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花看着蔡結實興奮的樣子，對那個便宜爹卻沒有那麼多期待。記憶中蔡東林是個高大憨厚的男人，能幹活，長相在村子裡也算數的上的，就是耳根子軟，聽不得顧氏一場哭訴。
兩姐弟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顧氏坐在大炕哭天抹淚，蔡有才在一旁拿了菸袋抽着嘆着氣。屋裡站了十幾個人，蔡花姐弟一來，幾房的人都全了。
蔡東林尊在門口，一臉苦悶，孫氏靠在門框上看着不說話，屋裡還有一個聲音辯解着什麼，走進才聽到是和蔡東林一塊出去幹活掙錢的老四，蔡賢俊。
“…咱們一個村去了六七個，別的村也去了七八個，幾十號人，乾的活完了，東家不給錢，我們已經鬧了好幾場了，沒用！別說是我和大哥沒有要到銀子，那誰也沒有要到一文錢！眼看快過年了我們總不能要不到錢就不回家吧！？你就算再呆在那也沒有銀子，還沒有飯吃！就這，咱們村的幾個人走的還是最晚的，沒辦法了，我們幾個才偷了東家的花生回來！要不是連這一袋花生都沒有！娘你就別哭了！今年倒黴，我們認栽，明年再出去找活幹就是了！”
“你說的倒是容易！沒有銀子怎麼過年！？沒有銀子怎麼給你說親娶媳婦！？小五也不小了，也快要說親了，還要去考秀才，這家裡這多事兒哪一樣不要銀子！？一文錢都沒有，這個年還怎麼過啊！？”顧氏瞪着眼數落了蔡賢俊一通，一拍大腿又開始哭。
“你們幾個大老爺們，難道就真的沒有要到一文錢！？”晉氏對蔡賢俊的話表示懷疑。蔡賢俊腦子精明，別看有點歪嘴，心裡點子最多。保不齊是掙到了銀子，合夥回來騙人呢！
“二嫂要是不信儘管去問！還有你們村裡的狗旺！”蔡賢俊有些不高興了，他和大哥累死累活難道不想拿了銀子回家！？
蔡東銀瞪了眼李氏，轉頭勸說顧氏，
“娘！沒掙到就沒掙到吧！大哥和老四也累這麼久，這纔剛到家，就先回去睡了，有啥事兒明兒個再說！”蔡東銀是蔡家老二，個子不高，很像蔡有才，最得顧氏心。
“可今年咋過年！？老四也要說親，過了年要成親，這些都是銀子！沒有銀子怎麼辦！？”顧氏語氣有些軟，卻還是滿心怨憤。不能抓着四兒子吵，就轉而怒氣的指點着門口尊着的蔡東林，
“你說一個做大哥，竟然帶着弟弟去幹什麼沒有工錢的活！？銀子沒有掙到，家裡的活還耽誤這麼多！？要不是你這麼沒用，這個年又怎麼會過不下去！？”
蔡東林不說話，不反駁，不辯解，垂着頭任由顧氏罵。是他沒有用，沒有掙到銀子回來。家裡分了家，沒有吃的，他是最想掙到銀子的！可最後只偷了那東家一袋花生回來。
蔡結實聽着顧氏又在罵蔡東林，蹦起了小臉，眼眶氤氳。每次被罵的都是爹，爹都從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奶奶竟然還罵！？
蔡花皺着眉頭，上前幾步。
蔡東林伸手抹了一下臉，擡頭看到蔡花姐弟，張張嘴，沒有說話，嘆口氣又垂下頭。
孫氏見兩人回來，忙上前拉着蔡花和蔡結實，
“公公婆婆！孩子餓了，我們都還沒有吃飯，就先回家了！”轉身要回家。
“你給站住！”顧氏看到蔡花心裡就來氣，呵斥一聲，坐起來，指着蔡花罵，
“你個死病秧子！喪門星！要不是你這個晦氣的，兩個大老爺們出去幹了活怎麼會掙不到銀子！？真是不死的喪門星！掃把星！我們老蔡家都被你這個病秧子給禍害了！”
孫氏氣的臉色發黑，咬咬牙，
“婆婆話可不能這麼說！丫丫怎麼禍害了老蔡家了！？”
蔡花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擡眸看向顧氏。
“我就說她了怎麼了！？你還能打我不是！？要不是這個喪門的病秧子帶着滿身晦氣，過年就來給找晦氣，我能這麼黴氣！？我不光說她了，我還打她呢！”顧氏下炕，快步上前伸手抓着蔡花就去擰蔡花的耳朵。老大和老四都沒有掙到銀子，她要的銀子也都沒有送來，看到蔡花，她心裡更加火大，只恨不得一把掐死了蔡花乾淨利索！
蔡花早上出門凍的耳朵發僵，下午她摸耳朵的時候已經起了兩個凍瘡，被顧氏一擰，透骨的疼，當時就咬牙，伸手推顧氏。
顧氏卻死死的擰着蔡花的耳朵，找到了發泄點，死不鬆手。
“你快鬆開丫丫！快放開！”孫氏看着拽着蔡花往自己身後拽，伸手去推顧氏。
而那滿屋子人就看着，沒有一個人上前拉一把的，包括蔡東林，也只是站起來皺着臉，不說上來拉開顧氏。蔡花眸光一冷，一腳踢向顧氏的膝蓋，用了全力。
顧氏膝蓋一麻，腿一軟，一條腿跪在地上，手裡也鬆了蔡花的耳朵。
孫氏急忙把蔡花拉到身後離顧氏遠遠的，去看蔡花的耳朵，已經流血了。孫氏怒從心頭起，正要說上幾句，那邊顧氏卻已經哭開了，
“哎呀！我不活了！一個病秧子喪門星都敢打我，這是想要我的命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蔡有才忙出來拉顧氏起來，
“地上涼的，快起來！”
“我不起來！要糧食沒糧食，要銀子沒銀子，一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都趕打我這個長輩，這個家還是誰說了算！？還有沒有我的地位！？”顧氏撒潑不起來，拍着大腿哭喊着，眼淚卻沒有一滴。
“娘！丫丫還是小孩子，不懂事兒！你別和她一般見識！”蔡東林看蔡花耳朵都被擰出血來了，皺着臉勸顧氏。
“小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兒大人總懂事兒吧！？要是沒有人教她，她敢拿着棍棒打我！？敢當着一家人的面就上來打我！？你看看她那什麼眼神，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這樣，指定有個賤人在後面教的！”顧氏不滿的怒吼，指着菜花，眼睛陰沉的瞪着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