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偶然得知

葉靜月心裡也清楚,潘家對於她來說確實遙不可及,但是吃過了山珍海味,普通的大魚大肉便有些索然無味,潘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對於她來說就是山珍海味,而錦娘看上的那些家境不錯的公子,在葉靜月眼中便是大魚大肉。

連着撲空十多次,眼見乾孃瞧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變了,葉靜月知道自己再不安穩些怕是要被人瞧不起,這次錦娘去三石縣,她便沒有跟着一通前往。她住在繡莊,一邊幹繡活一邊指點繡娘,最近手頭實在是緊,她不得不放下架子,抓緊做繡活。

今天繡的是個扇面,上面的美人慾語還休,新來的繡娘們嘰嘰喳喳的誇她繡的好,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聽到這話,葉靜月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凍住了,捏着針的手緊了又緊,半天才輕聲道:“過獎了,我這不過是胡亂繡的……”

有些人想要討好她,便笑道:“你們當葉姑娘是咱們呢,人家可不用靠繡活維持生計,就葉姑娘頭上這簪子咱們繡兩個月都未必能買的起,快掌嘴!”

那些人嘻嘻哈哈的賠不是,葉靜月面上帶笑,心裡有什麼東西像是被砸碎了,又冷又疼。假裝低頭幹活,看着帕子上的美貌女子,呆了呆。

她一直覺得生的好看就應該受到衆星捧月的對待,她是村裡最好看的,所以那些村姑就只能一輩子活活受累。她也是繡莊裡最好看的,她應該比那些長相普通的小姐過更好的日子,應該比她們嫁更好的郎君,現在偷偷摸摸賣繡活掙錢不是她想要的。她應該過上更舒適的日子,每天什麼都不用操心,只要喝喝茶,想吃什麼就吩咐下人,想買什麼東西都不用在意價格……

腦袋裡一片混亂,以至於一上午都沒下幾針,聽到錦娘回來了,她趕緊把針線放下,攏了攏頭髮,照照鏡子,一臉笑意的出去見人。

看來今天干娘心情不錯,坐了半天的車還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葉靜月扶她下車。落了地,錦娘攥着她的手不鬆開,眉眼帶笑,假裝嗔怒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新開的染坊是你家的,早知道我就備一份厚禮……也不打緊,都是自家人,以後再補上。”

葉靜月一聽就懵了,什麼染坊?她只知道大哥幹活的染坊要賣了,還以爲大哥以後沒法拿錢,所以這陣子趕了不少繡活……

她心裡掀起驚天海浪,不知道怎麼開口,錦娘卻拉着她往回走,嘴巴不停,“如果不是靜榮先叫我,我都不敢認他,纔多久沒見吶,人就變得那麼精神。去道喜的人很多,我看他忙的夠嗆,就沒多說,靜月,你跟乾孃說說,怎麼突然買了染坊……”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錦娘自己也不敢相信,乾女兒家裡是什麼情況她很清楚,京城的家底沒了,簡直比普通農家還不如。那個染坊她可是打聽過的,花了整整四千兩銀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她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的積蓄。

葉靜月知道瞞不過她,絞緊了帕子,實話道:“乾孃,我是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在家裡沒聽誰提起過,中秋節的時候我爹醒了,我沒趕上去瞧一眼,後來又昏睡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爹做的主……”

其實她很清楚,如果這染坊真的被買下了,銀子肯定是葉靜楷他們拿的,可是她卻不願意承認,說話的時候把葉知學帶出來,想要表明,這個染坊是她家的,而不是那幾個雜種的。可能在外人眼裡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在她心裡卻是天壤之別。

那幾個小畜生割漆掙了這麼多錢,竟然那麼對待奶奶和她們,老天真是不開眼,怎麼就讓他們這些不忠不孝的發了財。雖然恨的牙根癢癢,可是聽到大哥竟然在染坊,她心裡還是隱隱燃起一些希望,那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跟那些雜種不同,他在那裡,是不是意思那染坊有他一份?

想到這個,葉靜月不由得心頭一跳。

她這點小心思還是沒有逃過錦孃的眼睛,不過錦娘並沒有當面點破,而是嫣然一笑,“你爹昏迷了這麼久還能醒過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明天我去探望,你隨我一同回去一趟?”

