下的,只是無聲的淚。他臉上出現兩道淚痕慢慢滑動,他抽泣着:“小花,小花……”
眼前漸漸被淚水遮得模糊,用衣袖擦擦,繼續看,大春一家已經全部躺在地上,血染紅一大片土地。他突然想到阿爸阿媽,在半坡上尋找他們的蹤影。終於,他找到了,阿媽拿着農具在阿爸身後,一個山匪被阿爸用鋤頭掄倒,摔在地上,阿媽用扁擔的尖鉤甩向山匪,正中山匪脖頸。血從脖頸處噴涌而出,眼看那人已活不了了。
突然,從側面一個山匪衝出,馬將阿爸撞倒,山匪馬刀揮下,刺在阿爸胸口。阿爸……
阿媽見狀,嘶吼着,扁擔甩向那山匪,身後又衝出一名山匪,馬刀從阿媽身後刺入,又從胸前伸出,阿媽眼睛瞪大,隨着馬刀抽回,阿媽撲倒在阿爸身旁,不再動彈。兩人四目相對的趴在地上,眼中通紅。
阿媽用盡最後氣力問道:“愛我,值得嗎?”
阿爸慘淡一笑:“有你,我心無憾!”
熱淚從二人眼角滑落,一隻粗大的手握住一隻纖纖玉手,兩雙眼睛緩緩合上,似乎周圍都安靜下來了。
楊江峰呆住了,胸口劇烈起伏着,阿爸、阿媽、小花、大春、村裡的人……不——
無情的屠殺仍在繼續,那些四散逃跑的孩子們一個接一個被追上,再被刺死,山匪們似乎是樂此不疲。
最終,那個嬰兒也被山匪頭目一刀刺下,哭泣聲戛然而止,一對小胳膊還在努力上伸,但隨着馬刀收回,那小胳膊也是懸在空中不動彈,手掌攤開……
淚水順着臉迅速向下滴落,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心中這麼想着,但仍然向後山跑去,他知道阿爸阿媽把生的機會留給自己,自己不能辜負他們,跑着跑着,不知跑了多久,似乎已經遠離了村莊,楊江峰慢慢停下,坐在石頭上痛哭。
爲什麼,爲什麼,山匪要殺掉他們,不是要錢嗎?不是要糧食嗎?爲什麼要殺掉他們?越想越是失落,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夢中重複着剛剛所發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夢見阿爸阿媽一次次的被馬刀刺死,夢見小花被一刀斬死,眼睛死死盯着他看。不,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楊江峰猛地坐起,看看周圍的樹木,臉上還有些溼漉漉的。他站起身,準備向村子走去,想着山匪應該已經走了。
突然,他發現遠處灌木中出現一隻利爪,那爪子看上去很結實。隨後又伸出一隻,樹枝的晃動聲嚇得楊江峰嚇得連忙就跑,也顧不得方向,向山林中衝去。
身後一聲咆哮,是妖獸,轉頭一看,是一隻十年野豬妖,體積比野豬大些,兩根獠牙伸在嘴邊,哼哧哼哧的就向他衝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凌江峰哭着向前跑去,頭也不回了。
那野豬妖修爲很低,跑得也很慢,一人一妖就維持這種狀態奔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楊江峰已經快沒有力氣了,轉頭看見那野豬妖還在追趕,而且越來越近,嚇得他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因爲是一個下坡,所以他翻滾着撲了下去。
衣服被石頭劃爛數道,身上被蹭破幾片。突然他感到身下一空,就摔了下去。他心中所想:難道是懸崖嗎?呵呵,就這麼死了嗎?阿爸阿媽,對不起了,兒子沒能好好活下去……
“噗通”,感受到周圍冰冷的水,楊江峰一陣清醒,趕忙游到岸邊,發現自己並不在懸崖下,而是在一個洞穴之中,剛剛從那個洞掉了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的石壁,似乎這裡並不是天然形成的。楊江峰想出去,但他發現那個洞很高,自己完全不能夠着。轉頭,發現洞中隱約能見到閃爍的光芒,那邊應該有出口吧!
於是他便向那邊走去,才走幾步,身上劇痛傳來,疼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強忍疼痛,扶着石壁向洞內走去。
漸漸地,他看見那光越來越強,隨着光芒閃爍,還能聽見陣陣嗡嗡聲。他小心翼翼地緊貼牆壁,偷偷向裡面看去。
只見那是不大的一個石室,在石室正中的地面上插着一把寶劍,那光芒和嗡嗡聲是從寶劍劍柄處的七彩寶石中傳出的。他走過去,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便轉身準備離開,尋找能走出洞穴的路。
就當此時,那寶劍嗡嗡聲更加劇烈,楊江峰被嚇了一跳,轉頭去看。
突然,寶劍中傳出一個聲音,對他說:“五百年了,孩子,你是第一個發現這裡的,跟我聊會兒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