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桑吉詢問出心中疑問時，目光一直注視着這尊巨大的金佛。
這個夢境與現實的疑問，已經困擾他許多年了；他這一輩子，就是在夢境與現實中不斷的糾纏。
紅衣僧人與其餘衆多佛門弟子，皆是在等待着如來金佛的回答。
“阿彌陀佛！”
如來金佛口宣佛號，而後悠悠道：“我修道之時，在藏經閣內見過一本洪荒異書，在此異書之上，記載洪荒以南有一處名爲迦南之聖界，此界之主爲世間長者。”
“我修至大乘以後，一路南去，尋找迦南聖界所在。”
“其時迦南聖界已歷空劫，空間之餘下一片荒蕪廢墟而已。”
“而後我返回佛國，歷千萬餘年後，突然想起迦南聖界。”
“我再次趕往迦南聖界廢墟，發現廢墟已不存，其地只剩空空如也。”
“那日我講道之時，曾問衆多比丘，何人知曉迦南聖界？無一人應答。”
“我第三次前往迦南聖界星域，詢問四周洪荒種族之人，何人知曉迦南聖界？亦無人回答。”
“自此以後，我方知迦南聖界只餘我一人知曉而已。”
“而後我亦時常分辨，迦南聖界是否當真存在？我在坐化之後，迦南聖界是否便會伴隨着我記憶的消亡，再無任何人知曉？”
如來說完之後，桑吉若有所思，講經壇四周衆人亦是沉默靜思。
紅衣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等已從釋迦之口得知迦南聖界，吾等亦可爲之傳頌迦南之名，此界亦可永存。”
如來開懷大笑，衆人不明所以，隨後只聽見如來笑道：“迦南之名，實乃爲我杜撰；這塵世之間，並無迦南聖界。”
“這…”
衆多僧彌面面相覷，大家都沒想到如來竟然會誆騙他們。
唯獨紅衣僧人身軀猛地一震，冥冥中好似明白了什麼，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虛妄之間，真假難辨，小僧受教了！”
其餘僧人皆是一頭霧水，就連桑吉亦是雲裡霧裡，他茫然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到底何爲夢境？何爲現實？”
如來笑道：“我已經回答你了。”
桑吉再次回想如來所說的這個故事，卻還是沒明白什麼，他連忙望向紅衣僧人，向他求教。
紅衣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問如來尊者夢境與現實之辨，實則便是真假之分。”
“但世間萬物，無論真假，無論是小至一縷塵埃，亦或者大至一界，皆有成、住、壞、空四劫；觀悠悠歲月之後，只不過是大夢一場空，皆不復存焉。”
桑吉聽聞之後，突然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回想以往種種，與他這一路跟着仙蝶遊歷的浩瀚星空相比，跟這悠悠萬古歲月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似乎一切的真假，都已經無關緊要。
不過桑吉還是感覺不甘心，他望着如來追問道：“你是想讓我放棄追尋答案嗎？”
如來不答，目光望向四周，問道：“諸位比丘，可還有人有不同見解？”
衆多僧人中，年齡最小的空慧猶豫了一下，而後他站起來，雙手合十道：“如來尊者講述迦南聖界的故事，或許是想告訴我們，真假皆繫於一念之間。”
“你以爲這方世界爲真，他便爲真；你若以爲其爲虛幻，那便是一場空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如來連連稱善，而後望向桑吉道：“施主身陷兩世之中，我觀與你有緣，可助你做個選擇。只是不知施主願爲蝴蝶，還是願爲我等修道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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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望向桑吉，等待着他的答案。
桑吉此刻心中劇烈掙扎，他知道這位了不起的大神通者，要幫助自己做個決斷了！
可自己若是放棄桑山蝴蝶一世，那桑青怎麼辦？還有桑夢、桑海…
但若是成爲蝴蝶，自己腦海中縈繞的幾十年的舊夢，又怎能輕易放下？
桑吉咬了咬牙，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還是追問道：“我想成爲夢境中的自己，只是我若是成爲夢境中的自己後，會不會保留現在的記憶？”
如來金身道：“保留與否，皆在你一念之間。”
“好！請大神仙幫在下施法吧！”桑吉激動道。
如來伸出一根金色手指點向桑吉，口中誦道：
“浮生皆若夢，萬法俱成空。”
“真假善惡辨，全系一念中。”
“醒來！”
嗡！
如來這根巍峨巨大的金色手指在接近桑吉的眉心時，手指急速縮小。
到最後就如一根金針一般直接戳入到了桑吉的眉心之中。
轟！
桑吉剎那間如遭雷擊，他感覺靈魂深處傳來一陣陣撕裂的疼痛，他那夢境中被塵封的景象，好似被一股無法言喻的偉力強力掀開！
一段段記憶涌上心頭，桑吉的身形也在發生着劇烈的變化。
他的蝴蝶之身開始被一團金色力量籠罩，形成一道厚厚的金色仙繭，而如來金身之中的光芒，則在不斷的消融當中。
衆多僧人知道如來金身要消失了，一個個自發的唸誦起《大藏經》，恭送如來金身的離去。
…
金色仙繭之中，畢雲濤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極長極長的夢。
夢裡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飄過星海，竟然又回到了紅蓮鬼界之中。
他睜開眼睛，面前是一片金色的世界。
他伸出雙手，朝着金色世界輕輕一剝，剎那間刺啦一聲，金色世界裂開一道縫隙。
滾滾梵音襲來，他從夢中甦醒。
畢雲濤走出金色仙繭，只見自己下方衆多僧人皆在一起誦經，在講經壇上首，正是昔日故人——紅佛！
當畢雲濤從金色仙繭中甦醒時，衆多僧人也在打量畢雲濤。
紅佛見到是畢雲濤，誦經動作陡然一頓，他飛身上前，驚訝萬分，而後笑道：“阿彌陀佛，未曾想到蝴蝶竟是劍神！因緣際會，當真是妙不可言！”
畢雲濤回想這一路種種，同樣感覺不可思議，他正欲回答紅佛，突然間發現一物，卻讓他全身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