葉靜月點點頭,她也想早點回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傍晚時分,船停靠在一個小小渡口,依稀有十多個人下船,中暑的老頭才勉強能站起來,葉靜寧和許林扶着他到船頭。瞅着岸邊一片泥濘,連個幹鬆的地方都沒有,葉靜寧想了想,彎腰把老頭給背了起來,一腳下去,小腿陷在泥裡,葉靜寧咬了咬壓,硬着頭皮繼續走。

腳底打滑,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音。

走出去二十多步,終於見到實地了,葉靜寧小心的把老頭放下去,遠處過來幾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走到近前,趕緊扶住還在打晃的老頭,“夫子,您這是怎麼了?”

“中暑了,回去讓老爺子好好休息。”葉靜寧替老人家開口回道,把人交給他們,他揮揮手往回走,怕回去晚了那幾個船伕又甩臉子,下次再坐潘家的船他可真是沒心。

老頭瘦的很,被背過來胸口壓了一路,放下才緩過一口氣,剛看了兩眼自己的學生,轉頭就發現葉靜寧上了船,趕緊揮手,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後、後生,謝、謝謝你了……”

雖然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葉靜寧也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回頭揮揮手,向船艙走去。他還是沒免掉一頓嫌棄,因爲腳上腿上全是泥,一走一個腳印,被船伕瞪了好幾眼。

葉靜寧現在都懶得跟他一般見識了,回去就沖掉泥巴,去窄的轉不開身的小屋換了一身衣服。這個時候太陽快要下山,沒有那麼熱了,下了兩撥人,甲板寬鬆了一些,船艙裡的人便忍不住出去透氣。

葉靜客跟葉靜寧一起來到船邊,極目遠眺,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和一江水,到處都是紅彤彤的,就連遠處奇形怪狀的山峰披上了一層紅霞都顯出幾分柔和。岸邊一片黃綠,遠遠的看到有農戶在田間勞作,現在正是秋收忙碌的時候,辛苦了一年,只有敢在秋雨之前把糧食收到庫中,才能真正的放心 。

水天一片紅色之間,有水鳥飛速掠過水麪,再拔高而起,尖嘴上便多了一條激烈跳動的長魚……

水波盪漾,船隻前行,看着被甩在身後的景色,葉靜客不由得想起家喻戶曉的詩句——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晚風有些潮溼,吹在臉上帶走了白天的乾燥,十分的舒服。可能見到她們剛纔救人的舉動,甲板上的人對葉靜客他們很客氣,特意讓開船邊,讓他們靠的更近些。葉靜寧露出一口白牙道謝,並且把隨身攜帶的乾糧跟他們交換。

一般趕路都要隨身帶乾糧,三餐沒有着落的時候解決一口,葉靜客他們也是,溫氏準備的是肉乾、餅和臘肉。肉乾是醃製過許久烤的,十分有滋味,餅是裡面加了鹽和蔥花烙的乾乾的那種,臘肉切成薄片,可以當菜也可以夾在餅裡吃。

本來沒覺得有有什麼,可是看到別人手裡的糙面饅頭或者黑乎乎的窩窩頭,感覺自家這乾糧準備的是很豐盛。見別人坐在那一口乾糧一口水的吃,葉靜寧也有點餓了。早上因爲要出遠門,他倆都沒吃身,中午光顧着說話,也沒吃多少東西,現在看到別人吃,肚子也跟着熱鬧起來。

才掏出肉乾啃了兩句,旁邊有個腦袋大大的孩子便眼巴巴的看過來,葉靜寧便把肉乾給他,那孩子倒也沒想白拿他的東西,把手裡小半個褐色饅頭給他。葉靜寧愣了一下,接過來,塞到嘴裡,三下兩下便嚥了下去,連滋味都沒嚐到,不過不用細嚼他也知道味道不怎麼樣,回來的路上可沒少吃,重在便宜!

葉靜客上了船之後一直沒什麼感覺,現在看着汪汪的一片水,覺得有些眼暈,肚子空空的,可是卻沒有什麼食慾,喝了兩口水,覺得好些了,不敢再盯着水面一直看。

天色漸暗,水道變窄了,河流有些急,船隻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撲到臉上的風就沒有那麼柔和了。臉被吹的發紅,葉靜客卻捨不得回去,外面空氣新鮮,她也想多看一會兒。第一次坐船,她看到時緩時急的水流或者是河中孤島都覺得新奇。

這個世界果真如書中的那般奇妙,僅能容下十多個人站立的河心孤島竟然有花有草有樹木,樹枝間還有幾個鳥窩,方寸之間自成一個世界,一片生機勃勃。過去了很遠,她還在琢磨,不知道這島是怎麼形成的,以前是大的被河水衝擊的這麼小,還是就是這般大小,鳥兒銜來了花籽、草籽和樹籽,不小心掉到這裡,後來反倒成了它們的棲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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