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自然不會同意柳清菡和這個所謂的少東家單獨相處,最後是三人坐在後院的石桌石凳上。並沒有說什麼話。
徐寒並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他性格本來就冷淡高傲,認識瞭解他的人,要是看到他剛剛見柳清菡的所作所爲,肯定會察覺他的失態和不對勁。
現在的他恢復平常的樣子,清俊的臉龐宛如冰霜冷漠淡然,正襟危坐,一衣服的每一絲線條就跟整齊的捋直過,修長晶瑩的手端起茶水呷了幾口放下,絲毫沒有要開口敘舊的意思,就跟剛剛留柳清菡的人不是他一樣,嚴肅的讓柳清菡有種面對教導主任的感覺。
柳清菡更是沒有什麼話說,對她而言,徐寒就是一個不會讓人臉盲的陌生人,至於他說的敘舊感謝,柳清菡心裡有點汗顏,你不找我麻煩已經很好了。
三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坐了好一會兒。
“嫂子,現在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免得大哥擔心。”秦風突然說道,在‘大哥’二字咬字很重。他說這話有強調柳清菡是有夫之婦的意思,果然徐寒看了他一眼。
“對,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柳清菡坐在這裡也是超級尷尬。還好剛剛執意留他們的徐寒定定的看了眼柳清菡,點點頭,起身送他們走。
“少主人,我去送就好了。”立在一旁的掌櫃走過來,還好徐寒微微頜首,表示同意。
等掌櫃恭敬禮貌撩起簾子送柳清菡和秦風出去了。
一直冷淡如水的徐寒,打了個手勢,一個人小跑到他身旁,“跟上去。”徐寒眼眸劃過一抹勢在必得又似乎歸於死寂,毫無波瀾說道。
出了門口,走了好一會兒路。秦風忍不住問道:“那塊鏡子,真的是灰不溜秋的玻璃做的?”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還問我幹什麼?”柳清菡扔下這句話,也不等秦風,一路上走得蹦蹦跳跳的,十分開心。
“誒,你能不能好好走路?”秦風看着柳清菡走得實在不成體統,忍不住出聲。
“我高興,我願意,你管我。”柳清菡大呼一口氣,她已經想開了,穿越就穿越吧,反正現代也沒有什麼好牽掛的,她的媽媽早就去世了,她爸爸也早就跟別的女人組成家庭,反而是在古代她有放不下的重要的人,更何況在哪裡不是奮鬥的呢?
他們一前一後跨進院子裡,柳清菡一看見院子里正忙的衛驍翊,人就撲上去,雙手纏着他的脖子,白皙的小臉全是燦爛的快要溢出來的笑容。
衛驍翊正收拾獵物,滿手都是鮮血,想要抱她又怕弄髒她的衣服,只能虛虛用手臂觸碰她的背。趁衛驍翊還沒有回過神,柳清菡一口親在他冷峻剛毅的臉頰上。
衛驍翊驚愕的看着熱情的柳清菡,眼神詢問瞥了瞥後面的秦風。秦風則是看呆了,這女人的也太不知羞了。臉紅的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籌到開酒樓的錢了。”柳清菡輕輕附在衛驍翊耳畔,從他身上滑下來,雙手拋了拋自己手裡的荷包。也不等他回話,哼着古怪的調子就回房了。
“凊菡。”衛驍翊處理完獵物放到廚房,走進房間裡,果然看見柳清菡在算賬,她列的是很奇怪的符號,每次衛驍翊還特意用算盤幫她算了一遍,居然算的都很準確。
