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惠娘捧着木盆,裡面裝着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哼着歌往小河邊去,路上碰見不少村中的婦人,小聲的指着惠娘議論紛紛。
惠娘毫不在意的從她們身邊走過,一婦人低聲說道:“呸,你看她那副得意的模樣,還有臉出來。”
“你這話可說岔了,人家怎麼沒臉出來了,你別在這瞎說。”另一婦人阻止道。
“我怎麼瞎說了,這不你說的嗎,我才和你搗鼓幾句的。”之前的那婦人指責道。
惠娘聽了笑笑不語,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纔不會被這些事兒給影響自己的好心情,雖然她挺怕被人家傳是非的,可是別人要傳是非你能擋住嗎?顯然是不能的,所以惠娘也不去在意這些。
“我說寧大嫂啊,你天天議論別人家的事兒也不嫌煩吶,這當着別人的面還在那裡咬耳朵,也不嫌丟人吶。”說這話的是跟在惠娘後面過來的大梁媳婦。
大梁媳婦一家住在範家的隔壁,對範家的事兒自然是清楚的,再說大梁媳婦一直對惠孃的遭遇有些同情,雖說她對惠孃的性子不是很瞭解,但也知道惠娘不是那種人,這才替惠娘出口不平道。
“長輩說話呢,小輩插什麼嘴啊。”這婦人就是開始說話的那人,與大牛媳婦一樣也是愛八卦的人,不過這婦人的輩份卻是要比大梁媳婦要高,年紀卻是比大梁媳婦大不了幾歲的,不少年輕的婦人叫她寧大嫂。
“叫你一句寧大嫂,還真把自己當長輩了。”大梁媳婦小聲的嘀咕。
一旁的大牛媳婦向寧大嫂擠了擠眼睛,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寧大嫂好像沒說夠是的,還唧唧歪歪個不停。大牛媳婦見狀乾脆背過臉去朝着惠娘。
“呀,妹子來了啊,看我這眼拙的,怎麼這幾天不見你出來洗衣服了呢,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大牛媳婦發揮她的特長,開始向惠娘套近乎,打聽情況了。
“多謝嫂子的關心了,惠娘倒不知幾天不見嫂子就這麼想我了,惠娘真是不敢當啊。惠娘也有好幾天沒見着嫂子了,嫂子還好麼?”說完這話。惠娘眼裡冒出絲絲冷意,你丫的,上次進城就是碰見你。搞得她回來就被李氏一頓罵,看見她惠娘恨不得往她臉上打兩耳光。現在她還得憋氣的和這人說客套話。
那邊大牛媳婦看見惠娘眼裡的冷意,心裡不禁打了個冷顫,那件事兒該不會被她知道了吧,大牛媳婦頓時有些心虛。轉眼一想,村子裡那麼多婦人在傳這件事兒,她能知道是誰傳的嗎,這樣一想大牛媳婦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大牛媳婦旁邊的寧大嫂一聽,小聲的問道大牛媳婦:“你什麼時候和她那麼熟了,我怎麼不知道?”
“沒。我這不是問問麼。”隨後大牛媳婦好奇的問道:“那啥,妹子,我聽說你們家分家了。分家得了多少地啊,有沒有分着錢,該不會是被你婆婆補貼你二哥了吧,妹子,要不你給我說說怎麼回事兒唄。我也好給你出出主意。”
惠娘翻了翻白眼,“嫂子。你怎麼對我們家分家的事這麼關心啊,莫不是….”想套話呢,還看她願不願意說呢,惠娘低頭繼續洗着手上的衣服。
“咳,妹子你多想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大牛媳婦臉上有些訕訕的。
“哦,嫂子,我又沒說什麼,你說我多想幹什麼?”惠娘裝傻。
“是哦,嫂子說錯話了,你看我這嘴,妹子,我衣服洗完了就先回去了啊。”大牛媳婦怕惠娘繼續追問,認爲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企圖,那可就說不清了,說完捧着盆子就走。
“噯,你走那麼快做什麼,我還沒洗完呢,你等等我哈。”寧大嫂在背後叫道。
大牛媳婦此時已經走了老遠了,聽到寧大嫂要她等,便扭過頭說道,“你給我洗快點,我在前面等你。”
大梁媳婦不知什麼時候蹲在惠孃的身旁,低聲對惠娘說道:“妹子,你別理她,她們就是閒透了沒事兒幹,老想打聽別人家的事兒。”
“嗯,謝謝了這位大姐了。”惠娘道謝道,別人幫她說了話,說句謝謝也是應該的,不過這婦人今日怎麼沒說范姜的事情,還是說外面不知道?
