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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服。”沐飛妍還是這句話，一字字的嘶啞字眼，從她口中艱難吐出，一身狼狽，此時眸光卻冷靜得出奇，落往清風老祖和沐天音的方向。
清風老祖拿餘光掃了眼沐天音，搖搖頭。
至於押往禁地後的事情，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也什麼都看不見。
清風老祖當然知道沐飛妍是死罪，對於他自己來說，也不希望族中再留這樣的禍害，但這千年來，她於沐家的一些功績也是不假的，所以得給大家一個交代，便饒她一命在。
對於掌權者來說，維持公道爲原則的同時，也是不得不權衡的。
清風老祖揮手，嗓音有着屬於老者的嘶啞，又染上一點淺薄的落寞蕭索，但威儀決然不減，“押去禁地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兩人躬身站立。
“老祖。”
清風老祖淡淡開口，將四族老和五族老喚上前來。
“鳳修，沐燃。”
隨清風輕嘆着吸一口氣，揚手再度一震，沐飛妍聲嘶力竭的嗓音沉寂下去，只剩“嗚嗚”模糊的低吼，烈火焚身融斷經脈，不過幾秒之後，她便似被抽了脊柱般，化作一灘爛泥跌倒在地。
“是麼。”沐天音冷冷勾脣，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那真是不巧，我也是這樣想的。”
沐家衆人聽得這尖銳的威脅之音，都忍不住心中發毛。
她的眸地，閃過駭人的陰鶩。
沐飛妍在瘋狂嘶吼，但那張美豔的臉卻沒什麼表情，冷得似厲鬼一眼死死瞪着沐天音的方向，“只要我一天不死，沐天音，你就休想一天好過！”
離真正的家主之位只是一步之遙，一步而已，都怪沐天音，她不甘心啊！怎麼能甘心！
她仰天長嘯，眉目猙獰。
“啊——”
沐飛妍一下竄起身來，卻如何也掙扎不開。
“放開我，我不服！”
火紅的鎖鏈，似烈焰炸開，彷彿藤蔓迅速爬上沐飛妍的身軀，只瞬間，便將她牢牢桎梏。
“多說無益，本尊留你一命，已是法外開恩，去水天一澗悔過罷。”隨清風沉眉冷目，仙袍掃袖而起，蒼老修長的五指張開。
這些賬，她不向沐飛妍來討，向誰討？
他本是佛，是沐飛妍父女逼他入魔！
那是她的爹爹，一心一意愛她和孃親的爹爹，卻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失了理智瘋癲了不說，還要被鎮壓在黑暗深淵之中。
沐家幾位祖老的做法，沐天音也是理解的，但不代表她不會惱恨！
她不服！
自己千年籌謀，憑什麼爲他人做嫁衣？
藉口，都是藉口，現在分明是見沐天音這小雜種回來了，見得她資質奇佳想要收回族中，沐家又不想與仙宗敵對，才如此針對她！
還不是因爲家族不公，難道就是因爲自己父母不如沐奕和南音月嗎？
但她沒錯，她只是使了一點手段爭取自己的利益而已！
還未開靈，沐天音便得到了萬千寵愛，若再讓大家知曉她的體質，那沐家就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所以沐天音必須死！也的確是她在父親面前添油加醋。
而且她根本就沒錯，就是錯，那要追根溯源，也是因爲這些老東西，在以前，她是族中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但沐天音出生後，就什麼都變了！
就算她曾經有一點小錯，那都不夠將功補過嗎？
她這一千年爲沐家付出了多少？
但她的心已經扭曲了，隨清風的那些話聽到她耳中，只是讓她覺得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幾位老祖都偏心沐奕一家人！
沐飛妍叩跪在碎石翻起的地面上，周圍的紛繁話語不停在耳邊嗡嗡，她手指猶如利刃，深深的抓入地面堅石中，面色一點點變成死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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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或許能和其他族老，執事據理力爭，但面對清風老祖，硬着頭皮求情就已經有些發悚，被那樣嚴厲的呵斥回來後，又怎敢再輕舉妄動？
一心護着沐飛妍的那些族老，此時也不敢多吱聲了。
對沐天音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的他們，是一點底都沒有，畢竟沐家雖是四大古家之首，但畢竟比仙宗還是遜色一籌。
諸位弟子紛紛對視，交換着複雜的眼神。
……
“是啊，一千多年前，沐天音就是沐家子弟，現在當然也是。”