衛驍翊好一陣十分訝異,但現在也不明白那一個個陌生的符號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我買了鏡子。”柳清菡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百兩?”衛驍翊輕輕蹙眉,顯然認爲柳清菡被人坑了,那塊神奇的鏡子照到的物件纖塵不染,清清楚楚,哪裡只值這個價。
哪想得到柳清菡搖搖頭。
“一千兩?”衛驍翊試探問。柳清菡臉上璀璨的笑容,眼眸宛如星子一般明亮的表情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揚起頭一副你快誇誇我。
“我家媳婦,果真非同凡響。”衛驍翊捏了捏柳清菡的小臉,又對她說:“我們房子建好了,差不多後天就可以走了。”
柳清菡放下筆,神情一愣:“相公,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我明天去齊香姐姐跟她學做衣服,順便跟她道個別。”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院子一片吵鬧聲,吵吵嚷嚷的就跟集市一般,還有物體乒乒乓乓的聲音。這聲音偏向於齊香那頭。
他們相互望了一眼,一起走出去。
院子裡兩個瘦高個的婦人撐着腰,跟齊香的娘錢氏和嫂子趙氏對罵,好像是說齊香的娘和嫂子是小偷,罵的話估計是本地粗話,柳清菡聽不大出來,反正依目前的場面來看。
那兩個瘦高的婦人呈壓倒性勝利直指着齊香的兩個潑皮孃親和嫂子,罵的她們節節敗退,就連她們的祖宗十八代都要問候一遍。
門口的門沒有鎖,開着,慢慢的,隨着她們尖厲的對罵,吸引了左鄰右舍,佔了一圈的人觀看,趙氏和錢氏被人指指點點。臉色十分難看。
錢氏和趙氏撒潑一般想要撲上去用指甲撓瘦高個的兩個婦人,被後面站着的一個粗胖健壯的男人一手撩開。男人的力氣十分大,錢氏和趙氏被他一推,兩人倒在地上,那兩個瘦高個的婦人趁機撲上去一頓亂打亂撓,打的錢氏和趙氏直求饒。
齊香則不知所措站在一旁,急得要哭了,也不知道怎麼是好。看錢氏和趙氏被人打的悽慘,想要幫一把手,就被人拉住。柳清菡問她:“怎麼了,這是?”
“我娘以爲廚房裡放的一隻燉雞是我們家的,就拿了袋子要套回去給大哥補身體……”齊香顯然十分無奈。
柳清菡只聽前半句,也差不多知道了這錢氏和趙氏佔女兒的便宜占上癮了,眼皮子淺的,看上的直接拿袋子套上拿到自己家裡,不妨拿錯了別人的東西。踢到了鐵板。
“齊香啊,你快幫娘說句話呀。”錢氏頭皮被扯了一大塊,痛的她皺的跟橘子皮的臉更是難看,倒三角眼耷拉更像是一個刻薄的巫婆:“我就拿了這一次。”
“你這殺千刀的,除了你們還有誰會幹這樣賴皮的事兒,大家都是實誠人,我們院子裡從沒有丟過東西,你們每次一來,我們就丟一隻雞。”瘦高個的婦人直戳錢氏的額頭,戳出印子,尖厲的聲音有點刺耳:“啊,你上次來找女兒,我們就丟了一隻老母雞,你今天又來順手牽羊,你當我們都是死的啊,跟你女兒一樣任你糟踐,你這老婆子的名聲我可早就聽說過,你還想在我們頭上拉屎,你當我家裡沒人!”
一旁圍觀的人聽到瘦高個的人這麼說,紛紛鄙夷至極,還沒有見過這麼無賴的婦人。
“拉她們去見官。”一個氣憤的大娘說道。
她剛說,旁邊的人都附和,一個個就要拉起這兩人。嚇得錢氏和趙氏,慌得六神無主,瞧見齊香,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撲過去,跪在她跟前,扯住齊香的裙角,嚎啕大哭:“閨女,你可要救娘啊,我懷胎十月生下你,小時候沒有吃的,我也是從牙縫裡節省下來,自己肚子空空的喝水,吃的都餵你啊!”
