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進行的是明拍。
也就是說，針對擺上臺上毛料，衆人可以不斷往上加價，每次最少加價1000美元，最終是價高者得。
因爲現在這些毛料的拍賣額都比較小，所以一旁的那位名叫李榮發的監督師並沒有特別在意，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茶。
監督師是緬甸賭石大會上肯定會有的一個職位，爲的就是保證賭石的公平公正，防止意外的發生。
聽旁邊比較瞭解情況的人介紹，這位監督師在整個賭石圈子裡都算是有名的人物。他不但是特別有名的鑑玉大師、玉雕大師，更是緬甸東北地區的五個翡翠礦場的礦主。
李榮發和許多緬甸小孩一樣，自小就入寺爲僧，十五歲還俗後，就到緬甸的金殿寺院潛心修行。
三年後，李榮發考入了瓦城大學，主修礦物學與哲學。1975年，胡榮成年後，就接手了家族產業，在緬甸、泰國做了翡翠和寶石原石生意，並學習了寶石切割、珠寶設計、翡翠雕刻等方面的知識。
呵呵，果然是土豪啊！
這是“真·家裡有礦”的人呀！
也是因家裡有條件供他做這方面的學習和實踐，他才能成爲寶石玉石方面的專家。
這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之說的本質所在。
因爲耳濡目染，見得多了，實踐多了，便可以獲得相關的知識。
當然，在古代，這句話還體現出了行業區分、階層固化。
比如，將門傳承、工匠傳承、醫道傳承甚至吏員的家族傳承等等。
一方面，是古代技藝的獲得不易，非至親不傳，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朝廷的限制，比如吏員之家，三代不得參加科考等限制。
這時，又一件毛料被工作人員擡到前面用於展示的桌子上。
呵呵，這並不是自己心儀的，他就不太在意了。
於是，他稍稍分散注意力，微微轉頭，觀察起四周的情況。
現在的人數和剛開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還是那麼多。
看起來所有人的表情都顯得很熱切。
只不過，場裡衆人的精神都顯得特別集中，大多身子前傾，目光熱烈地看着前面的毛料。
也有人低頭研究着自己記在筆記本上的東西。
很顯然，大頭還在後面呢。
不經意間，他發現另一邊坐着商燕飛和歐陽明等人。
還算有些頭腦，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們肯定會來。
畢竟，他們就是爲了採購毛料來的。
此時，那個商燕飛也顯得百無聊賴，轉頭四處看着。
說實話，像現在進行的這些小件、出貨可能性不大的毛料的拍賣，他實在是看不上眼。
沒想到，商燕飛也在這時擡頭，和陳東四目相對。
雖然商燕飛對着陳東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但陳東看得出來，對方只是出於社交禮儀打招呼而已，絲毫沒有先前的尊重之意。
很多珠寶公司都會派人來到這裡，爲的就是拍得毛料。
只要能夠找到一顆或者幾顆能開出差不多的玉料的毛料，他們就不算白來。
不少人以爲，在賭石中，只有那種開出頂尖的翡翠的毛料才吃香，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
畢竟，像開珠寶公司的和普通的賭石客還是有所不同的。
賭石客更注重利益最大化，能開出的玉料價值越大，重量越大，種水越好，他們就越高興。
而珠寶公司要求的，則不僅僅是以上這些。
因爲他們平時的經營中，除了那種特別好的玉料以外，同樣需要那些質量一般但是出玉料多的毛料。
那種質量特別好的、價值特別高的玉料，通常是作爲鎮館之寶而存在。
而那些質量尚可的玉石，則會被做成一般的玉石製品，用於滿足普通消費水平的消費者。
說起來，普通消費者纔是他們最主要的顧客羣體。
但那種最高端的存在，則數量通常不會太多。
通常，店裡就只有那麼一件或者幾件而已。
因爲，那些玉製品即使賣出天價來，也無法支持珠寶公司的日常運作。
這個世界上最多的還是普通人。
普通人，纔是財富的真正來源。
而真正賺錢的生意，還是面向普通人的生意。
只把一件東西做成高端精品的時候，反而賺不到多少錢。
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年IBM等公司把自己的計算機業務限定爲只供給大型單位，給他們做大型機。
而後來微軟、蘋果等企業崛起，財富超過IBM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面向的是廣大普通客戶，擴大了消費者基礎。
這就是所謂的積少成多，集腋成裘。
錙銖必較說的其實也是這個意思，但稍偏向於貶義。
一個國家，如果沒有普通人，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想象的。
只有不斷擴大自己的消費者基數，才能源源不斷地獲得金錢。
而在後世，華夏國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走平民路線的淘寶崛起，然後是深入農村市場、八線九線小縣城的拼夕夕又超越了淘寶。
其實，把這個思想再擴大一下，那就類似於社會政治中所說的“羣衆路線”。
最簡單的，或者說後世耳熟能詳的例子，那就是走羣衆路線的紅黨打敗了走高端精英路線的果黨，奪得了國家政權。
當然，其中要剔除鬥爭策略、戰爭等因素帶來的影響。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紅黨所掌握的人口基數大，真正能爲其所用的人才多。
只不過，這個理論在這裡並不適用。
老秦的資金不多，在這裡屬於平民階層。
而賭石不是平民玩得起的。
所以，讓老秦鬱悶的是，他的1.5萬美元根本就沒有用出去的機會。
時間過得很快。
又連續經過了兩輪競拍，一塊出自後江場口坎底的毛料，拍出了70萬美元的高價，另一件，老帕敢的黑烏砂石，也拍得95萬美元。
編號1528號的拍品登場。
這是迄今爲止最便宜的一塊毛料。
據說，它也是老帕敢的毛料，只不過，從外表就可以看出，它並非黑烏砂石，而且體量比較小，從開窗處看去，並不具備明顯的好玉特徵，只能算一般的料，所以大家對它並不看好。
也是因此，它的底價只要1萬美元。
老秦見此，認爲它雖然不可能開出特別好的玉，但如果價格不是太高，也還值得入手。
或許，這也是自己這次明拍中唯一出手的機會，希望能把它搶到手。
於是，他馬上舉牌：“11000美元。”
“12000美元。”
沒想到的是，那邊的商燕飛舉手，平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