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璽“吭哧、吭哧”的咬着肉包子,點頭道:“我知道了,小菀你早去早回。”
白小菀去院子裡找了一個大揹簍,交給春燕,兩人收拾妥當便走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寧大舅問道:“怎麼不見小菀?”
謝璽忙道:“小菀和春燕急着去杏花村買東西,快晌午那會兒就走了。”
寧韻清聽了,怪怪道:“半天不見,就學會不吃飯甩臉子了。”
謝璽當即分辯,“不是的!小菀說了,要去杏花村買牛油和胭脂花,怕晚了趕不回來,所以才早早的過去了。”
寧韻清抿了嘴,低頭吃飯不理會。
謝璽被晾在半空不免尷尬,嘟了嘴,飛快吃了半碗就放筷子,“我吃飽了。”不等寧氏他們說話,自個兒一溜煙的就跑了。
寧氏陪笑道:“這孩子,做事風風火火的。”
寧大舅則是臉色難看。
倒不是對謝璽生氣,而是對女兒,可是當着滿桌子的人又不好訓斥。等吃完飯,怒氣衝衝來到女兒房間,質問道:“韻清!今兒在飯桌上,你又發什麼瘋?即便你不喜歡白小菀,私下在爹面前抱怨也罷了,怎麼當着人都陰陽怪氣的?”
寧韻清長這麼大都是嬌生慣養的,昨兒因爲白小菀,捱了父親一耳光,自然心裡咽不下這口氣。當即冷笑,“難道我說錯了?早上我去通知她去秦府,說了幾句氣話,她就是故意趕在今兒不吃午飯,對我示威的!”
“你又說什麼了?”寧大舅吃驚道。
“我叫她趕緊走!別賴在寧家。”寧韻清沒好氣道。
“你……”寧大舅氣得不行,指着女兒,“糊塗!糊塗啊!便是真要人家走,也不能這樣赤眉白眼的直說啊。”
“所以啊,我就說她是向我示威。”
“你呀!韻清,叫爹怎麼說你好呢。”寧大舅一臉恨鐵不成鋼,跺腳道:“不管白小菀是真的有事去了杏花村,還是跟你賭氣不吃午飯,你都不能當着你姑姑和君謙那樣說啊。你想想,你中午那樣子,哪裡還跟賢良淑德沾得上邊兒?更別說,你還對璽哥兒甩臉子,叫你姑姑和表哥怎麼看你?傻丫頭啊。”
“我……”寧韻清這纔有些後悔了。
可惜她還不知道,她昨夜辱罵白小菀的話被謝君謙聽到,今早羞辱白小菀的話,又被寧氏聽了個一清二楚,在未來婆婆和夫婿眼裡的印象,已經直線下跌了。
此時此刻,寧氏正在謝君謙的屋子說話,嘆氣道:“韻清最近的火氣實在太大了。小菀做什麼,她都看不順眼,甚至還……”猶豫了下,“君謙,要不你去金店買個戒指,哄一鬨她,順順氣兒。”
“先不了。”謝君謙擺擺手,淡聲道:“她若只是做我的表妹,脾氣驕縱些,我謙讓幾分也就罷了。但孃親打算讓我娶她,她卻德行有虧,婚事還得再商榷才行。所以,金戒指金耳環什麼的先不用買,免得徒生誤會。”
“君謙,你這話什麼意思?”寧氏吃驚道:“你……,不想娶韻清了?”
謝君謙解釋道:“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兒子的不敢多說。但是我想,正所謂娶妻娶賢,若是娶一個心眼狹窄、沒有肚量的女子,豈非要鬧得謝家雞飛狗跳?所以我和表妹的婚事,還是再看看她的品行決定吧。”
寧氏蹙眉,“韻清是對小菀有些意見。大約是一個人獨寵慣了,猛地來了一個嘴甜討喜的小丫頭,所以不喜歡。這……,還談不上德行有虧吧?只是脾氣驕縱了些。”
謝君謙搖搖頭,“人後不說是非。可是我不說,孃親肯定不能理解的我做爲。”便把昨夜聽到的話說了,然後質問:“小菀才得十歲,根本就是一個不懂人事的毛丫頭,表妹卻把人說得那樣齷齪,什麼腳踏三隻船?什麼水性?這樣的女子我實在是不放心。”
“啊?”寧氏聽得怔了半晌,說不出話。
謝君謙又道:“我是長子,不比璽哥兒是幼子,縱使娶一個驕縱的媳婦也無礙。我的妻子要做長媳,要掌管謝家長房的中饋大權,還要爲長房嫡支繁衍兒女。妻賢夫禍少,妻惡家不寧,我的妻子是絕對不能將就的。”
寧氏表情變了幾變,喃喃道:“韻清怎麼變成這樣了?”