趙氏也是這般扯住她的衣角不放手。齊香看的沒法子了。眼眶一溼,狀似埋怨的說了句:“娘啊,你們這樣要我的命啊。”抹了抹眼淚。
“這錢我出!”齊香攔住抓她娘和嫂子的羣衆,走到瘦高個的兩婦人面前:“這母雞和之前的你們說吧,多少錢!”她也才攢了一點錢,她心裡肉痛,可是這是她的親孃和嫂子。
“一共兩百文。”瘦高個的婦人顯然非常憤怒,冷哼一聲。
齊香被這婦人的開價嚇了一跳,這一隻好一點的母雞也不過是三四十文錢,哪裡值得了這麼多錢?更何況她丈夫周揚野辛苦一天打獵,獵物多賺的多也不過是五六十文錢。
“我三嬸說的沒錯,要是不給錢,我們就見官。”另一瘦高個的年輕一點的強硬說道,看向齊香的眼神也很不善。
齊香身體打晃了一下,還是柳清菡在旁邊扶着她,她顫抖從荷包裡拿出還沒有捂熱周揚野掙來的錢,還不夠,她還進屋東湊八湊的才把錢湊齊。
“下次別再讓我們看見你們,一家子的扒手。”那年輕瘦高個的婦人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撂下話走了。
說的齊香心裡難過死了,好歹住了這麼長日子,也有些鄰里感情,以後讓她在這院子裡怎麼擡起頭做人吶?
因此她埋怨的說了句:“娘啊,你們這是要我的命嗎?偷人家的東西做什麼?”
錢氏本來慶幸的,一聽她這話,反手給了齊香一巴掌:“老孃養你這東西幹什麼用的?看見你親孃和嫂子被人打,也不搭把手,安的是什麼心?”
她這一打,齊香瞬間整個人要崩潰了,大哭:“你說我安得什麼心?我們吃飯的錢,租房子的錢全給你了!你是不是管我們吃管我們住?你還說我安得什麼心?”
她這樣一哭,錢氏和趙氏都嚇住了,不敢接話。要是她跟她相公真跟她們過活,那得費多少錢?兩人訕訕走了。
柳清菡皺着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齊香嫂子,趙氏目光閃爍,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她,剛剛求饒也是撲到她跟前,雖然是扯齊香的裙子。
那錢氏大罵齊香,趙氏又暗暗打量她,讓柳清菡心裡微微一警惕。
柳清菡看她哭得撕心裂肺,也沒有安慰她不哭,這種時候,反而是大哭能宣泄心裡的苦楚,不容易積壓負面情緒,等齊香哭的要暈倒,柳清菡才攙扶她進屋。
正好周揚野剛剛回來,看見自己媳婦哭的跟淚人似的。
“這是怎麼了?”周揚野走過來。聽齊香抽泣說事情的經過,怒氣騰地一下就升上來,臉色漲的紅通通,抄起牆壁的鐮刀,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這無賴的老虔婆,我非得要她好看!”
齊香一看他氣成那樣子怕他一魯莽真做出什麼不可補救的大事,迅速拉住他,一邊哭一邊埋怨自己索性直接道:“都是我的錯,投胎不好,遇到這麼個娘!我這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你休了我吧,省的一直拖累你。”
“哎!我不是生你的氣。”周揚野跟齊香拉拉扯扯。
哐噹一聲,兩人停止動作,一致朝着一個方向,柳清菡拿了一個擀麪杖啪的一聲打在桌面上。
“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吧,去我家吃飯。”柳清菡絲毫不在意兩人看她的目光,淡淡道,就跟剛剛敲棍子的人不是似的。說完就走了。
齊香和周揚野隨着柳清菡走了,也沒有哭了,柳清菡的那一棍子像是敲在她們心上似的,她們爲什麼會活的這麼累?兩人也冷靜了下來,齊香不哭了,周揚野也不拿鐮刀尋仇了。面面相覷。
