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風波
姑姑?
白平疑惑的喊了一聲,卻是不見回覆。想着剛纔的場景,他心中有些擔憂,遂停下步子,就在院中等着了。
而另一邊,安言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山上的那片竹林裡。
此時天色暗淡,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安言一人坐在地上,雙膝曲着。她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眼中有些傷感。她想爸爸和媽媽了,想在現代的她親生的爸爸和媽媽了。
她不想這樣的,不想傷害其她無辜的人,但是傷害還是造成了。她後面也想要好好融入白家,也在努力的真心相待了,但是最後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不怨的,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委屈不要怨恨。這些情緒都是消極的,只會讓她自己更加難過和迷惘。只是,當那溫柔的婦人面上堆她露出痛恨斥責的神色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委屈。
只是這般靜靜的看着天上的月亮,眼中的淚水就忍不住緩緩而落。她總是覺得自己足夠冷靜,絕對不會再生產象徵着懦弱的淚水了,但是這一刻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這一刻,不僅是委屈,那些背井離鄉,那些思念都噴涌而出。她如此的想要回去,想要回去呼吸一口那些熟悉的空氣也好。她多想,再次回到媽媽的懷抱,多想要再聽聽爸爸的訓斥媽媽的嘮叨。只是,那一切卻是那般的遙不可及。來到異世的迷惘和無助以及那些深深掩蓋在心底的脆弱,皆是在這一刻爆發。安言將腦袋深深的埋在膝蓋之間,讓淚水流在心裡。
白氏循着路上凌亂的足跡,一路蹣跚來到了山頭的竹林邊。
她就那般靜靜的站在那,看着那個嫺靜淡雅的女子將腦袋埋在膝蓋間,無聲的悲傷着。即使沒有低泣的聲響,她也能夠感受到自其身上流瀉而出的蒼涼氣息。她的腳慢慢的擡起來,想要走到女子的身邊。
卻在這一刻,腦中快速的閃過無數女兒錦繡的畫面。有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溫馨,有女兒眉飛色舞的對着自己說她喜歡玉卿哥哥的嬌俏,有女兒無理取鬧的刁蠻任性,有女兒被趕出家門後的自暴自棄,有嫁給蘇三的絕望憤恨,那般多,卻是沒有一個是嫺靜溫雅的。她的女兒,她知道,從來都是明豔張揚的,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不會是溫柔睿智的清靈女子,不會是寧靜善良的山水佳人。
即使女兒有萬般不好,也依然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她如今的全部啊。而如今,她的全部卻是被毀了。
她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滾燙的淚水順着眼角蜿蜒而下。
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吧。
悲涼而帶着哽咽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響起,有種別樣的悲壯。
安言沒有擡頭,就在白氏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低低的聲音卻是緩緩傳來。
我的話也許你聽了之後會覺得荒誕離奇,但是那卻是我親身的經歷。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是另一個時空的人。也許你會有些不明白,直白一點說就是我是從很多年以後的一個朝代而來。在那個地方我早已經死去了,醒來的時候我也是彷徨而無力的。初來乍到,我不敢說出真相,只想着要保住得之不易的性命。本來是打算等事情穩定一些,我就會告訴你真相的。只是後來白家發生了太多事情,導致這件事情被耽擱了。事情就是這般,其它的卻是無從答起了。
白氏聽着這些話,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般,簡直是太荒謬了。但是若是事情不是這樣,又會是怎樣呢?
一模一樣的女兒,卻是有着不一樣的性子和智慧。如果不是內裡換了一個靈魂的話,又該如何解釋呢?
在一點一滴的生活中,她也感受到了女兒的不同。只是她努力的讓自己沉浸在女兒變好的喜悅之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是當安言展現出她非凡的冷靜和智慧的時候,白氏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子,白氏還是非常瞭解的。
我相信。
白氏嘴脣微張,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這幾個字的吐出,似乎就意味着她承認並且接受了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在的事實了。
安言慢慢的擡起頭來,一張清秀的面容上淚痕未乾。
我的女兒我是知道的,雖然在我心中她千好萬好,但是在世人的眼中,她終究不是一個好女子。她在世人的誤解之中,懦弱的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而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今還能做些什麼?
白氏心中略微思索,自然能夠知道女兒的鉅變是從哪一天開始的,自然就猜出了女兒去世的日子了。如今,在接受事實的前提下,白氏心中的絕望早已經逆流成河。她有種心如生活,了無生趣的感覺。
安言心中猛然一驚,立刻脫口而出道:你還有我,我也是你的女兒啊。你看我的眉眼,是多麼的像你啊。你難道不想要看着這個身體兒孫滿堂,不想看着這個身體得到幸福嗎?
