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人心是怎麼長的
待賀瀾先動了筷子後，紅葉也相繼下了口。
這罷，其他幾人心中是又緊張又忐忑，又有些小歡喜，畢竟能吃這麼好的飯菜，那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午時過後，賀瀾留下了白芍，見她神色平平，她說：“往後小黃豆的吃食你都按點準備着。”
“奴婢記下了。”白芍應着。
這會，蛇大仙將小黃豆安頓在休寧院的後院後，纔到了賀瀾身邊。
賀瀾將她簡單的給白芍介紹了一番，往後蛇大仙就是她的貼身婢女小七，想想心裡都怪的慌。
被擋在屋外的紅葉，心裡着急的很，直直附耳，趴在木門上，只能聽見裡面傳出嗡嗡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麼。
尤其是新來的丫鬟都進了屋，她憤憤的盯着門縫。
忽然，門開，白芍打着簾子出屋，與紅葉打了一個照面，白芍神色一凜：“紅葉，你在這做什麼？”
“我怎麼不能在這了，我是怕夫人有急事。”她面色訕訕，“夫人與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不過是吩咐些小事罷了，我勸你趕緊去休寧院，將夫人交予你的事情辦妥了。”白芍輕聲道，轉而去後院看小黃豆了。
白芍話剛落，紅葉就打了一個激靈，想到賀瀾的話，她匆匆離了休寧院，直奔西廂。
屋中，只剩下蛇大仙與她二人。
兩人一道進了空間。
賀瀾是跟在蛇大仙后面的，忽然，跐溜兩聲傳入耳中，還沒來及反應，遠處的兩條蛇已經盤在了蛇大仙的身上，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兩個蛇頭離賀瀾不過幾釐米。
纔是幾日的光景，兩條小蛇已經長得十分粗壯了。
就是尾巴一晃一晃打着地上時。都能發出聲響。
賀瀾心有餘悸的盯着兩條蛇，退後兩步。
此時，將軍府外的小街巷後，一前一後兩人。鬼頭鬼腦的坐在地上。身側立着一道降妖伏魔的黃旗。
老道士頭頂道帽，苦苦冥想。
“師傅，咱們隨她一路，她這一路，只有一人相陪，那兩人和那條狗是怎麼來的，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他們早在他們之前就已經入京？這完全說不通啊。”小少年苦惱的摸了摸腦門，心中萬萬想不明白。
他和師傅已經想了兩個時辰之久，也沒想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老道士忽然瘋瘋癲癲的搖頭，他兩眼模糊，神色恍惚，口中直直碎念：“不可能，怎麼會。不可能。”
“師傅！什麼不可能？”小少年訝異道。
“我曾聽你祖師爺提過，這修仙練道之人，是會造出自己的空間結界來。可這空間結界都是隻能存放死物，不可能，不可能！”老道士頻頻搖頭，呢喃道：“那也是怎麼回事！青檀，還記得我與你說過。這小娘子身上散着妖仙兩種氣息，如今，這妖氣是越之加重，就是她身邊那兩人，也散着這種氣息。除非他們是剛成人形的妖類！”
“妖？！師傅，這世上真有妖？？”青檀異常的激動。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他自有記憶以來一直跟着師傅，雖然說是降妖除魔，卻都是晃人的，哪有那麼多妖。
“人妖仙分明。人有人界，妖有妖界，按道理說，妖是不會出現在人界中，這種情形，老道還是頭一次見。”老道士默了幾分，老成的雙目中直直望着將軍府邸。
小少年也將目光放在了將軍府邸上，清明的眼中閃爍的亮光。
還待在空間內的賀瀾已經平靜了不少，嘴裡吃着小果子，遠遠的坐着草地上，瞧着蛇大仙和稱不上蛇寶寶的蛇寶寶玩鬧，她忽然想生孩子了。
木訥的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有些愣神。
“夫人。”
她驀然回過神，發覺聲音是從外傳來的，意識到自己先前便下令，不允他人入內，她晃過神來，將蛇大仙拉了出來。
待看兩人無異，她方清着嗓子：“進來罷。”
白芍打了簾子入屋，頭微壓：“夫人，門外孫家二小姐求見。”
“哪個孫家二小姐。”賀瀾轉了轉腦子，自己不過入京兩日，哪認識什麼孫家二小姐：“是找顧姨娘的？”
“聽僕婦們說是見夫人的，說是城門史孫家。”白芍思慮了片刻，方道。