清官難斷家務事,柳清菡走得時候,雖然擔心兩人,但是這種事情她也沒有什麼實際經驗來勸他們,如果按她的意思來,肯定是以暴制暴,簡單粗暴的手法。
齊香雖然性格直爽,但是也有些優柔寡斷和太過溫柔,對她娘太過言聽計從和逆來順受,她要是自己被想好,別人在怎麼勸,也聽不進去。柳清菡一個外人插手,總是不太好,也起不到一個徹底的結果。
不提當晚柳清菡是如何安撫兩夫婦和她們道別。
過了幾天,衛驍翊和柳清菡搬回柳家村,搬較爲小件的傢俱上牛車,剩下的大件的傢俱全在周嬸家,搬家倒是挺方便的。就是齊香非常捨不得柳清菡,柳清菡讓她們來她家做客,齊香想到這陣子事情多,暫時推拒了,說是下次來。
柳清菡對自己的新家適應了好一陣,也開始規劃自己的酒樓。
先是要盤一個酒樓,說來也巧,那天跟周嬸說話,她也就提到在城鎮裡做生意的一戶人家,因爲生意不好,想要找個門路盤出去。
柳清菡立馬問是那個地方,那個地段,一一問道。周嬸看她問的這麼詳細,也沒有多想,也就都告訴柳清菡了。只是柳清菡在說出讓周嬸引薦,她要買下。
周嬸還當她開玩笑,直到柳清菡認真說了,還交代自己打算開一個酒樓,周嬸驚得手裡針線框都掉了,還忘了撿,然後是一陣勸說柳清菡。
後來看柳清菡決心已定,也沒有法子,這閨女執拗着,犟的時候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怕她受騙,只好帶着她去找那戶人家。
周嬸說的信息其實不清楚,柳清菡也是試一試,不合適的話再看。兩人談話都沒有注意到門開了一條縫隙,一抹鵝黃色的聲影閃過。
柳清菡查看了一下,這地段確實還算不錯,空間也大,分三樓。只是這設施和佈局亂糟糟,品味真是讓她不知道怎麼說,看來要是盤的下還得好一番修整,讓她皺了皺眉毛。
“大妹子,這地段好,經過的人多,酒樓地方大,寬敞,每一個地方我們都是精心佈置過的。”盤酒樓的人家姓安,也是柳溪村的人,一個三四十歲,富態的男人,皮膚略微鬆弛:“我這也是家裡出了點事,才把樓盤出去,哎,不然我可捨不得。”隻字不提生意不好的事情。
柳清菡心下了然,不動聲色觀察。
“這樣吧,看大妹子跟我是同村的,我給你們一個優惠的不得了的價錢。”男人伸出五個手指頭:“一口價,五百兩。”看柳清菡沒有反應,補充道:“大妹子,我買這樓可是花了七百兩,我是看在咱兩同村的情分上,做生意不容易,我們也就掙着一口飯吃。”
周嬸拉着柳清菡走,一邊說:“太貴了。”
看兩人要走,男人急忙攔住“哎哎,別走啊,價錢好商量嘛。我給你們四百五十兩?”看她們真要出門,男人一咬牙:“兩百兩怎麼樣?真的不能再少了!”
柳清菡一想在她的心理預期,轉過身跟這男人說道:“行,兩百兩,我明天給你送銀子過來。”
結果隔天柳清菡揣着銀票過來,沒想到昨天那個打感情牌,端茶遞水,熱情的不得了的男人,就跟變了一張臉似的,態度冷淡,話語冷嘲熱諷,話裡話外就是柳清菡想佔便宜佔大發了,後面也不搭理柳清菡,隻字不提昨天成交的兩百兩的事情。顯然是反悔了。
柳清菡一看這男人表情也就知道壞了。
一種可能是有人出價比她高,另一種可能是柳清涵急切買酒樓的事情走漏風聲,後一種可能性很小,先不提她對於自己的表情管理的很好,不會顯出急迫心情,她也能沒有跟其他說過。
只可能是有人出價高過她。
柳清菡剛走,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裳的年輕姑娘走到安福貴面前。安福貴頓時又換了一張臉,極爲諂媚的看着安小琳:“我都按照你的吩咐了,可是她會願意出六百兩嗎?”