白氏無動於衷,目光空洞的看着安言。
安言心裡着急,快速的想着,然後焦急的說道:難道你不想看着這個身體得到大家的諒解,不想看到一家重聚的畫面嗎?要是唐山知道他最心愛的女兒已經死去,他會有多麼傷心?若是他知道你因此而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又該多絕望?
白氏的身子在安言話落的同時微微搖晃了一下,暗淡枯寂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番。
安言看到,再接再厲的說道:也許有一天,你的女兒還會回來也不一定。你難道,不應該爲她守着這個身體嗎?
白氏猛然轉過頭來,激動的說道:她還會回來嗎?
會的,也許有一天真的會的。就連靈魂轉換這麼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那麼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安言此時心中突然覺得有些諷刺,正如她所說,連這般鬼神莫測的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發生的呢?
白氏看着安言,認認真真的看着,看着那像極了自己和唐山的眉眼,終究是不忍心。她心中想着,也許有一天,那眉眼上會再次出現嬌蠻任性的神情呢。曾經她渴望着女兒能夠變好,將那些不好的嬌蠻都改掉。而如今,她卻是奢望着能夠再看一眼女兒任性的模樣。母愛,這個世界上最深最濃的感情。她無時無刻不在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的,即使孩子多麼頑劣,多麼糟糕,她依然用着如大海一般深沉的愛包容着。安言很好,好到白氏找不到任何不好的地方。她溫柔,她嫺靜,她聰慧無雙,她重情重義。她勇敢,她……可是,安言再優秀又如何,她終究不是她的那個錦繡。此刻,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那個被所有人討厭的錦繡。只是,一切一切,到最後也只能嘆一句造化弄人。她終究無法反抗,只能選一個方式接受。
就當今天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
白氏最終無力的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山頭空蕩蕩的,只有風吹過竹林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
安言眸光寂寥的望着遠處的羣山,只覺得心頭一片空曠。
白氏的溫柔以及慈愛像極了現代的媽媽,讓她不忍心傷害一絲一毫。她一直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了,但是原來她的心中仍然存在脆弱,爲至親之人所保留的脆弱。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白氏的溫柔讓她有了依戀。她也將對媽媽對親人的感情寄託在了白氏以及白家人身上,在努力的尋找着歸屬感。
她此時滿是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意義在哪裡,是爲了讓自己好好的活着嗎?是啊,活着,很重要,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活着,纔會有其它的無數可能。她眸光微微點亮,也跟着下了山。
回到白家的時候,白氏已經躺在牀上了,但是卻是將安言的位置給留了出來,一切看着和平常一樣,但似乎又是不一樣的。
安言眸光微微變暖,整理了一番就在白氏的身邊躺下。
次日,當縷縷陽光照射到房間中,安言也睜開了眼睛。尚且有些迷濛的眸光四處看了看,當看到身邊依然閉眼躺着的白氏,她恍然以爲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坐起身來,卻是發現身邊的白氏毫無動靜,她心頭一跳,伸手過去,探了探白氏的鼻息。發現依然還有着呼吸的時候,才吐出了一口氣。
突然她就無奈的笑了,想着自己過於多疑了。
不過很快的她就發現不對了,立刻伸手摸了摸白氏的額頭,結果是一片滾燙。
發燒了,安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俯下身子,在白氏的耳邊輕輕的喊了喊,孃親……
白氏的眼皮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嗯,怎麼了?
