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儒今兒就要考完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高中啊？”
“他這種人，高中了都是丟人現眼的！呸！”
“嗨，你知道什麼？他若是當真高中了，成了舉人老爺，然後撈個一官半職的當着，家裡三妻四妾多正常？王二丫跟季秀蘭也不用打架了，一起全收房了去！”
衆人一片鬨笑聲：“得了吧，哪兒這麼好中舉了？我看高志儒那個樣子就八成是要落榜，整天玩女人還想中舉？”
“這可說不準，到時候真中了，那可就不一樣了。”
季心禾這日正好從鎮上賣了酸筍回來，便聽到村民們的議論，也是一陣驚訝，忍不住插了句嘴：“高志儒惹了這麼大的事兒，名聲都全毀了，怎麼還能有資格下場子考試呢？”
這個時代讀書人最重名聲，只要名聲上有什麼沾污，就算你有功名在身都沒人讓你去當官兒，基本上名聲一毀，整個前程也毀掉了。
高志儒跟人家黃花大閨女搞這種事兒被當場抓姦，村裡人不處理，考試也是沒法子去的吧？
王婆“嗨”了一聲：“他是咱村唯一一個秀才，若是真中了，咱村也跟着榮光了，所以里正特意吩咐了，他和王二丫季秀蘭的那檔子事兒，等他考完了，放榜了再說，若是真中了，自然從輕處理，若是沒中······”
王婆嘿嘿的笑了兩聲：“那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嚴重了說，得浸豬籠，輕了說，那也不是那麼簡單完的事兒。
反正說白了一句話，高志儒正好要下場子鄉試，算是一塊緩刑金牌，但是考不中還不是什麼都完了？
季心禾這才點了點頭，楊羅灣這種小村落，若是真出個舉人，對全村影響都挺大，里正得爲了大局考慮，但是，季心禾纔不信高志儒能中舉！
回去小北便眨巴着眼睛道：“姐，高志儒真能中嗎？”
季心禾輕哼一聲：“你看看他整日裡逃學，今兒跟王二丫廝混，明兒跟季秀蘭廝混，這樣都能中舉人，我也真信了他是天才！”
小北癟癟嘴：“小北若是有讀書的機會，肯定不逃學。”
季心禾不禁笑了，摸了摸小北的腦袋：“小北乖，等明年，姐姐賺了錢，就送小北去讀書，讓小北考功名，好不好？”
小北眼睛都亮晶晶的，一個勁兒的點頭。
“你要讀書？”坐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穆侯楚突然出聲道。
小北有些怯生生的點了頭：“我想讀。”
“多大了？”穆侯楚聲音很沉穩，也沒有起伏，可不知爲何，他回回一開口說話，小北心裡就莫名的緊張起來。
“今年，要八歲了。”
“不算太晚。”穆侯楚淡聲道：“想學嗎？我教你。”
小北瞪圓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的樣子：“真，真的嗎？”
不是你會嗎？而是真的嗎？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對穆侯楚就會有一種這樣迷之崇拜，總覺得他什麼都會。
季心禾睨了穆侯楚一眼：“你會？別教壞我弟弟。”
穆侯楚脣角輕勾：“試試看。”
隨即對着小北招招手：“過來。”
小北連忙呼哧呼哧的跑過去，爬上了炕，坐到了穆侯楚的對面。
季東這幾日的功夫已經在家砌好了熱炕了，火一燒起來，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爲了節省柴火，白天只燒一個炕，在炕上擺上一個小桌，便能坐在上面做做活兒。
穆侯楚用食指在茶碗裡沾了少許茶水，便在桌上寫下一個字。
“北。”
小北歪着頭看着，雖說不知道這是啥字，但是卻覺得穆侯楚寫的真好看。
“認得嗎？”穆侯楚問他。
小北搖搖頭。
穆侯楚便道：“是北，小北的北。”
小北眼睛亮晶晶的：“是我的名字？”
季心禾湊過來瞧了一眼，這傢伙字還真是不賴。
小北連忙道：“大哥哥是什麼名字？”
穆侯楚又沾了一些水，寫下一個字“楚”。
“這個字，叫楚，是我的名字，穆楚。”
小北“哇”了一聲：“好漂亮的名字！”
穆侯楚的臉黑了黑：“楚字，取翹楚之意，是傑出的意思。”
他最討厭別人用漂亮二字形容他，哪怕是名字！
小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哦~”
季心禾摸了摸小北的頭，道：“這個楚，還有楚楚動人的意思，還有形容美人的，比如，嫋嫋一襲楚宮腰，正是漂亮的意思。”
一邊說着，還衝着穆侯楚眨了眨眼，似乎就是故意刺激他的。
穆侯楚看着她難得這般小孩子氣的樣子，反而笑了，隱隱帶着些許寵溺的味道。
季心禾被穆侯楚這莫名其妙的笑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古怪的瞪了他一眼，隨即道：“既然他會，就讓他教你，就當白吃白住賠的錢了，你可給我好好兒教。”
季心禾這才轉身出去了。
等到季心禾出去了，小北才小心的湊過去對穆侯楚道：“我姐姐雖然人兇了點，但是其實心地很好的。”
穆侯楚點了點頭；“嗯，確實有點兇。”不過他喜歡。
小北突然問道：“那大哥哥你也考功名嗎？可也有中過什麼功名？”
穆侯楚脣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來，是難得的柔和：“等你考中第一個功名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小北十分有鬥志的點頭：“好！小北肯定好好學！”
既然小北有心要讀書，穆侯楚也的確有那麼點兒墨水可以當免費先生，季心禾自然也就準備給小北買筆墨了。
盤算着等明兒去賣了酸筍，就去給他置辦下來，只是筆墨紙硯，又得花不少銀子，季心禾心裡盤算了下，還是得多賺錢！
後院兒晾着的豆腐已經兩天了，自然都乾的差不多了，季心禾將豆腐收了進去，便打算開始做腐乳了。
可誰知，還沒來得及進廚房，便聽到外面傳來丁氏一聲驚喜的叫聲：“哎呀，志儒回村來啦？考的咋樣啊？能不能中舉啊？若是中了舉人，那可就希望做官兒啦！”
這熱情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丁氏親兒子下場子考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