“富貴哥,你還不信我,這女人我暗中觀察好久了,以我們的交情,我還會騙你不成?”安小琳,倒了壺水,一喝是涼的,苦着臉吐了:“你這茶怎麼是涼的?啊!快,快給我換了。”
安福貴極有眼力勁誒了一聲:“阿蘭,你怎麼回事?還不過來,給小琳泡一壺茶水。”又坐在安小琳一旁,擔憂道:“若是她不來怎麼辦?”
“她肯定會再來。”安小琳篤定道。她想到什麼,彎起脣角,眼眸閃過一絲惡意,附在安福貴耳邊說道。
“這,這……不好吧。”
“你既然這麼說,那就算了。”安小琳一臉無所謂。她剛起身,安福貴眼一閉,道了聲好。
“這纔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樣子,磨磨唧唧的成什麼樣。”安小琳給安福貴一顆定心丸:“再說了,出事有我呢,你怕什麼,只管按照我的吩咐,每一處都不能錯了。”
柳清菡找了好幾處地方,沒有找到合適的,她想了想還是去爭取一下安福貴的酒樓,要是實在不行,也沒辦法了。
“你怎麼還沒有談攏?不是說兩百兩定了?”周嬸看柳清菡又要出門。
“是啊,他又變卦了。”
“這安小子越來越油滑了。”周嬸皺眉:“不行我跟着你一塊去。到時候,說說他。”
柳清菡也同意了,兩人一道去安福貴的酒樓,柳清菡心理預期上限是七百兩,雖然肉痛,但是沒辦法了。
老遠就看見柳清菡和周嬸一塊來,安福貴面上一喜,緊張的搓搓手,看他們進門了,收斂喜意,他立馬耷拉眼皮裝作撥算盤。
“富貴,你這小子,越發刁鑽了,明明說好兩百兩,怎麼一夜過去就變卦了?”周嬸端出長輩架勢,不滿道。
“周嬸啊,您不知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艱難,還指望着這點銀子過日子呢。”安福貴愁眉苦臉的:“我這樓佈局不錯,室內敞亮,按道理五百兩都算是賤賣了,好歹是自己的心血。”
柳清菡一聽他這樣推脫,還想着,估計沒戲,只好跟周嬸打道回府。
沒想到,安福貴話鋒一轉:“大妹子,你再給我加點錢,你之前出的價錢實在太低。”
柳清菡聽他這麼說,恍然大悟,原來是嫌她給的價錢不高,才壓下了。
“那四百兩?”柳清菡也確實是想要這樓,現在雖然看上去不咋地,到時候到她手裡肯定不會是這般光景。
安福貴搖搖頭:“再加點吧,大妹子。”
兩人一番脣槍舌劍的,拉鋸抗衡,柳清菡越說越是覺得是不是自己道行退了,泄露了自己焦急的的心態,要不怎麼安福貴這般咬牙不鬆口一副篤定她要買的模樣,實在是棘手。
終於五百兩敲定,柳清菡臨走之時略微警告安福貴:“我這人最厭惡言而無信之人,事不過二。”昨天那事安福貴已經犯了她的忌諱,她也不能怎麼樣安福貴,只是如果他再來這樣一出,柳清菡就是再喜歡他的樓也不會跟這樣的言而無信的人做生意。
她們走後,安福貴捋了捋額上的汗珠,一邊解釋說:“這女娃實在是厲害,我這五百兩也是據理力爭,咬牙不動口。”
“真沒用!找什麼藉口,我讓你開到七百兩你怎麼不說?”安小琳氣恨恨的指責。
“你……不要仗着……”安福貴十分不悅,他差點就說出來不要仗着你家老爹是柳溪村村長,想了想以後可能還要依仗安小琳,只好嚥下這口氣:“我最近缺錢缺的緊,也不好那樣強硬。”
“你這膽子,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安小琳恨鐵不成鋼說道,又轉念一想,四百兩對於柳清菡他們來說已經是砸鍋賣鐵所有的積蓄了,到時候毀於一旦,她想到衛驍翊因此而陷入窘境,她在伸出援助之手,而柳清涵自然也會被衛驍翊厭棄,想到這麼畫面,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甚至有幾分陰森和滲人,看的安福貴有點心慌。
安小琳眼眸譏諷撇過安福貴一樣,只是佯裝溫柔道:“富貴哥,接下來你可要小心點,不能再出差錯。不然你那白的的銀子……不翼而飛可就不怪我了。”
安小琳說道錢,安福貴瞬間臉上凝重起來,堅定點了點頭
第二天柳清菡按照昨天約定的時間,帶了一張五百兩的票。
安福貴也按照約定帶了房契。
他剛要接過柳清菡的銀票,柳清菡往後一撤,因爲柳清菡不不認識南楚國的字,怕被人坑了,因此帶來了秦風。
“嘿,大妹子,你還怕我坑你不成?雖說之前跟你有些小小不愉快,在這大事方面我可不會做那樣缺德的事情。”
“我明白,只是保險起見。”柳清菡笑臉盈盈看向安福貴,安福貴看她堅決,只好遞過去。秦風過目以後,跟柳清菡點點頭,只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柳清菡扯着他往後面輕聲問。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這地契絲毫是剛剛弄得,墨痕很新。”
“有可能造假麼?”