說了話,白氏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細若蚊蠅,身上也是軟綿無力。頓時,她有些無奈的對着安言說道:我這幅身子骨真是不行了。
安言知道白氏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是需要常年在榻上靜養的。而最近白家出了太多事情,白氏忙裡忙外的本來就虧了身子。而昨天更是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悲慟,今天會病倒也實屬正常。
安言看着白氏病弱的面容,心口堵得澀澀的,她柔聲說道:沒事的,孃親你先躺會,我去準備一點湯藥,喝了就會好的。
說完話,安言快速的穿好衣服就出了房間。
她快步的走到廚房,想要先給白氏煮碗白粥暖暖胃。
秀娘你先別傷心,等會吃飯的時候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這是大表嫂柳氏的聲音,安言才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安言不好打斷,轉身想要離開,卻是被接下來的聲音給打亂了思緒。
看着夫君日日躺在牀上,我這心口就好像被刀子剜着一般。我知道夫君的身體羸弱,需要好藥材才能夠補回來的。而夫君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家裡如今這麼個情況,我們實在是說不出口了。夫君整日整日的沉默,整個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
二表哥白安,那個嚴肅沉默的男人,如今該是無力的吧。在這種時候不僅幫不了家裡,也許還會覺得自己是個拖累吧。
她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發現此時已經不早了,心中原本打算去山裡面採點草藥的念頭只好暫時作罷了。
接下來她站在外面等了一會,等到裡面的談話結束了之後,再面色如常的走進去。
她看到柳氏面上滿是擔憂的神色,秀娘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剛纔哭過了。
孃親身體有些不舒服,如今在牀上躺着休息,我過來想要煮點清粥給孃親用。
安言進了廚房之後,並沒有提及其它事情,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廚房裡面放着的青菜和小蔥上,打算等下做點青菜粥。
這裡還有一些好米,錦繡表妹儘管拿去用。
柳氏一邊說着,一邊走到角落拿出一個小麻袋,裡面還剩下一些精米。
安言對着柳氏笑了笑,然後就走過去接過柳氏手中的麻袋,從裡面盛出一些米來。接着就是淘米洗菜了,安言不論是炒菜還是煮粥,手藝都是極好的。因此當清粥煮好之後,那種淡淡的清香瞬間在廚房裡面瀰漫開來,讓人聞着就食指大動。
錦繡表妹,你這粥煮得真好,我光聞着都覺得口水氾濫了。
聽到讚美,安言面上神色依然溫和,眼角眉梢皆是暖意。
大表嫂過獎了。
安言笑着對柳氏說完就轉頭對着秀娘道:二表嫂我今天的清粥煮得有些多了,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端點給二表哥嚐嚐吧。
秀娘一愣,轉過頭來詫異的看着安言,心中一瞬間閃過安言剛纔是不是聽到什麼的錯覺。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感激道:謝謝錦繡表妹了。
二表嫂不用和我客氣,還有啊你和大表嫂也不要叫我錦繡表妹了,聽着怪生分的,就叫我錦繡吧。
好,錦繡。
柳氏立刻笑着附和,看着安言的目光滿是喜愛,秀娘眼中憂色依舊,但看着安言的目光卻是帶着暖意。
安言端着清粥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白氏正呆坐在牀頭。她連忙走過去,將托盤放下,緊張的替白氏掖了掖被角,低聲道:孃親,你可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舅母她們還需要你的支持,您也希望看到白家再次昌盛起來吧。聽了安言的話,白氏擡起頭來,神色複雜的看着安言,聲音終於是緩和下來,其實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看不開罷了。罷了罷了,看來我這條性命閻王還不想收,我就再多活幾年,看着你兒孫滿堂,看着白家再站起來。
會的,我相信一切都會實現的。
安言眉眼之間皆是自信的色澤,襯着一張清秀的面容光彩奪目,白氏幾乎看花了眼。
孃親,先喝粥吧。
安言將粥放到手上,親自一勺一勺的餵給白氏,白氏眼角澀澀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心中有種滄海桑田的錯覺。
喂完白氏,並且扶着她躺好之後,安言就出了房間門。而此時也到了早飯時間,她來到堂屋的時候,就看到大家都等着呢。
她忙走過去在自己的位置坐好,舅母這個時候纔開始動筷,大家也跟着吃起了早飯。安言一邊吃,一邊想着今天的計劃。先是要和大表哥大表嫂一起去章鐵匠家商量鞭筍合作的事情,也許會在那裡吃午飯了。而下午的時候,她打算去山裡面看看,找找有沒有什麼合適的藥材。不論是適合白氏還是白安的都可以,或者是拿到縣裡面去賣也是可以的。
錦繡,待會我們過去的時候要帶上鞭筍嗎?
柳氏飯吃到一般,突然對着安言問道。
這個問題,安言卻是轉頭看向白平,白平立即答道:不用了,昨天我和章子商量好之後,他就有說今天早上會早起去採摘一些鞭筍準備着的。這樣一來,我們白家人就不用再沾鞭筍了,一面惹來懷疑。錦繡,你看我想的可對?
白平現在就覺得安言像是白家的軍師一般,只要是她說的,那就一定是正確的。
很好,大表哥越來越謹慎了。
白平素來是個粗線條的人,今天竟然被這個聰慧靈秀的表妹誇讚謹慎,頓時覺得有些滿足。
錦繡你可別誇他,要不然呆會他老性子犯了,就該誤事了。
平兒的性子確實需要好好歷練歷練。
這個時候一直安靜的王氏也是說話了,白平聽了立刻老實的嚴肅着面容,一副認真聽訓的模樣。
桌子上的其她人皆是被白平這快速的轉變給逗樂了,趕緊的悶頭吃飯。
吃過早飯,一行三人就出發了。
白平媳婦啊,這是去哪裡呢?
