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出來人了！快別吵吵了！”
一看到臺上有了動靜，人人都噤聲了，立馬翹首以待。
畢竟他們雖說等的很不耐煩了，但是好歹也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纔來的，倒不是怡紅院宣傳的真的多麼的成功。
而是怡紅院這次的宣傳模式完全模仿的當初花滿樓，要知道，那次花滿樓在這樣的宣傳模式下，而後展開的花魁大賽是多麼的成功，多麼的寧人驚豔。
怡紅院這次既然走和花滿樓一模一樣的路子，那放出去的美人圖也的確有幾分亮眼，衆人自然是拭目以待，可以說，若是此時當真出來那驚豔的十個姑娘，大家等了半天的暴躁也可以瞬間煙消雲散。
然而······
隨着臺上的姑娘緩緩出來，甩着水袖跳着最平凡無奇的古舞，就連姑娘們的面容身段兒都和那美人圖上的幾乎沒有丁點兒相似。
好容易消停了一會兒的怡紅院，此時又漸漸吵鬧了起來。
“這什麼玩意兒？宣傳的這麼多，就給我們看這個？！這不都是爛大街了的舞嗎？老子都看過幾百遍了，你耍我啊！”
還有人直接拿着美人圖做比對，氣的吹鬍子瞪眼：“這姑娘是美人圖上的哪個啊？我倒是沒認出來，讓老鴇出來給我指指看啊，我都懷疑是不是我眼睛瞎了！”
“這不騙錢了嘛？騙錢不說還耽誤我們時間，我們一晚上就耗在這兒等着，等了這麼一晚上你就給我看這麼個玩意兒？怡紅院的東家是誰啊？給我叫出來，我倒是要問問是不是缺錢缺的厲害了敢這麼騙我們！”
叫罵聲越來越大，臺上的姑娘一曲舞還沒跳完，便已經被叫罵聲嚇的哆嗦着不敢動彈了，連樂師的奏樂聲都完全被壓了下去。
整個怡紅院比之先前更亂了。
趙娘藏在後臺看的心驚肉跳，連滾帶爬的跑去找孫耀文：“少爺啊！不好了啊少爺，這客人們都不買賬啊，先前咱怡紅院宣傳力度這麼大，大家都抱着很高的期待來的，誰知這最後上臺的姑娘都完全對不上號，他們都鬧起來了，這可怎麼好啊！”
孫耀文也是急的團團轉，外面的吵鬧聲他怎麼可能沒聽到？可此時趙娘急吼吼的來找他，他能有什麼辦法啊？
孫耀文氣的一腳踹翻了凳子，罵道：“去找的人呢？還沒找回來啊！？”
找人的小廝叫苦不迭的道：“這不好找啊，大晚上的，咱就算要找也只能在街道巷弄裡找，萬一她們躲進了哪戶人家裡，咱也不能闖進去啊。”
“怎麼不能闖進去啊！？”孫耀文失控的吼道。
小廝訕訕的不說話。
他們孫家雖說在連安鎮算是數一數二的富裕，但是畢竟是商戶人家，跟官家也有那麼一點兒關係吧，但是也沒厲害到能夠肆意動用衙門的權利直接闖進人家的家裡一家家搜查的道理。
那起碼也得是有搜查令才能行的。
孫耀文顯然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了點兒，氣惱的在原地來回走動，走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停住了腳步：“驚華······不對，她已經要病死了，那還有誰？還有誰？啊！藝靈！快，去把藝靈找來，好歹撐一撐場子！”
孫耀文此時激動的拽着那小廝的衣領子，恨不能將他給勒死了去。
那小廝臉色慘白的道：“藝，藝靈不都已經成了少爺的小妾了嗎？如今也算是從良的良家婦了，怎，怎麼還能登臺啊？”
“都現在了還管這麼多幹什麼？！把她帶來！”孫耀文罵道。
藝靈現在怎麼說，都是孫家的女人了，孫老太爺若是知道，自己家的妾竟然還敢跑到外面去拋頭露面，還是到花樓來取悅別的男人，那豈不是要氣的直接猝死過去？
孫家此後只怕會成爲連安鎮最大的笑柄。
這打擊對於孫老太爺來說，恐怕比怡紅院倒閉了還要大。
但是孫耀文現在哪兒還有心思管老太爺的死活？他只知道今晚上若是再想不出法子來，怡紅院被這羣憤怒的人直接砸了場子都有可能，從此得罪乾淨了客人，還想做生意嗎？
怡紅院砸在了他的手上，孫老太爺還能放過他嗎？
單單想到這些，孫耀文就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他一下子毀掉了孫家產業的半壁江山，這次只怕連被趕到莊子上去都是奢侈了，孫老太爺興許直接打死他去。
可孫耀文糊塗，趙娘卻不糊塗，她是效忠孫家的，可不能由着孫耀文胡來，她知道孫耀文向來不要臉，此時只能好言勸導：“雲姨娘現在就是少爺的三夫人，她是來不得的，而且，我聽說雲姨娘至今還臥病在牀，身上被打的嚴重，至今下不來牀，臉上更是······”
趙娘這話一出，孫耀文立即想到藝靈那張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
至今還未好。
孫耀文只覺得所有的希望都瞬間幻滅了一般，力氣都抽空了，軟着身子癱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哪條路都走不通，除了等死，他別無他選。
此時此刻，面對這絕望的處境，他竟是連生氣的打罵奴才的力氣都沒了。
外面的叫罵聲一聲高過一聲，怡紅院的奴才們極力的安撫客人們的情緒都不管用，怡紅院當初宣傳的多帶勁兒，今日的看客們的憤怒便有多高，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有脾氣暴躁的客人直接掀了桌子，緊接着其他的人便也氣急敗壞的開始打砸了。
“什麼玩意兒？讓小爺我等了一晚上，就看了這麼個東西！怡紅院果然越來越不像樣子了，日後小爺我若是還踏進這兒一步，小爺我就跟你姓！”這男人一腳踹翻了椅子，拂袖而去。
“怡紅院這是覺得自己厲害的很了，拿咱當猴兒耍呢，咱還真信了他的邪，去你媽的！”
“呸。”
怡紅院被這麼一頓風捲殘雲的鬧騰之後，終於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只剩下這空蕩蕩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