“看着不像。”
他們這邊商議,安福貴卻有些等的不耐煩了。
“柳姑娘,你倒是要不要這酒樓,可不要唰我玩。我可沒那閒工夫。”
柳清菡仔細看了看安福貴的臉色,沒有異樣。
“我們自然是要的,只是我覺得我們還需要找些公證人。”柳清菡雖然急着買酒樓,但她不大信得過安福貴,對於小細節方面很是注意,這五百兩可不是小錢。自然要慎重。
安福貴越發臉色差了,嫌棄柳清菡多事,念念叨叨的,口氣也有點衝:“行吧,行吧,這一天的時間又被你浪費了,真當我時間多,不要養兒養女?磨磨唧唧,是個什麼事?我原想還看你這婦人不錯,原也是個……”他嘴裡話還沒說完,秦風默默拔了一半的刀,閃的安福貴不耐煩的臉立刻僵了。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其他話。
叫來村裡的村長和里正幫忙公證。兩位都是五十多歲年紀,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人,柳清菡才暗暗放下心來。眼神時不時撇過安福貴,看他並沒有害怕退縮之意。
柳清菡在上面簽字按了手印,安福貴也簽字按了手印。她交錢,安福貴交了地契。
回去的路上,柳清菡對秦風說:“看你大老粗的樣,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還識字?”
“你這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秦風不滿道。
“總之也可以看作是誇你啦,不管怎麼樣,今天還多虧你了,回去我給多做點好吃的。”柳清菡笑道。
“這還差不多。”
晚上一盞昏黃的燈油下,柳清菡埋頭執着炭筆,在一張宣紙上畫酒樓的佈局結構圖,想着要怎麼佈置,那麼好的地段,安福貴佈置的實在太過於俗氣,每個地方的擺放桌椅也十分凌亂,一樓二樓沒有區分開來,還有三樓的包廂。
一樓她打算底下搭建一個說書檯,周邊擺放的桌椅佈置較多,主要是作爲熱鬧的較爲低廉的場地。二樓則是較爲安靜,也用花盆盆栽或者屏障隔開,三樓則是貴賓包廂。再增添一些優雅雅緻的物件。她首先想到燈,在其中起了一個較爲重要的位置。
“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衛驍翊鋪好被子,看柳清菡遲遲不上牀睡覺,下來,彈了彈她額頭:“爲何這麼着急?剛從城鎮裡回來沒幾日。”
“相公,你是真沒見過工作狂,我這樣的真不算什麼。”
“工作狂是什麼意思?”油燈下,衛驍翊的臉龐半隱在陰暗中,遮不住的深邃輪廓和漆黑如瑪瑙的眼眸,他蹙眉的樣子也格外英俊。
“就是一直白天晚上不休息的幹活。”柳清菡看的心癢,兩手勾上他的脖頸。
“淨胡說,哪有人這樣?”衛驍翊一掐柳清菡的纖細的腰,手一託她的屁股,讓她整隻掛着他身上,朝牀走去:“乖乖,給我睡覺。”
“不行啊,還沒畫完呢。”柳清菡掙扎着要鑽出去,衛驍翊毫不客氣打了她好幾下屁股。
“聽話。”低沉嗓音,不搭理撲騰的柳清菡,扔進軟軟的牀鋪上,躺下,柳清菡鍥而不捨爬起來,從另一頭跑下去。衛驍翊眼睜睜看着她一腳跨下牀榻,另一隻擡起。