正走着就迎面遇上了一個嬸子,柳氏看到來人立刻柔聲喚道:宋嬸子,白平打算去山裡打獵,謀點生計。昨天和章鐵匠家說好了要打造一些弓箭,今天趁着有時間就過去看看打造得如何了。
被喚爲宋嬸子的婦人看去大約是三十上下的年紀,頭髮梳理得很是細密整齊,頭上別了一根簡單的木簪子,看着倒是一個乾淨爽利的性子。此時,宋嬸子手裡抱着一盆衣服,看着應該是出門去洗衣服了。
打獵啊,那要一步一步來,不可貪多。白平啊,嬸子告訴你,可是不能夠進入那深山中,你只能在綠竹山的外圍活動。
謝謝嬸子記掛,白平記住了。
安言一看這個嬸子,就覺得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在宋嬸子說話的時候,她面上溫溫和和的,帶着柔柔的笑容,安靜的聽着。
宋嬸子囑咐完白平之後,就發現了安靜站在一邊的安言,頓時覺得眼前一亮。清秀的面容彷彿初水芙蓉一般,那雙素雅的明眸好像山間的清泉,清凌凌的。那面上淺淺的笑意,彷彿天邊的雲朵,潔白柔軟,讓人心生好感。
蘇三媳婦啊,多日不見真是有些不同了。
最近家裡發生太多事情,我也該是長大懂事一些了,否則真是白白活着了。
安言一副深有所感的樣子,宋嬸子聽了卻是連連點頭。在她的想法之中,就是人可以犯錯,畢竟人孰無過呢。關鍵是知錯能改,改了就依然是好孩子了。
好,好孩子啊。
宋嬸子安慰的說着,然後伸手拍了拍安言的肩膀,以示鼓勵。
宋嬸子抱着一個木盆繼續往前走了,柳氏此時卻是轉頭對安言說道:宋嬸子是一個很熱心的人,和婆婆的關係也非常好。以前的時候,就常來我們家,對待胖丫更是極好的,總是會帶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給胖丫。其實,宋嬸子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她早年喪夫,家裡守着一兒一女過活。宋嬸子的女兒在縣裡的大戶人家裡當丫鬟,兒子在縣裡的一家酒樓裡打雜,兄妹兩個的收入頗爲可觀。宋嬸子也算是熬過來了,如今日子過得在村子裡也算是極爲不錯的了。但是宋嬸子的性子卻是一點也沒有變的,依然熱心爽利。
聽着柳氏的話語,安言心中卻是想到了其它方面去了。看來這個宋嬸子也是一個可靠的人,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要找人出面去做的話,宋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現在想這些事情就有些早了。
哎呦喂,這不是唐家大小姐嗎?今天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您的丫環小廝呢,您華麗的馬車呢?
三人在原地駐足片刻就打算繼續前行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一聲刺耳帶笑的聲音。
安言眉間微微一凝,擡眼看去,就看到前面一個身穿豔紅色,頭上帶着一根銀簪子的豔麗女子站在前方。女子的面容身姿頗爲出挑,眼角眉梢有種炫耀的得色。只是一眼,安言腦中就浮現出關於這個女子的信息了,而且印象頗爲深刻。因爲在這個村子裡,如果說誰和原來的唐錦繡最不對付,那就當屬這個女子了。這個綠竹村的村花,方嬌嬌。
方家也算是綠竹村的大戶,家中良田幾十畝,人也能幹,家中的婆娘又精算,倒是將一個方家經營得蒸蒸日上。方家老爺子只得了一個兒子,就是方嬌嬌的父親方大明瞭。而這方大明當時則是娶了當時的綠竹村村花葉如花,如今育有兩子一女。這一女自然就是方嬌嬌了,因爲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而且又長得如花朵一般,因此最是得方家上下的寵愛。方嬌嬌相貌出挑,家境又好,綠竹村好多小夥子都想求娶,奈何方嬌嬌眼高於頂,看不上這些莊稼漢子。即使如此,方嬌嬌依然是綠竹村受人追捧的村花,性子有些蠻橫。
只是自從唐錦繡來了之後,就有些改變了,因爲唐錦繡面容清秀,又是大家出身,穿衣打扮就甩了方嬌嬌一條街了。而若是比起嬌蠻任性,那唐錦繡也是不遑多讓。也因此,方嬌嬌恨極了這個搶她風頭的唐錦繡,只要有機會絕對會來刁難刁難唐錦繡。
這不,她吃完早飯打算出來走走,一看到唐錦繡,立刻就像是見了魚的貓一般,衝上來就是滿口的諷刺了。
如今白家敗落,方嬌嬌覺得唐錦繡看到自己肯定要瑟瑟發抖了。
白平和柳氏看到方嬌嬌,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冷。以前的時候,面對兩人之間的摩擦和矛盾,白平和柳氏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兩人半斤八兩,也沒有誰對誰錯。但是如今可是不一樣了,安言可是他們心中聰慧靈秀的表妹了。
嬌嬌啊,這大早上的你要是沒吃好就回去吃飽了再出來,別在這裡鬧,被人看到了不好。
白平畢竟是男人,不好回嘴。而柳氏就沒有這顧慮了,嘴巴一張就說方嬌嬌無理取鬧,讓她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方嬌嬌一聽,頓時羞惱非常,她眉目一立,怒聲道:呀,白家的人如今倒是了不得了,竟然聯合着欺負我了?你們這樣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也不怕白爺爺在底下不能夠安息?