“妹子,你不認得我?”大梁媳婦詫異的問道。
惠娘搖了搖頭,她應該認識麼,記憶裡怎麼沒印象,貌似這前身的記憶裡就那麼幾個人,再加上她沉默寡言,認識的人就更少了,村裡的許多人是在她來了之後才認識的呢。
“咳,妹子,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沒自我介紹下,不過你不認識不要緊,我和你說說就好了,我夫家姓崔,是崔家的大兒媳,就住在你們家隔壁,你洗衣服可是經過我們家門口呢,我閨名叫蘭花,不如你叫我蘭花姐吧?”大梁媳婦自我介紹道。
惠娘聽了有些驚訝,範家隔壁倒是有一戶鄰居,平時她沒怎麼注意,蘭花這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了,原來住的是她們一家呀。
“蘭花姐。”惠娘叫了聲,仔細看了看蘭花,嗯,名字和人差距有些大,和她一樣典型的黃臉婆,由於長期做活,黑瘦黑瘦的。
現在的惠娘真不能說是什麼美女來的,皮膚黃黃的,頭髮也是黃黃的,身子還是瘦瘦小小的,穿着不適合這年齡穿的衣服,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好幾歲。
就她之前的審美標準來看,自己這長相真的算是一般,丟在人羣中完全找不到的那種,唯一好看的就是那雙眼睛了,大大的又有神,銅鏡看不清楚樣子,她也懶得花時間去看自己的樣子了,還不如有時間多想想怎麼賺錢,這樣她就有大把的時間來做保養,讓自己變漂亮了。
要想真正的脫胎換骨也是需要時間的啊,惠娘想到這兒不禁搖了搖頭,革命尚未成功,自己還需努力啊。
蘭花見惠娘連連搖頭,以爲她遇見什麼煩心事兒了,勸道:“噯,妹子啊,要我說啊,你們家如今現在也分家了,大姐心裡真心爲你高興,按理說妹子你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也別唉聲嘆氣了,該硬氣的還是要硬氣點,這樣你婆婆也不敢欺負你,隨意找你麻煩了,你也想開點。”
“嗯,我會的。”惠娘聽着旁邊蘭花的碎碎念,倒是沒有不耐煩,時不時的應一聲,這蘭花也還是挺熱心腸的,她倒是挺喜歡她的性子的,有什麼說什麼。
不過她什麼時候有想不開了,惠娘有些莫名其妙,擡頭看着她。
“妹子,你該不會嫌我囉嗦吧,看我這嘴。”蘭花見惠娘不答話,以爲惠娘不喜歡聽她說這些事兒,道歉道。
“蘭花姐,沒有的事兒,你也別叫我妹子了,就叫我惠娘吧,妹子妹子叫着挺彆扭的。”惠娘一臉真誠的說道。
“那敢情好。”蘭花隨即不知想到什麼,一臉的憂愁。
而後又低下頭用棒槌用力的打着一旁的衣服,像是要出氣似的,“要是大姐家也能像你們家早些分家就好了,唉。”
惠娘並未答話,這是蘭花家的事兒,她也不好插嘴,雖說她也挺愛好八卦的,但還是少問的好。
“蘭花姐,你也別難過了,想開點,一家人住一起也有住一起的好。”惠娘寬慰道,除了這句話,她還真沒有別的話安慰她了。
“話倒是這樣說啊,我就盼着早點分家,可我婆婆就是不同意,我也知道她一個人把大梁哥兄妹幾人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可這一大家子的,也不能老湊合在一起過啊,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啊?”蘭花隨即和惠娘說了崔家的事兒。
蘭花的婆婆趙氏,年輕時丈夫就病逝,趙氏一人辛苦的把三個兒女撫養長大,好不容易給二個兒子娶了親,女兒也成了親,按理說兩兄弟都成婚了,孩子又都那麼大了,趙氏也是到了享福的階段了,可如今卻不想分家,生怕一分家大兒子和二兒子關係就疏遠了。
不只蘭花想分家,蘭花的弟媳方氏也想分,加上蘭花孩子多,方氏嫌大哥一家人吃的多,幹活的少,久而久之,妯娌之間矛盾也多了起來。
兄弟倆的關係也時好時壞,弄得蘭花發愁的很,整天唉聲嘆氣。
“姐夫平日不出去打打工麼?”惠娘有些好奇,範銘幾兄弟一到沒事兒的時候,都會出去找事兒做,這樣也能給家裡帶來收入。
“我家大梁啊,他倒是想出去,可他這人實誠的很,擔心出去了家裡的地沒人管啊,二弟倒是有空的時候經常出去打打工什麼的。”蘭花慢悠悠的說道。
惠娘一聽蘭花丈夫的名字頓時笑了出來,這取得什麼名字啊,崔大梁,吹大梁,這麼搞笑的名字也有人取。
“惠娘,你笑啥?”
“沒,蘭花姐,你洗完了沒,我洗完了,就先回去了。”惠娘站起身向蘭花告別,聽蘭花說家長裡短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她不會去議論蘭花家的事兒,就是就是,怎麼說了,她喜歡聽,但不代表她喜歡議論。
“惠娘,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了。”蘭花說完手利落的把衣服擰乾放在盆子裡。
“走吧。”蘭花對惠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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