衛驍翊騰地一下身子迅速起來,柳清菡只感覺自己的腳腕被人一卷,整個人完好的陷入柔軟的被窩中。衛驍翊就跟千金壓倒,壓制住,幾乎大半個身子壓着柳清菡,眼眸閉上。
柳清菡只看到他半截的直愣愣的睫毛側臉精緻,鼻子高挺,另外半張臉陷入她脖頸處,熱氣噴在她耳根處。
擰他耳朵不理,掐他臉不動。
“你再動?我們一晚不要睡了。”衛驍翊涼絲絲開口,柳清菡感覺到後面的寒意,嚇得瞬間聽話狀閉眼。衛驍翊禽獸起來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翌日清晨,柳清菡接着完成那一份結構圖,好幾處不是很明晰,於是帶着工具包主要是畫紙和炭筆去盤下來的酒樓處。自然秦風是跟着她的。
只不過離她好幾米遠,不輕易跟她一塊走。
柳清菡下午時分纔到酒樓,看到酒樓里人來人往的,似乎在動工,柳清菡稍微呆了呆,急忙走上前去。
“住手,你們爲什麼要動我家的酒樓?”柳清菡大聲制止道。
“小姑娘,你開什麼玩笑?”一大羣的人停下來,然後一個漢子發笑,一個個的跟聽到什麼好笑的話。
“我說我買下了這座酒樓,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難道是安福貴?”柳清菡質詢,她心裡開始打鼓,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什麼富貴長貴的。”一個較爲暴躁的漢子看柳清菡打擾他們動工,拂開她:“你要是再不走開,可別怪我們丟你出去了?”
“你這小子,懂不懂憐香惜玉,難怪這麼大年紀還是沒人嫁你。”
“嘿嘿,王老三你揭我底幹嘛?找打是吧?”
“你們這兒主事的人在哪裡?”柳清菡來不及聽他們開玩笑,直接打斷。她看他們不以爲然就跟看瘋子看她,她暗吸一口氣,提着裙襬,匆匆踩上凳子,榻上桌面上,大聲喊道:“讓你們主事的出來,這是我家的酒樓!不然你們別想要動工!”
“你這姑娘,怎麼好賴話聽不懂……”一個漢子正要罵人。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從階梯上走下來嚴厲道:“一個個的,都幹嘛呢,偷懶,不要工錢了?”等他擡頭才注意到一個小姑娘踩在桌子上,一臉不虞:“閒雜人等要清理乾淨。”
“你是主事的?”柳清菡豪邁跳下桌子,走到那男人跟前:“我纔是這家的酒樓老闆,我昨天才剛剛買下來。你們又是誰?”
“哈哈哈!”那管事就跟聽一個大笑話一般:“這姑娘是不是瘋了?”忽而他收起笑意,他冷冷的目光看向柳清菡:“這位姑娘,你要是再這裡妨礙我們,我們可不會客氣。”
“是安福貴又把酒樓賣給你們?”
管事剛想使眼色叫人把她丟出去,聽到這名字一怔。
柳清菡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也幾乎明白了。
“能否問一句,你們多少錢買的?又可否有房契?”柳清菡雖然有所猜測,但是她希望得到一個清楚的答案,也免得她冤枉人。
那管事摸了摸鬍鬚:“我們是從那安福貴手中買的,至於其他的就不便奉告了。”
秦風時刻注意,就怕那些人對柳清菡不利,哪知柳清菡不過一會兒就出來了,原本滿是笑意的臉上,笑容不見了,多了幾分凝重,像是發生什麼大事。
“怎麼?發生什麼事情?”