方嬌嬌的話語一落,白平的面上立刻就冷沉無比了,他一雙眼眸沉沉如水的看着她,低聲咆哮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打你,雖然我平時不打女人,但是像你這種嘴巴不乾淨的根本不算女人,我打了就打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打你,雖然我平時不打女人,但是像你這種嘴巴不乾淨的根本不算女人,我打了就打了。
場面一時間有些失控,方嬌嬌的話是徹底的觸了白平的逆鱗了。
柳氏立刻握着白平的手,無聲的安撫着。
而方嬌嬌此時也是被嚇得不輕,她從來不知道開朗仗義的白家大兒子竟然有這般陰鬱的神情,那暴怒的神色彷彿咆哮的野獸一般。她心中怯了一下,步子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但是很快的她就反應過來了,她爲什麼要害怕這個死了爹的白平。她可是綠竹村的村花,是方家千嬌萬寵的女兒,怎麼能夠就這樣被欺負呢?
她頓時憤怒得眉頭倒豎,嘴角的弧度滿是諷刺,你要打我?好啊,那你來打,我倒要看看白家人是怎麼欺負一個弱女子的?
方嬌嬌自信白平是不敢打她的,因此就有恃無恐的將身子往前湊。一副你要是不敢打我,你就是孬種的模樣。
柳氏和安言看到情形不對,連忙一左一右的將白平給死死的拉住,深怕他真的一怒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此時的白家,怕是真的經不起太多的風浪了。
白平雖然很憤怒,但是感覺到兩隻手臂被死死的拉住,心中還算是留有一絲清明。因此,他也慢慢的冷靜下來,打算嚥下這口惡氣了。
只是一邊的方嬌嬌卻是不這麼認爲了,她看到白平果然不敢打自己,頓時膽氣更足了,直接一個大步來到白平的面前,面色憤憤的說道:怎麼不打了?哼,既然死了老子就要老實一點,要不然你老子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了。
方嬌嬌說完,面上滿是得意的神色,轉身就要離開。卻是在轉身的剎那感覺到旁邊一股大力襲來,臉頰上一痛,她整個人就倒向了一邊的地上。
跌倒在地上的方嬌嬌猛然擡起頭來,滿眼的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呆滯了。她呆呆的伸手摸上自己腫得老高的臉頰,眼眸之中瞬間霧氣濛濛。然後在安言三人的目光之下,猛然大聲哀嚎起來。
白平面色陰沉的看着在地上哀嚎着的方嬌嬌,雙手握得緊緊的,極力剋制着心中翻涌着的怒氣。如果方嬌嬌不是女子的話,他從此刻絕對會衝到前面去將她揍個半死的。終究他還是顧忌親人,顧忌白家,一忍再忍。
安言看着地上彷彿唱大戲一般的方嬌嬌,眼中沒有同情,有的只是嘲諷和快意。白平的舉動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她也覺得方嬌嬌確實欠揍,是該長長教訓了。至於接下來的問題,她覺得白平做得沒錯。辱人者,人恆辱之。方嬌嬌,這就是活該。要是換成她,她也想甩這個女人一巴掌呢。
柳氏卻是沒有這麼樂觀,六神無主的站在那裡,喃喃道:這可怎麼辦?方大明可是個彪悍的,最是寵這個女兒了。而且方嬌嬌的舅舅葉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沒關係,我們並沒有錯,是方嬌嬌蠻橫無理在先。走吧,不要理她,我們去章鐵匠家商量正事吧。
安言淡然說完話,伸手拉着柳氏就離開了,白平也是緊跟在後面。
此時,大多數人都去田地裡幹活了,所以方嬌嬌在路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人注意到。
方嬌嬌看着白平三人離開的背影,有些傻眼了。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不是應該驚恐不安的呆在一邊,然後等着自己的家人過來算賬嗎?見沒有人理會她,她只好爬起來,一路哭着回方家了。這下倒是引起不少人關注了,心中都在想是哪個不開眼的,竟然惹了這嬌蠻的村花。
安言三人卻是已經進了章鐵匠家了,章鐵匠夫妻熱情的將三人迎進堂屋。
章子,你們鞭筍準備好了嗎?