“廢話，當然要算了，沐奕一脈，可是我沐家直系血脈，不是旁系，更不是外室，他親生女兒當然也是我沐家子弟，這不廢話嗎！”
“那豈不會是仙宗的帝女？那她到底還算不算沐家子弟啊。”
“這還能有假，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絕對錯不了！”
“陰陽靈氣，道魔雙休，沐天音真是道體魔軀？”
沐天音擡眸過去，淡淡迎着沐飛妍那濃烈嫉恨的眼神。
他的話語亦平緩下來，卻比之前的疾聲厲語更透人心魂。
“飛妍，你還不知錯嗎。”清風老祖面容也沉靜下來，“沐奕的錯，追根究底，還是你造成的，你竟無絲毫愧疚悔改，若是在千年前，本尊會立即將你滅殺于飛仙殿。”
花重錦看着沐天音，勾脣輕笑，不急，想讓沐家處置沐飛妍。
沒事，沒事，她還有重錦，幸好，還有他在。
花重錦蹙眉，大掌裹住身邊女子的拳頭，輕輕一握，沐天音回眸對上一雙交織着柔情的關懷眼神，浮躁激動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沐天音一聲能冷哼，跨步上前！
“沐天音，你再敢動手，別怪本主不客氣。”沐飛妍姿態有些狼狽，但眼神卻是毫不示弱，指腹輕輕的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冷冷與對面的青衫女子對視。
沐天音眸光沉鬱，死死釘在沐飛妍身上，胸膛劇烈起伏着，眉宇染上了濃濃霜寒。
這樣做的是他們，但最痛心的也是他們。
思及此，隨清風眸中的嚴厲越發沉重。
所以這樣的懲罰對於沐奕來說，其實是過重的，而不是輕！沐飛妍只看了結果，卻未去想這因果，更別說去悔過，到底是誰造成了這些？
不清醒，不得再出。
雖然是沐朔安導致了沐奕發狂，但他傷害了不少無辜的沐家子弟和族老，卻是事實，必須要受到祖訓族法的懲罰，更爲了防止沐奕再傷及沐家，纔不得不將他壓在黑暗深淵下悔過。
他們懲罰沐奕的原因，是因爲他的確傷了一些趕去阻止的族老，不過幸好，他們及時出關趕到，將他壓制住，才未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當年沐奕殺了飛仙殿所有的沐家子弟，的確是沐朔安一脈，參與了謀害南音月母女的人，雖然心痛，但那些人死不足惜。
實在是因爲怕了，這樣的情形，讓他不自覺的便回想起千年前的沐奕。
“天音丫頭……”隨清風最初的震驚，錯愕後，便只剩下滿腹感慨，最後沉沉的長哎一聲，阻止她那有些趨近於瘋狂的行爲。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實力雖然不是衡量的唯一的標準，卻是最直觀，最快讓大家認可的方式。
在這些人的眼裡，沐飛妍在沐家弟子中，毫無疑問是神一般高不可攀的存在，就該讓人頂禮膜拜，剛剛掉下神壇不說，現在又被沐天音這般壓着打，瞬間讓衆多弟子覺得，她也不是那麼不可替代，甚至於有人還可以比她更優秀，更完美！
下面廣場成千上萬的弟子中，響起一連片的抽氣聲。
“哧……”
該死的沐天音！
而沐飛妍，有些倉促的滾落開來，跪跌在地穩住身形，一身華貴的衣衫被碎石割破，渾身狼狽，但那眼神卻依舊充斥着濃稠的寒芒毒光，狠狠瞪向對面。
碗口大的碎石，四處飛濺，塵囂轟起，讓那一片的數位執事者都紛紛避閃。
不過沐飛妍好歹也是個王者，在已有防範的情況下，反應還是足夠快的，堪堪躲過了這一擊，在她避開的下一秒鐘，原地應聲炸裂開一道寬數丈的五指印！
“沐飛妍，若不是你，孃親怎會爲了救我而耗盡功力圓寂，禁閉？哼！就是殺你千百遍，挫骨揚灰，都難解我心頭之恨！”怒極之下，沐天音也顧不了情形，渾身罡風再起，一掌轟去。
諸位族老頓時有一種爲了芝麻，丟掉了西瓜的感覺，只是一回想起他們自己先前的態度，現在，好像說什麼似乎都晚了點。
飛妍的確是奇才，但與這個丫頭比起來，便遜色太多了！
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才短短千年時間，便已到王者境！
竟是與空桑大帝一樣，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寰宇之中最爲神秘霸道的體質之一，道體魔軀，其隱藏着的力量和前途，是無可限量的。
但再難想象，也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恐怖情況，簡直可以說是驚悚！
他們曾經更是想過，若是沐奕和南音月的女兒還在，比之飛妍會如何，畢竟有那麼優秀的父母，他們的血脈會有多強大，難以想象。
當年，讓他們痛心疾首，疼惜的不僅僅是沐奕和南音月，還有沐天音這丫頭。
“我沒看錯吧，沐天音是王者境的道體魔軀？”沐家諸位族老回過神來之後，全部都風中凌亂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