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
瀛洲正是戰火連天時，臨近的雷州，卻仍舊如常。
亦有擔心家中的男兒，上香祈福。
未時三刻，天氣放晴，日頭還很烈。
飯莊的生意不增不減，小月杵着眉頭，看着鬼頭鬼腦的石頭，有些怪異。
石頭緊盯着飯莊外的男子，眼眸放着亮光，他已經準備好說辭，反正老闆娘確實不在，他手中的布巾胡亂擦着，用眼尾的餘光去看，發現那人躊躇不定，進也不進。
“石頭，你幹啥呢。”小月忍不住好奇，衝着石頭的目光去看，不過是稀鬆平常，沒什麼奇觀。
石頭往小月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給小月指着瞧：“看那邊……咦？怎麼不在了？”
石頭四下張望，卻沒有人影，他納悶的探頭看着。
石頭看見的人正是於流飛。
於流飛回來幾日，飯莊那時未開，他找不見賀瀾人，如今飯莊開了，他卻是不敢再進，這一次幷州之行，他恍惚明白過來，屬於他的瀾兒早已不在，再如此下去，恐怕連她的表哥都做不成。
於流飛打算回京了，無須告別。
石頭不見於流飛的蹤影，覺得奇怪，默了幾秒，繼續幹活。
正這時，他又迎來了兩位客人：“客官裡面請，可是要吃些什麼。”
飯莊內飯香襲人，小楊氏忍不住吸着鼻子，光是聞着，她已經很滿足了。
“沒出息的東西！”楊氏回首瞪了一眼，壓低聲音呵斥道。轉而一副正派的瞧着石頭：“你們掌櫃的呢？我們有事相商。”
楊氏並沒道出自己的身份，怕是她說了身份後，賀瀾避而不見。
“真不巧，我們老闆娘出去了，還未回來。”石頭不確定此人是誰，看她的身穿打扮。並不貴重，他本來想說若是沒什麼事情，等明日再來，話還未說。楊氏一句話將他頂了回去。
“不急，我們在這等着。”楊氏尋了一處空座，直接坐了下來。
小楊氏顛顛的跟上去，嬉笑道：“娘，這裡的菜還真不錯。”
她有些嘴饞。
被楊氏一眼瞪過去，她面色涼了下來，喝着免費的茶水。
石頭無措的看着二人，不好說什麼，但看這兩人的架勢，不會是找麻煩的吧。
“小月。那是什麼人啊。”石頭趁着機會問小月，小月與老闆娘是同村人，應該知道，他笑着湊過臉去。
神情認真的盯着小月的眉毛看，這麼近距離。不敢直視小月的眼睛。
小月眉頭微起，她望着遠桌對的二人，只覺不妙，村子小，一點事情就能傳遍，何況她還是伺候大翠花的。
她知道，賀瀾一家早已淨身出戶。那楊氏是個不講理，不想，到現在了，還纏着老闆娘。
小月死死看着楊氏：“老闆娘的婆家。”
“……”石頭愣了幾秒，婆家？怎麼看怎麼不像，他猶豫了會：“那要不要先給她們上幾道菜。到底是老闆娘家裡人。”
“別上。”小月心急口快的喊了出來，回意過來，有些尷尬的解釋着：“也不算是婆家，來人了，你去忙罷。”
坐的安穩的小楊氏抿了口茶：“這茶也不錯。”
楊氏也順手拿起了茶杯。
小楊氏四處看着來往桌客的菜式。越看越是眼饞，越看越覺得香，她偷偷的觀察了，楊氏的目光也多停留在那些菜式上，看她精光精光的眼神，就知道，她也想吃了。
她輕咳一聲，“娘，要不咱們先吃點？”
“你這個死貨！是不是惦記上那十五兩了去？也不瞧瞧咱們這次是來幹嘛的！”楊氏頓時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她握緊了袖口中的十五兩銀子。
小楊氏扯了一個笑容，一副無謂的樣子：“娘，我還沒說完呢，我哪會捨得花咱家的銀子，咱家的日子，我又不是不清楚。”
楊氏管小楊氏說什麼，沒好臉色。
“咱們邊吃邊等，到時候三娘回來了，還能收咱們的錢吶。”小楊氏賊賊的說着。
“連一個凳子錢她都要，你腦子咋了！”小楊氏能想到的，楊氏豈會想不到，她是越發看小楊氏不順心，就是沒幹過一件好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娘，那不一樣，凳子咱們拿不走，可東西是吃進咱們肚子裡的，還能取出來，還給她不成，到時候，咱們吃也吃了，還怕她不成。”小楊氏不管那麼多，先填飽肚子再說，餓了這麼多日，可得吃一頓好的。
楊氏不言，左右思慮，方喊了漢生點菜。
小楊氏立馬樂得沒了眼睛。
小月眼睛尖，瞧見楊氏衝漢生說話，她急聲道：“石頭！”
“啊？”石頭露出兩個小酒窩，厚實的撓着頭，聽着小月喊他，他心裡彷彿泛起了千層浪，平息不得。
“去攔着漢生，別給他們點菜。”小月哪顧得上那麼多，老闆娘這麼照顧她，她自然不能睜眼看着老闆娘吃虧，楊氏什麼家底，他們哪有錢來這吃。
“攔着做什麼？”石頭不明所以。
“說不了那麼多，你聽我得就是了。”小月急得臉頰泛紅。
這模樣，石頭看着煞是癡迷，他憨笑着點頭：“你別急，我知道了。”