你就放心吧,我早上就和媳婦去採摘了一大把了,準夠的。
章鐵匠章鐵牛長得五大三粗,面色黝黑,此時砰砰的拍着胸脯保證。而他的媳婦春娘則是溫婉的在一邊笑着,面容恬淡。
對了,這鞭筍真的好吃嗎?這擱平常的話,窮苦人家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都不吃這個的。現在,卻是要拿去賣錢,那能有人買嗎?
章鐵牛雖然信任白平,但是對於賣鞭筍這件事情,依然很是不敢相信。
聽到章鐵牛這般說,白平很是不樂意的說道:章子啊,這還是看在我們兩關係好,情同兄弟,我才找的你合作。呆會鞭筍做好了,你可別求着我和你合作。
章鐵牛沒等白平把話說完,就一副老不相信的樣子了。
這下白平倒是不說話了,他只是轉頭看着安言,眼中滿是自信。
安言笑了笑,讓春娘帶着自己去廚房。
白平和章鐵牛就在堂屋裡喝酒聊天,而安言柳氏以及春娘則是去廚房處理鞭筍了。
章家的廚房很大,是白家廚房的兩倍,極爲的寬敞明亮,安言看了倒是眼前一亮。
此時角落裡正放了一地的鞭筍,上面還可以看見晨間的露水,很是新鮮。
倒是辛苦你們夫妻了。
安言看了地上的鞭筍一眼,然後就笑着感謝春娘了。
春娘聽了這話,卻是微微紅了一張臉,很是羞澀。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對了聽白大哥說錦繡妹妹能夠將鞭筍做成人間美味,我一直非常好奇呢。現在,倒是可以好好看看了。
春娘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好像是月牙一般,非常好看。
那我就獻醜了。
安言一邊說着話,一邊就蹲下身子從牆角處挑出幾根鮮嫩的鞭筍,然後站起身來,笑着對柳氏和春娘說道:麻煩兩位給我打個下手。
柳氏和春娘自然是笑着應下了,接過安言手中的鞭筍就認真的剝皮清洗起來。
安言則是開始洗鍋,切蔥,調好調料。
三人合作起來倒是如行雲流水一般,絲毫不見慌亂,不過盞茶的時間,廚房當中就傳出了濃濃的香味。
堂屋之中正和白平聊得興起的章鐵牛瞬間就嗅起了鼻子,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我的腸蟲都給勾出來了。
呵呵……
白平但笑不語,一臉神秘的樣子。
難道這是鞭筍的味道?
章鐵牛看到白平的表情,立刻就想到了答案,頓時不可置信的驚呼道。他站起身來,快步的往廚房而去,白平淡笑着跟在身後。
而此時廚房之中,春娘已經麻利的鋪開了一張桌子,三人已經在桌子上坐好,打算先嚐嘗味道。
還沒有動筷呢,章鐵牛就快步走了進來,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色澤耀眼,香味誘人的鞭筍,頓時忍不住直接坐了下來。
他也不等其她人招呼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雙筷子,就夾了一大筷子的鞭筍。當清脆爽口的鞭筍入口,那種無法言語的美味瞬間俘獲了章鐵牛的味覺。他微微閉着眼睛,細心的感受着這種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美味,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偎貼。
看到章鐵牛的反應,安言知道白家的計劃成功一半了。想必有了這個前提,章家也會不遺餘力的去做好這筆買賣的。
果然,在確確實實的嚐到了鞭筍的美味之後,章鐵牛直是對鞭筍讚不絕口,直誇白平有良心,這麼好的生意找上了他。
因爲有了這個前提,後面商量起合作的事情來,顯得非常的順利。而白平也在期間叮囑章氏夫妻,這次的合作不能夠讓其他人知道。此次出售鞭筍的事情,對外只說是春娘想出來的,而且整個生意也全部由章家負責。章鐵牛對於白家發生的事情也是有所瞭解的,因此對於白家的謹慎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夫妻兩人表示一定會好好保密的。
保密的事情說好了之後,就說到了具體的分工了。白家負責研發鞭筍的新菜式,章家則是負責炒制鞭筍,以及後面聯繫買家等一系列事情。
接着,兩家人對於合作的一些細節也進行了細細的討論,最後確定無誤之後,安言三人才告辭離去。
因爲合作商討成功,三人心情都頗好,只是這份好心情卻是在到了白家門口的時候消失殆盡了。
因爲此時白家門口正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從被包圍的最裡面不時的傳出辱罵白家的聲音來。
怎麼你們白家人如今全都要當孬種嗎?