“我們先去安福貴家裡。”柳清菡沒有解釋,想到安福貴居然買了兩頭,那地契一定有什麼手腳,思忖片刻,一臉焦急:“不,你腳程快,你現在,立刻逮住他,不要讓他跑了。”
要是到時候逮不住人,地契又是假的,那真是五百兩打水漂。
柳清菡沒有坐牛車,把牛車寄放在玲瓏珍糕閣,氣喘吁吁跑到安福貴家裡。一推門進去,秦風已經把安福貴和他的妻子用繩索捆住。
“嗯嗯。”兩人都被用布料堵住嘴巴。一臉害怕驚慌看着兩人,不斷扭動。
“有人來了。”秦風突然道。他扒上牆頭看到是穿官府的官差,攬起柳清菡從後門遁走。
兩人默然坐在牛車上。
“他們沒有要逃走?”柳清菡聽見秦風的複述便覺得奇怪,眼眸冰冷:“看來他有十分的把握,能這樣從我們手裡白撈一筆。”
匆匆回了柳溪村,柳清菡不跟衛驍翊說話,跨進院子,朝房間跑,迅速找出秘密放好的房契,打開,一片空白。
秦風跟衛驍翊說清楚狀況,兩人隨後也跟上來,就看見柳清菡把房契放在鼻子底下聞,然後看她一臉熊熊烈焰一般把房契撕了個粉碎。
“好樣的,安福貴!”柳清菡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來:“好樣的,上一個騙老孃的早就入土作了古!”
“凊菡,你別太生氣了。”衛驍翊看着柳清菡的狀態不大對。
“喂,你沒事吧,不過是五百兩罷了。”
柳清菡絲毫不搭理兩人的擔心詢問,氣的手指顫抖,牙關緊咬,胸口起伏,深呼一口氣,纔不至於氣死,平復心情才伏案開始寫下與安福貴相處的疑點。她寫的是現代的天朝文字。
秦風和衛驍翊都不知道柳清菡寫的是什麼。看的一頭霧水。
柳清菡只是習慣性理順所有的疑點。她下筆纔到一半,擡起頭,看見兩雙眼睛直盯盯瞧她。啪的筆一放下,毫不客氣就把兩人攆出房門。
“大哥,嫂子這是要幹什麼?她不會鑽牛角尖吧?”秦風問道,他倒是不擔心她因爲愧疚自盡而是擔心她自爆。
衛驍翊搖搖頭,蹙眉,眼眸含着幾分擔憂。他也不知道她只是要幹什麼。
柳清菡把自己關屋子一晚上了,就連衛驍翊都不讓進屋睡覺,衛驍翊只好跟秦風湊合一晚。秦風睡地上,衛驍翊睡牀上。
“大哥,你說嫂子不會打算一個人拎刀剮了那個黑心商吧?”秦風問道,看柳清菡氣的手指都顫抖了,一直不停在屋裡走來走去轉來轉去的,臉上發紅。
“再說一句,去門口睡!”衛驍翊被秦風問的心煩,本來就被自己媳婦趕出來有怨氣,還一直煩他,他也知道自己媳婦氣炸了。
他們還以爲早上要自己動手做早飯,頓時一臉愁雲慘淡,衛驍翊最好的手藝就是熬白粥,做菜方面,能不燒了廚房算是好的。就算是吃醃菜,早就吃膩了。
“咦,飯菜做好了?”秦風一看桌面剛剛做好的小菜,十分高興:“嫂子應該出來了。”
衛驍翊也東張西望,正好柳清菡端着白粥出來:“你們還不去漱口吃飯了,張望啥呢?”
衛驍翊趕忙接過。三人還沒有坐下吃飯。
“不好了,凊菡,驍翊。”周嬸在屋外喊道:“官差來抓人了。”