謝君謙卻沒有太過驚訝,淡淡分析,“從前只得韻清一個人,她又想着要嫁給我,你是婆婆,璽哥兒是小叔子,自然要尊着敬着看不出個端倪。現如今來了小菀,韻清的短處就全暴露了。”逐一列舉,“心眼小、疑心重、不能容人,言行舉止更是浮躁輕狂。”
寧氏長長嘆氣,“難怪都說,喪婦長女無教誡。”
“我也是這麼想的。”謝君謙淡聲道:“舅母在韻清一歲多的時候,就走了。舅舅又一直常年不娶,不僅對韻清疏於教導,而且也多她多有溺愛縱容。好比剛纔,便是韻清對小菀不滿,又與璽哥兒何干?更不用說,璽哥兒還是韻清未來的小叔子,又當着你這個婆婆,我這個未來夫君的面,怎地一點臉面都不肯留?我實在是不能接受。”
“那……,你打算斷了這門婚事?”
“先觀察一段時間罷。”謝君謙做了決定,“反正在我秋闈之前不議親。這段時間多多觀察表妹,若還是一時糊塗,過後悔悟改了,也還可以考慮這門親事。如果她一直這般執迷不悟,那……,我是絕不會答應娶她的。”
寧氏沉默了半晌,點頭道:“好,娘替也你觀察着。”
至於寧韻清今早對白小菀的無禮,此時此刻,也是懶得再多說了。
假如觀察一段時間,寧韻清的確不適合給長姊做兒媳,那麼她好不好,都輪不到做姑姑的來指責,也就隨她去罷。
另一頭,白小菀和春燕也快到杏花村了。
只不過石三叔不在村頭,還得往裡走,好在上次來過熟門熟路,很快找到。白小菀說明了來意,“這次想多賣點胭脂花,也是最後一批,囤着過年的時候好用。”
石三叔笑道:“你來得正好。今年胭脂花長得太好,好些沒賣完,我怕壞了,全都做成了胭脂棉。你要是買胭脂棉,拿回去都不用自己費事,直接泡點溫水,顏色就出來了。”
“胭脂棉怎麼賣?”白小菀是一個圖省事兒的。
“你看這個。”石三叔拿了一塊做好的胭脂棉團,像個方磚,“這是用一百棵胭脂花染的,加上棉花錢和手工費,一塊一兩銀子。”
“行,正好我還有事兒,就要胭脂棉吧。”白小菀沒有猶豫。
春燕卻在旁邊咂舌,“天吶,這麼一塊就要一兩銀子?”
白小菀笑着介紹,“這是春燕,我們一個村兒的,她過來幫我背東西。不過這次要是都買胭脂棉,倒是輕,我自己都能拎了。”
石三叔笑道:“胭脂花也還有一批,除了別人訂了的,大約還剩下六、七十棵,你想要也行的,我還正好省事兒了。”
春燕插嘴,“胭脂花是不是要便宜點兒?”
石三叔點點頭,“一百棵,便宜二百文錢,只不過回去要自己拾掇。”
“我不怕費事兒。”春燕正覺得買了衣服虧欠的慌,忙對白小菀道:“買胭脂花吧,回去你歇着,告訴我怎麼做就行了。”
白小菀想了想,“也行,我把剩下的胭脂花都買了。另外再要一塊胭脂棉,今兒錢帶的不多,下個月再過來多買點。石三叔,你好歹給我留點存貨啊。”
石三叔樂呵道:“放心,還好些呢。我也不欺你,剩下的這些胭脂花,沒有上次你挑的大,等下給你算便宜點兒。”
白小菀笑道:“行,回頭還買呢。”
於是石三叔去了地裡,把剩下的胭脂花都割了,一起打包五錢銀子。再加上十塊胭脂棉一兩銀子,合計一兩五錢銀子。
白小菀問了一句,“石三叔,我還要去買牛油,不知道多少錢一斤?”
石三叔笑道:“你連我們村有人殺牛都知道啊?那個不貴,一斤大概十來文吧。主要是牛油味道羶,大家不愛吃,反倒沒有豬油賣得好。你要買啊,人家正高興呢。”
白小菀道:“我先去,別等下賣光了。”
春燕利落的背起揹簍,跟着上路。
按照石三叔指的路,找到殺牛的那家人,一問牛油,因爲太羶根本就沒人買呢。聽說白小菀要買,當即表示,“除了上次下面吃了點兒,都在這兒。你要是全要,一斤十四文賣給你,行嗎?。”
白小菀一見牛油已經熬製好了,份量也不多,便道:“行,我都要了。”
那媳婦趕緊稱了一下,“三斤六兩,高高兒的,抹零剛好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