就是啊,別以爲家裡死人了,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趕緊的,讓白平和唐錦繡出來磕頭道歉,否則這件事情我們方家和你們白家沒完。
不錯,我們葉家也和你們白家沒完。
……
不用看,就已經知道里面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個方嬌嬌竟然搬來了這麼多救兵,將方家和葉家都帶來了,這下倒是有些麻煩了。因爲那會將心思都放在了鞭筍的事情上,所以這件事情很快的就被安言拋諸腦後了。可是誰能想到,這個方嬌嬌竟然無恥到帶着兩家人來白家門口鬧事。
白平面色漲紅,擡腳就要衝上前去,幸好被安言即使拉住。
白平回過頭來,眼中暴怒的神色依然還在,看着安言的面色到底是微微緩和了一些。
不要着急出去,等等我想想辦法。否則,現在就這樣出去的話,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的。
白平在安言的話落只會,慢慢的低下了腦袋,幾個呼吸之後在擡起頭來,已經是一副隱忍的模樣了。
安言心中稍慰,腦子快速的轉動,在想着解決方法。
她一邊想着,一邊暗中觀察周圍的情形,發現形勢似乎有着倒向方嬌嬌的趨勢。她的目光在方嬌嬌紅腫的臉頰上頓了頓,目光一凜,心中想着不就是獲取同情度嗎?好,看誰更狠。
安言素來是一個性子淡然,行事溫雅的人,今日之行事絕對是形勢所迫,想來應該是有生之年的頭一遭了。
心中做好了建設之後,安言就拔下頭上的木頭簪子,輕輕在頭上撥弄了幾下,瞬間頭髮凌亂,好不淒涼。
白平看着自家表妹的行爲,嚇了一跳,在一邊低聲道:錦繡你這是要做什麼?
比演戲,比裝可憐。
安言言簡意賅,快速的將自己的理念和方法陳述了一遍。
在一邊的柳氏倒是很快就懂了,目光之中有着瞭然和讚賞。
安言將頭髮打亂,還覺得不夠,接着狠了狠心,用簪子將衣服給劃了好幾個大口子。
慘不慘?
安言側頭看向白平和柳氏,素雅的眼眸之中有着淡淡的輕靈,聲音嫋嫋柔柔的。
慘,太慘了。
這下白平和柳氏兩人倒是表現出了驚人的一致性,異口同聲的低聲說道。
安言接着目光一掃,看到方家那邊已經鬧得很厲害了,遂就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一箇中年大漢,怯怯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中年大漢感受到有人在喚自己,就轉過頭來,當看清楚安言凌亂淒涼的外形的時候,整個人嚇了一大跳,驚訝的聲音都沒有控制好,蘇三媳婦,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幅樣子?這是被誰欺負了嗎?
他這麼一大嗓門,圍着的衆人皆是轉頭看過來。這一看,可是不得了了。
這不是唐錦繡嗎?相貌秀美,性子嬌蠻,不夠據說最近改了很多,變得溫柔懂事起來。不過改變的話,還是白家人比較能感同身受,而村子其他人則都是聽別人說的。因此,對於唐錦繡性子好的一面依然是模糊的。而那些蠻橫張揚的形象卻是深入人心,此刻看到那般嬌蠻任性的唐錦繡卻是一副被人虐打的模樣,頓時引得一衆村民睜大了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剛纔方嬌嬌不是說白家大兒子打的她嗎?怎麼這樣看來,倒像是蘇三媳婦被人打了一般?
就是啊,這幅模樣,明顯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蘇三媳婦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儘管說出來。這鄉里鄉親的,能幫我們都會幫的。
安言此時一副安安靜靜,滿身凌亂的樣子,看着着實被那在那裡破口大罵,張牙舞爪的方嬌嬌要可憐得多,也更具有說服力和攻擊性。
而此時站在白家門口的方家和葉家兩家人都急忙的擠出人羣,來到安言他們身邊,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安言,明顯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而安言在葉家和方家人靠過來的時候,很配合的做出一副瑟瑟發抖,很是恐懼的模樣。並且對着方嬌嬌的方向,低聲哽咽道:方姑娘,真是抱歉。在你打我的時候,我不該還手的。
方嬌嬌聽到這話,頓時愣了,伸着手指指着安言,大聲罵道:瞧你說的什麼話?