石頭似腳下踩風，一溜煙的拉出了漢生，漢生這個傻大個，呆呆的看着石頭，謹慎道：“你幹嘛。”
“你去忙別處，這邊我看着。”石頭隨便鄒了一句。
“噢。”漢生憨厚的點頭，大步的往外走。
楊氏正說了幾個菜名，她氣惱的盯着石頭：“做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什麼菜，您說。”石頭保持着微笑問。
“娘，那個。”小楊氏指着旁邊桌子的一道南瓜盅，激動的道。
楊氏瞪了她一眼，不過還是說：“就那個。”她看着也不錯。
兩人皆不識字，都是看着別人點什麼，他們點什麼。兩人點了四五道菜，才作罷。
楊氏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道：“先上罷。”
石頭點頭，“一共是九十文。”他道。
小楊氏皺起了眉頭：“等吃過再算。現在着什麼急！”
“不好意思，小店裡的規矩便是先付錢，在這裡吃過的人都是知道。”石頭笑着說。
“……”小楊氏爲難的看向楊氏。
“小夥子，你先上菜！”楊氏拉下一張老臉，也不避諱了直接道：“我可是你們掌櫃的婆婆！！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瞧瞧，上菜！”
石頭沒和楊氏辯解，一副害怕的模樣，點頭哈腰的應着。然後裝模作樣的掀起了簾子，進了後，片刻。再出來。
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在他身上，他看去，嬉笑一聲，正是小月。
心說石頭應該明白她的意思，怎麼還讓他們點菜了。她心有不解，四目相對，她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臉。
她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在這幾月，她與男子說話，都不覺得發羞了，想到此。她臉又不知覺的開始發燙。
石頭過去，不等小月問，直接解釋：“我雖問了她們，卻沒給她們報菜，且讓她們等着吧。”他爲自己想的這個法子暗暗得意。
小月失笑的點頭，掩嘴笑着。
疾步趕來的劉峰。喘氣的站在飯莊門檻外，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石頭與小月兩人，眉目傳情的笑着。
劉峰當下就衝進了飯莊，站在石頭身前。擠掉了石頭，橫眉冷對的看着石頭，又衝着小月沒心沒肺的笑，舌頭有些打結：“小月……我……”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是劉大哥啊。”小月笑了笑。
石頭聞言，臉上的笑意僵在嘴角，這叫的親切，他擔憂的掃了眼劉峰。
自己一個人暗自比量着。
他挺直了身子，看着低於他的劉峰，他不禁挺了挺胸膛，劉峰身量沒他高。
又不經意的觀察起來劉峰的臉面，濃眉，小眼，挺拔的鼻子，薄脣。
他自己呢，是濃眉，大眼，挺拔的鼻子，薄脣，還有一口小白牙，和小酒窩。
石頭暗自點點頭。
可唯一比不過劉峰的是，他只是一個無手藝的小跑堂，劉峰卻是在木廠做工。
他臉色沉了沉，耳畔響起了劉峰結結巴巴的聲音：“不…不是，我來看看你……”劉峰想了想，整理了下情緒，訕訕道：“之前我來過一次，見飯莊被封了，我才知道，原來飯莊出了事，前日聽夫人說，案子已經解決了，如今看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說着他順便看了石頭和漢生一眼。“怎麼還不上菜，這麼長時間了，總該上來一道罷。”小楊氏着急的問。
“有沒有你怎麼知道，你又沒在牢獄中待過。”石頭在後面不懷好意的說着。
劉峰面色一頓：“我雖沒在牢獄中待過，但也知道，我是有眼睛的。”他也冷言冷語的說着。
“怎麼我看你沒眼，方纔沒見我在這站着嗎？！”石頭也不示弱。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小月輕咳一聲，出言道：“劉大哥，我沒事。”
劉峰的瞧了一眼石頭，用力的點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石頭輕哼一聲，心裡卻是不舒服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小月，落落不堪的走開了。
突然耳邊響起聲音。
“你，對，就是你！”
石頭情緒不高的回身看着小楊氏指着他大喝，他挪着腳步走近，語氣不快：“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