“城門史……快請。”賀瀾赫然起身，孫二小姐，她不由大笑，原先的山賊，如今也成孫二小姐了，來人肯定是孫環。
須臾，人被帶到。
果然便是一聲紅衣勁裝的孫環，她大大咧咧的笑着，一拳錘在了賀瀾的肩膀上：“三娘，可還記得我。”
“哪敢忘了二姐，二姐快請上座。”
兩人入座，白芍在旁側倒了茶便躬身退下了。
孫環先是與她說了一些在青山的事情，又說那日軍糧的事情，她眉眼彎彎：“那日我聽大哥說此事，心裡一想就是你。三娘，其實你昨日剛入府時，我還真的嚇了一跳，生怕你做出什麼事情來，不讓那個顧小姐入府。將軍是奉命行事，若是你不讓她入府，還真的是毀了將軍的前程，不過幸好。”
孫環話落，見賀瀾的面色發僵，她默了幾秒，繼續道：“三娘，我也是女人，明白你心中的苦楚，但我其實很羨慕你。你不知道，皇后剛下旨時，是命將軍娶妻。將軍在皇后的寢宮跪了三日三夜，才令皇后動容，保住了你的位置。退一步，納顧靈姍爲妾。”
賀瀾木訥，雙目忽然放空，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難怪，難怪初見雲煥時，他面色蒼蒼。
孫環看賀瀾聽進去了，也就不再繼續，反而話峰一轉：“現在想想咱們在青山初見，再到現在的境遇，豈是一個緣字了得。大哥常說，他自己未能想到有一天，會由賊官，我說，這都是將軍的提拔，呵呵。”
賀瀾笑了笑，抿了口茶，“二姐，你日日在府上都做些什麼。”
“嘿，說起這個我就愁。”孫環兩眼一瞪，反手拍桌：“每天待在府中，還不如青山上來的逍遙快活。不過大哥這是個好前程，我有時便跟着大哥去出去走動，和弟兄們聚一聚。你呢，那個顧靈姍可消停。”
“夫人，顧姨娘在門外求見。”白芍頂着頭皮，站在外室通稟。
賀瀾笑了一聲，“二姐，你看，說什麼來什麼。”她拔高了嗓音：“讓她進來罷。”
屋外，王嬤嬤小心的扶着顧靈姍入屋，又在顧靈姍邁過門檻之後，鬆開了手。
“我倒是還沒見識過她。”孫環玩笑着，顧靈姍已經挪着蓮步出現在她眼前了。
聲音軟軟綿綿，嬌嬌弱弱：“姐姐屋裡好生熱鬧，我一個人實在是百般無聊，不請自來，姐姐不會動怒罷。”
“來都來了，說這些做什麼，坐罷，這位是孫府的二小姐。”賀瀾輕飄飄的說着。
“孫府……”顧靈姍打量了孫環一眼，卻是從未見過這個孫二小姐，“不知是哪個孫府，我也孫府的二小姐也算相識……”言下之意便是，眼前這個孫環，根本不是孫二小姐。
再說就憑她一個村姑，哪會認識什麼孫府的人，只當是她好面子，隨便找一個人充面子了，她心中暗自鄙夷了一番。
孫環一邊嘴角微微揚起，似是嘲諷一笑，“像顧姨娘這樣的人，哪會知道我們這種小門小戶，我家大哥不過是個城門史，顧姨娘哪會放在眼裡呢。”
孫環是男人堆里長大的，最見不得就是這些嬌嬌弱弱的閨中小姐，好像多弱不禁風似的，走個路，穿個衣都得別人伺候着。還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她越看顧靈姍這幅模樣，心中越是厭惡。
“城門史孫家！”顧靈姍忽然驚叫一聲，自覺失態，面色訕訕：“原來是孫二小姐，久仰大名。”她怎麼會不知道城門史，雖然城門史不及她們顧家，可是孫劍是雲煥身邊的人，她怎麼能不驚。
孫環看樣子與這個村姑還相識，她不堪的清咳一聲。
“久仰大名？我這個無名小卒竟然也能讓顧姨娘久仰，這就奇了怪了。我倒是從未聽說過顧姨娘。”孫環毫不客氣的嘲諷着，她目光直逼着顧靈姍：“顧姨娘這是睜眼說瞎話呢。”
“呵呵……我是聽兄長說起過城門史，便也知道一二。”顧靈姍臉色慘白，她還沒被人這樣子說過，心裡窩着火，眼尾的餘光掃向王嬤嬤，看王嬤嬤沒什麼反應，只得垂下首。
“三娘，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日可得和你說道說道，前些日子，我在京中瞧見一個趣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中小姐，悠哉的坐在馬車內，馬車將一個老人家撞倒了，還倒怨起老人家的不是了，哼，也不知道這人心是怎麼長的。”話落，她似有意無意的瞧着顧靈姍。
她先前一直沒想起來，方纔腦門一亮，難怪覺得這顧靈姍眼熟，原來她就是那日她見過的閨中小姐。
顧靈姍面色堪堪，手指捏着衣角，脣色泛白，知道孫環是在說她，她難堪至極，孫二小姐！她暗暗的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