是,我不會說話。都是我的錯,大表哥也是看我被打得太慘,纔會想要阻止你的。只是沒有想到沒有控制好力道,將你的臉打傷了。這可如何是好,我知道你是村花,你們方家在綠竹村就是霸王,可以無法無天,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今天說的話,我也牢牢記住了。你們方家就是綠竹村的天,我以後看到方家的人都要繞路走的。
安言沒有給方嬌嬌反應的機會,一口氣噼裡啪啦的說完了。
隨着安言的話語落下,圍觀的衆人一片譁然,沒有想到方家這麼囂張。
霸王?方大明看來最近銀子賺了不少啊,都開始在綠竹村稱王稱霸了?
就是啊,家裡有錢,還有個村花女兒,如今方家可是不得了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以後看到方家人還是繞路走比較好。免得,以後也被人找上門來嘍。
哎呀,這算是什麼?惡人先告狀嗎?
安言的話起到了極大的效果,那些話語深深的刺激了村民的神經,此刻一個個皆是憤慨的指責着方家。
這主要是方家平時爲人也甚爲囂張,平日裡村民看着白家有錢的,皆是忍氣吞聲了。而今天,安言的話可算是引燃了衆人心中多時的積怨了。
方嬌嬌的父親方大明是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前面挺着一個大大的啤酒肚,倒像是懷孕五六個月一般。此時,他挪動着笨拙的身體,看到周圍村民的憤慨後忙解釋道:誤會,這其中定然存在着誤會的。我方大明爲人如何,方家平日行事如何,大家不是一清二楚嗎?如今,可不要因爲這商門棄女的幾句話,就挑撥了我們鄰里之間的關係啊。
方大明的話聽在村民的耳中,顯得刺耳極了。方家人平時行事就極爲跋扈了,此刻卻是說得這麼的冠冕堂皇的,更加惹怒了圍觀的村民。
這下方嬌嬌也是有些慌了,明明剛纔大家還是站在她們這邊的,正等着看白家的熱鬧呢。誰知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形勢就發生了大大的逆轉了。
白平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這戲劇性的變化,疑惑的道:這也轉變得太快了吧,剛纔方家和葉家的人還對我們白家喊打喊殺的。現在卻是一副忙不過來的樣子,看村民的樣子,有得他們可受的了。
這就是轉移注意力,要是我們剛纔衝出去和他們理論的話,肯定辯不過他們的。他們人多勢衆,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夠把我們淹死。因此,就應該換一個方法。他們不是受害者,不是來找公道的嗎?那好啊,我就讓她從受害者轉變成爲施虐者,讓他們成爲衆人圍攻的對象。你看,白家和葉家此時哪裡還有時間管我們,現在他們可是自顧不暇了。
安言輕輕的說着,三人悄悄的就進了白家。
白家門外人聲嘈雜,白家門內卻是一片寂靜。安言以爲舅母她們也許不會管這外面的事情,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大家一個個嚴正以待的站在院中,表情嚴肅而擔憂。待看到他們三人安然無恙的進來,到底是放心了一些。但是看到安言的模樣,一個個還是擔憂不已。
白氏第一個衝過來,細細的檢查着安言,然後才安慰的說道:還好沒有受傷,幸好幸好。
安言看着白氏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覺得心口暖暖的,倒是應驗了那一句話。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真心相待,終會得到迴應的。
舅母王氏看了三人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以後小心些就是了。
是。
三人忙應下,也知道今天犯錯了,讓大家跟着擔心。尤其是孃親白氏,還病着,本來應該躺在牀上休息的。定然是被外面的事情所擾,才撐着起來的。
安言心裡正自責着,突然覺得身上一重,側頭看去就看到白氏站不穩,半個身子都靠在安言的身上。白氏原本因爲擔心三人,所以一直強撐着等待。如今放鬆下來,頓時覺得全身軟綿綿的,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站都站不穩了。
安言立刻驚道:孃親,你怎麼了?
衆人忙齊齊圍上來,白氏看到衆人擔心的面容,勉強笑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回去歇歇就好了。錦繡啊,你扶孃親回房間吧。
白氏不想讓衆人擔心,也不想因爲自己的身體而拖累大家,所以只是輕笑着,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
舅母王氏面上滿是憂愁,但是白家如今這個情況實在是艱難。小兒子身受重傷,因爲無錢買藥,如今還在牀上躺着。現在,只能望着外甥女的計劃能夠實現,白家的日子慢慢好起來。
安言扶了白氏回房,讓她躺在牀上,將她安置好,看着她閉眼休息纔出了門的。
纔出的房門,就看到大表哥白平站在門外,驚訝道:大表哥,你這是在等我?
白平面色有些涼,眸中神色執拗而堅強,如今姑姑和二弟都病着,這藥材是萬萬斷不得的。將來是會留下病根的,只是白家如今……
白平說到這裡,就只剩下深深的嘆息了。
安言也是知道白家的情況的,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白家如今可不就是面臨着這樣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